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渡知道,他是这片暖红光影中绝对的掌控者。
他微微俯身。
修长有力的手指稳稳扣住那柄喜秤。
李渡的动作极其缓慢,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审慎。每一个细微的移动都清晰可见,骨节分明的手指稳定得没有一丝颤抖。
红盖头像一片浓得化不开的晚霞,沉沉地覆盖着下方未知的领域。
喜秤冰凉的尖端,带着一种极致的轻柔,缓缓地、轻轻地抵住了盖头边缘那金线绣制的繁复滚边。没有刺入,没有蛮力,只是极其精准地贴合上去,
仿佛怕那锋利的银芒会割伤柔滑的丝绸,和他的爱人。
李渡屏住了一丝气息,说不紧张是假的。
他自嘲地想着:哪怕是幻境,至少我体会过了……
手腕蕴着力量,却以一种近乎小心翼翼的力度,极其缓慢地向上挑起。
盖头的边缘,被那朱红的暖意轻轻破开一线。
动作慢得如同时间被拉长。
一线暖黄的烛光,极其柔和、极其缓慢地渗入那被红色禁锢的视线。
光痕先是小心翼翼地照亮了滚边上凸起的盖头边上的金线。
给应崇怜一层暖意,然后,以肉眼可见的、极其缓慢的速度,向上蔓延,轻柔地拂过盖头下微微起伏的曲线。
那是呼吸的痕迹。
李渡眼中的欲念翻涌。
手腕的力量没有丝毫增加,但那份“挑起”的意志却更加坚定、更加不容抗拒。
盖头被那缓慢而持续的、带着绝对掌控力的力量,一点一点地向上掀开。
红绸如同被无形的气流温柔托起,极其缓慢地向上滑移、舒展,
露出金凤冠的棱线游走,赤金翎羽上暗纹的流动
那被遮蔽的容颜,如同绝世珍宝在尘封的宝匣中被一层层、无比郑重地开启。
整个过程缓慢得令人屏息……
终于,应崇怜眼前那片红云被彻底掀离。
它并非被粗暴地掀飞,而是带着一种迟滞的优雅,依依不舍地、缓缓地飘落下去。
而盖头之下
再无遮掩。烛光毫无保留地倾泻而下,瞬间照亮了一张完整的、因这突如其来的光明而微微仰起的脸庞。光洁的肌肤,额见细密的汗珠,纤长的睫毛下带着一丝受惊般的眼眸,微启的唇瓣……
所有的细节,都在李渡缓慢却不容抗拒的动作下,被彻底地、清晰地呈现在他沉静,却又锐利如炬的目光之下。
他依旧保持着俯身的姿态,挺拔而充满力量感。目光牢牢锁住那张终于完全显露的容颜,深邃的眼底没有波澜,只有一种独属于李渡的绝对拥有感。
空气仿佛在他那缓慢而坚定的动作中凝滞,只剩下烛火在他眼中跳跃的微光,和他唇角那一抹极淡的弧度。
“应兄,你试试看现在能动了么?”
应崇怜微微抬手发现自己能动了,他坐在喜床上伸腰,活动着因久久保持一种姿势而酸软的身体。
只是心里还是过意不去,开口道:“李兄,我真不知该怎样谢你,我真是万分不好意思,将你拉入这等子麻烦事,方才又占你便宜……”
李渡心想:若是不知怎样报答我,就嫁与我。
却开口道:“应兄,方才吃早饭膳时才与你说的,你我之间不必如此生分。”
…… …… ……
两人坐在喜桌旁细细谈论着
应崇怜思考片刻,目光灼灼的开口:“李兄,我方才便发现我手上有一道极为凶狠的伤口,我恐怕要出这幻象,得弄清楚这伤口怎么来的。”
李渡看着他,这满室烛光,映的应崇怜如水中玉……
“李兄?”应崇怜疑惑开口。
李渡这才回过神来:“应兄,我在前厅时脑里闪过一些画面,讲的是我们婚后的生活,哦哦不,是这女妖和她丈夫之后的生活。我觉得,我们可能要把她这回忆像画本子一般演完才行……”
应崇怜惊喜开口道:“如此应该是这样的,方才我在床上坐着时,脑海里也是这样,莫不是要去特地的场景才能触发?”
“应该是了,应兄果真智慧过人。”李渡笑着夸道。
应崇怜被夸的有点不好意思,想伸手挠挠头,却只挠到一头珠翠。才惊觉这头上凤冠压的他脖子似要断了。便伸手去想把这碍事的凤冠扯下来。
可应崇怜低估了这发髻的复杂程度,越扯越乱。
只好尴尬的开口:“李兄……”
李渡当然知道他想说什么,看他扯的时候就知道了,但偏要逗逗他:“嗯?”
应崇怜尴尬的小声说道:“ 李兄,能帮我解一下这凤冠吗……我似乎有些…… ”
他话还未说完,就见李渡起身走至他身后,笑着开口道:“ 为夫来帮夫人卸钗。 ”
应崇怜听见李渡这句带有调侃意义的话恨不得将自己钻入地洞里去。
他脸上忽的爆红,想不到李渡这种文质彬彬的、风度翩翩的贵公子讲起情话来居然如此让人脸红心跳。
应崇怜知道,李渡这句话是一句玩味的话,似乎是为了报复他唤李渡夫君而回敬回来的。
于是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和羞耻的开口道:“ 李兄,你就别打趣我了…… ”
话还没说完,手上那道狰狞的伤口突然发疯似的加深,流血不止。
应崇怜自认为自己其实很能忍痛,但这接二连三的,先是昨晚头痛欲裂,现在又是这样。这两个都不是正常的或是打斗留下的伤口那种痛感。
更像是深入骨髓的……
李渡催动灵气一冰莲融进伤口,血还是不止……
李渡顿时慌了,但他此刻不得不冷静,细细回想着,他死后成鬼这三百年与多少大鬼大妖交锋,才得如今这位置。眼下这种回忆幻境他也遇过不少……
终于,他开口道:“ 应兄,你是这场幻境的主角,你或许有些称呼或者行为违背了当前的环节,受到了惩罚…… ”
对于应崇怜而言,夫君他无论如何都喊不出口了,郎君自然也是不行的……
官人肯定不用说,这太羞耻了,怎让他喊的出口啊!!!!
心里千挑万选着,
手上的伤口却不等人,
最终选了一个稍微亲昵一些却没那么不知分寸的称呼
应崇怜咬着牙浑身因为羞涩而颤抖着开口
声音轻轻的,带着未经人事的青涩开口唤道:
“ 渡郎……
能帮我把这凤冠解下来么。 ”
黑气消散、血肉肉眼可见地快速弥合,留下最初的伤
伤口果真不流了……
全身的痛楚也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李渡真的没有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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