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淙没说话,打开驾驶座的门跨进车。他成天遭罪,心里承受能力早已见长,张淙甚至能苦中作乐。
比如他此时趁着调空调冷风的当口去看晏江何,心术不正地想:“以后我会更自觉。”
——他会在晏江何的生活里根深蒂固。
至于现世报什么时候来,会不会下地狱不得超生,张淙才不在乎。
张淙开车很稳,一路上半点颠簸都没有。晏江何窝在一边闭目养神,等到家楼下时他都快睡着了。
张淙垂着眼歪头去瞧,伸手碰了下晏江何的胳膊:“到家了。”
“嗯?”晏江何带着鼻音哼一声,抻个懒腰,打开车门下去,“总算到家了。”
张淙锁好车跟着他上楼。晏江何在前面走,他刚开门,就听见晏美瞳那畜生叽叽歪歪,便弯下腰薅猫进怀里戗毛。
晏江何拐去厨房,洗个手倒一杯水喝,扭脸竟看见桌上放着一块蛋糕。
晏江何打开看,圆形的,不大,还没晏美瞳团起来大。晏江何再细瞅一瞅,还是巧克力的,精致漂亮,边上嵌了一圈儿腰果。
晏江何将晏美瞳扔地上,抻脖子朝外喊:“张淙,你买蛋糕了?”
张淙走进厨房:“嗯。”
他看着晏江何,笑了下:“生日快乐。”
张淙又说:“还没过十二点,蜡烛在......”
“哎。”晏江何摆摆手,说话前先打个哈欠,“别弄了,太麻烦。都这个点儿了,我要困死了,就想赶紧洗澡睡觉。”
晏江何看一眼蛋糕:“你现在给切了吧,咱俩吃点得了。”
张淙抿了抿唇,心头慢慢动了下。果然人都是先后不一致的,晏江何先前给他过生日时可不是这么说的。
张淙过去切蛋糕,用碟子装出来递给晏江何。晏江何本来想着吃一块意思意思得了,但这蛋糕着实够味儿,又软又嫩,甜而不腻,用料也足,胚子里竟然还埋着厚厚一层巧克力。晏江何馋得慌,又吃了一块。
晏江何:“你搁哪儿买的?这年头还有这么实惠的商家?用料这么足。”
自然是没有这么不爱挣钱的商家。蛋糕是张淙借蛋糕店的地盘,给了人钱,拎材料闷进去自己做的。他一下午时间都耗在蛋糕上。当然晏江何是不会知道的。
张淙只说:“是我加了钱,提要求定做的。”
“哦。”晏江何点点头,明白了。
可惜他不过明白了个狗屁。
晏江何捶两下肩膀,晃晃脖子往屋里走。他扯过睡衣去卫生间洗澡,洗一半想起来了:“我不是跟张淙讨过一幅画当生日礼物吗?”
于是晏江何顶着一头水珠子,出卫生间便毫不客气地问:“我的画呢?礼物呢?”
看,从晏江何身上划拉糖吃,其实是很容易的。
张淙转身往自己屋里走:“我拿给你。我从画室取回来了,在屋里。”
“赶紧的。”晏江何立时提起兴趣,瞌睡都扫远了二里地。他去卫生间把头发吹干,再出来时忍不住瞪大了眼睛。他的瞌睡彻底滚去了九重天外。
沙发上平铺着一幅画。张淙用了一张4k纸,不是水彩,竟然是一幅油画。
天空很美,是黑夜与晨曦的交杂。繁星包裹进深沉的旖旎之中,像台风眼,能将人吸引进宇宙漩涡。
天光破空,垂云裂开一块伤口。一把阳光渐渐削薄,零星洒落在平坦空旷的大地上。这地面虚无荒渺,不见半分生机。
周遭有细雪飘落,间或几点反射出微亮。晏江何站在中间,衣摆随风而起,半边肩头披着辉光,迎面走过来。
——一如在那个隆冬,他走进张淙荒凉的生命。
“这也太......”晏江何蹲在地上看,一张巧嘴竟然也有贫不出词儿的时候。
“好看吗?”张淙盯着晏江何的发旋,突然很想弯腰吻下去。他后退了半步。
“好看。”晏江何想伸手去摸一摸又没敢碰,继续盯着瞧。
晏美瞳那混账玩意,趁晏江何全神贯注,竟颠起来,抬爪子去挠晏江何屁股。
张淙:“......”
张淙眉头一皱,一把揪住晏美瞳的脖子给它薅去后边。晏美瞳往地上趴,一双美眼儿眨呀眨,委屈吧啦地轱蛹肚皮,喵了一声。
“画里面我身上这件衣服,是你的吧?”晏江何终于站起来了,他指着画说,“这件蓝灰色渐变的棉衣,不是我之前给你买的吗?”
张淙皮下那私心眼子不知打出多少弯,但他面儿上依旧波澜不惊。
张淙八风不动地造谣:“这颜色放进去更漂亮,我就拿那件衣服做参考用了用。”
“哦。”晏江何点点头。他没什么美术造诣,更没有艺术灵感,自然张淙说什么是什么。
“谢谢。”晏江何又看了眼画,咂咂嘴道,“我得去弄个相框,给装起来。”
张淙愣了下:“不用吧。”
“就这么摆着肯定会招灰啊。”晏江何说,“要是卷起来放柜子里又太可惜了。”
张淙太阳穴开始疼。他不懂晏江何为什么永远比他魔高一丈,动两下嘴皮就能拆他命门:“哥......”
晏江何突然弯起眼睛笑,声调特意挑了挑:“怎么,不好意思了?害臊了怎么脸不红啊?”
他又贱兮兮地瞅张淙的脸:“怎么看都还是白皮儿。”
张淙:“......”
张淙深吸一口气,把五脏六腑全关进黯黢黢的小黑屋。张淙看了晏江何一眼,转身走人,直奔自己屋里,关上了门。
晏江何搁后头咋咋呼呼地大笑,问晏美瞳:“你看他,是不是可爱?跟你一样可爱。”
晏美瞳:“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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