晚上十点整，下课铃准时敲响，不用老师发话，学生就自觉背着书包出了教室。
季长夏还有道数学题没搞懂，就让程熠先在校门外等他，他随后就到。
程熠在校门口的玉兰树下等了几分钟。
“呦，还有咱季学神搞不会的题呢。”
季长夏刚出现在校门口，就听见程熠欠欠儿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滚一边去，要你写你会吗？”季长夏用看傻逼一样的眼神看了一眼程熠，然后走了。
程熠翻了个白眼，有一点无语，但还是屁颠屁颠的跟上季长夏。
“嗡嗡”
校裤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两下，季长夏拿出来看了一眼。屏幕上显示着“妈妈”发的微信，让他今晚在外面吃饭，妈妈有事不在家。
季长夏没回复，收起手机，看向一旁低头玩手机，还满脸笑容的程熠。
“跟谁聊天呢？”
“前几天刚加的学妹。”
程熠说完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的。
季长夏抿了抿嘴，说“你不是暑假才分手？”
估计程熠聊的正嗨，没时间搭理他，就说了句不知道敷衍一下。
季长夏叹了口气，然后问他去不去吃饭，程熠点了点头，眼睛依旧盯着手机屏幕。
没救了。
季长夏嘟囔着。
榕城是临海城市，榕城一中跟海边的一条商业街只隔了一条路，晚上的风一吹就能闻到烧烤味，还能听到那条街吵闹的人声。
两人穿过一条巷子就到了滨海街，程熠突然说想吃烧烤，还说一会回家再给学妹送点串儿。
季长夏没什么意见。
滨海街的人多得很，好几家烧烤店都满座，季长夏不想跟别人拼桌，就往东边走了几步，选了一家人相对少一点的。
服务员刚从后厨出来，就看见来了客人，季长夏坐在椅子上，看着服务员的身形，觉得有些熟悉。
下一秒，两人对视一眼，那服务员正是许林青，很快，许林青便低头朝走到旁边的空桌子收盘子。
季长夏也收回视线，在菜单上画了几个勾就递给了程熠。
此时程熠已经放下了手机，并且把两人刚刚的一举一动都看在眼里。他发现季长夏少点了几个平时爱吃的菜，觉得有些奇怪。
“你俩认识？”程熠朝一旁的许林青扬了扬下巴。
“嗯。”季长夏一边拿纸巾擦着沾满油的桌子，一边回答他。
程熠挑了挑眉。
纸团被扔进垃圾桶，许林青刚好从旁边走过，听到季长夏说认识而已。
程熠又在菜单上打了几个勾，就去安静的地方接电话了。
季长夏盲猜是学妹打的。
……
没过多久，烤串就上了桌，程熠也刚好打电话回来。不等季长夏问，程熠就吧啦吧啦说了起来。
“江余生问我在哪吃饭，我还以为他又咋了，还得去没人的地方说。”
季长夏点了点头，没猜对，有点遗憾。
他没揭穿程熠善意的谎言，他知道江余生绝对说的不是这点事，因为程熠的演技真的很差。
桌子上的菜下去一半时，江余生拖着疲惫的身躯来了，一屁股坐到程熠旁边，然后趴到他肩膀上假装哭泣。
“我让你来接我，你都不来，咱还是不是朋友了呜呜呜呜……”
江余生对程熠抱怨几句，但季长夏莫名有点心虚。刚刚江余生先给他打了电话，但他没接到，才又打给程熠的。
江余生拿起桌子上的串，像愤恨一样吃了几口。
“早知道初三报志愿跟你们报一样的了，也不至于现在天天10点多下课。”
“报了你也考不上。”季长夏调侃他两句。
程熠在一旁笑的很大声，江余生朝他头拍了两巴掌。
程熠啊了一声为自己打抱不平。
“凭什么你不挨打，他就光打我？”
“你问他啊，问我干嘛？”季长夏喝着雪碧，一脸事不关己，
“就是啊，问我干嘛，我哪知道我为啥打你。”江余生对这程熠挑了挑眉，一副欠揍的表情。
程熠对着他俩一人骂了一句，解气了。
三个少年在烧烤摊吃吃笑笑，远处的海浪声成了伴奏，许林青在后厨听见几人的说话声，他在忙刷碗洗盘子的间隙抬头看了一眼。
季长夏笑的很开心，他心里突然涌上一股酸涩。
他也想像他们那样，只可惜他性子孤僻，没有任何交心的朋友。
但不久之后，许林青会有一个比朋友更亲密的人，只是他现在不知道。
将近十一点，客人走了一桌又一桌，许林青帮着另一位员工收盘子，路过季长夏时被程熠叫住了，他停下脚步。
“您好，有什么事要我帮忙吗？”
程熠挠了挠头，看着许林青那张帅脸，突然有点不好意思开口。
“那个…你现在忙不忙？不忙的话一起坐下来吃点吧。”说完程熠就低下了头，江余生在一旁冲许林青笑。
许林青听到后起了防备心，但他看到了两个男生此刻满是真挚的眼神，尽管他背对着季长夏，却也明白三人是真心的。
许林青摇了摇头，刚要走，就听见江余生说“帅哥你别误会，季长夏是我好哥们，他平时性子孤僻，不太好相处，所以就想着让你俩认识认识，以后也好做朋友，今天刚好碰见了，所以就……”
听到江余生说明缘由，许林青放下了戒备之心，轻生说了句不用，就离开了。
大美是谁性子孤僻。
等他走远，季长夏摆了摆手，很无奈。
“都说了他很高冷，你们不信。”
程熠抽了两张纸巾擦了擦嘴，说“跟你一样。”
季长夏感觉有点扎心。
程熠掏出烟给江余生分了一根，两人趁季长夏去买单的空隙，收拾好了东西走到街的另一边抽烟，怕烟味沾染他一身。
店里微信到账的声音响起时，许林青还在后厨刷碗，等他抬头看向外面的时候，三人已经离开了，街的另一边也没有他们的身影，只剩下两个熄灭的烟头。
将近11点半，许林青才刷完后厨的所有碗，洗洗手结束工作背上书包等老板发工资。
他干的是日结的活，因为累，再加上他是学生，所以工资高点，一下午80。
大街上基本没什么人了，许林青一边走一边想着今天晚上发生的事，他在收盘子的时候，还特地留意了一下季长夏那一桌吃的串。
大概三百多块钱，够自己四天的工资了。
他想着两人之间的差距，不知不觉走到家楼下，整栋楼只有几个窗户还透着光。
许林青身上还穿着校服，他从口袋里磨出烟盒，才发现烟又抽完了，只能烦躁地把空烟盒扔在地上，上了楼。
到了家门口，许林青借着手机的灯光开了门，看到玄幻处的柜子上多了一个信封。
他拆开拿出里面的东西，有一张银行卡和一张字条。
上面写着：林林啊，姑姑趁出差想来看看你，到家才知道你没在家，是在学校上晚自习吧，卡里有几千块钱，密码是你生日，拿着自己花，别委屈自己了。
许林青把卡和纸条装进信封收好，放进抽屉里，没再管。
那个抽屉里放了十几份信封，信里大部分都装的现金，也都有一张同样字迹的纸条，都来自自己的姑姑许佳颜。
许林青住的房子是两室一厅一厨一卫，是他爸妈生前给他留的房子，但一直以来都是他一个人住。
书包被丢在沙发上，浴室响起水声，磨砂质的玻璃蒙上一层雾，洗衣机嗡嗡的响，手机在床边充着电，窗帘拉的严严实实，隔绝了外面所有光线。
阳台的衣架上挂着深蓝色的校服，和许林青白天穿的是同一个尺码：185/150。
其实他有备用校服，只是校服尺码没185/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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