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脉已毁又如何?他还有魔气,还有这具躯体,他有手有脚有牙,他可以把人杀死。
杀了她……
“吵吵什么?明天要早起呢,快睡吧!”
烦人的手臂就跟她的主人一样霸道,将他圈住压到温暖的颈窝上。
她是真放心还是在试探?
不离抬头谨慎,他寄期望能从这闭眼的脸上看出什么痕迹。
“睡不着?”
她像是知道他在看她。
有块温热滑到他的胸口。
“这是你阿娘送我的,也是平安扣。这样,我拿你的,你拿我的,互为凭证,以四十九日为期,期限一到,立即奉还。我若背誓,你大可拿着这个找上掌门,你是师姐的孩子,掌门不会不管你的。”
有手拍着他的背。没有父亲那么炙热,也没有母亲那样温柔。很生疏,还有些粗鲁,打在背上麻麻的。
“快睡吧。”
可她说得是这样好听。
让他忍不住钻进她的怀里。
“你不会骗我吧?”
“嗯,不会。快睡吧。”
“为什么阿娘会送你这个?”
“我是她最爱的师妹。快睡吧。”
“我是她最爱的孩子!”
“嗯,睡吧睡吧。”
“你会对我好吗?”
“嗯……”
“呼呼——”
她睡着了。
鼾声比阿爹还响。
一点都不像阿娘。
可好暖和,好暖和,即使不给他讲故事,他陷在这怀里也快融化了。
这就接受她了吗?
才不。
不离碰了碰挂在胸口的玉环。他会一直看着她的,如有半分欺瞒,他拼命也要让她记下欺骗的代价!当然,他现在也不能松懈,对她放松警惕。
交缠的手臂下,是一声一声,鼓鼓跳动的脉搏。
不离寻到个舒服的姿势后,再看一眼近在咫尺的命门,总算满意地阖上眼。
如果明天她对他这般好,他就叫她姨姨。
12.
阿娘,阿爹,你们在哪啊?不离好痛!
不离痛得快死了!你们为何不来接不离?
是不要不离了吗?……不离知道了……是不离没用了!
“他在哭。”
“谁都会哭。”
不离不明白,明明他痛得欲死,却偏偏能撑开一只眼看池外说话的两人。
或许不应该说两人,他这只还能睁开的眼,只盯着江云昭看。
他不想叫江云昭“这个女人”“那个女人”,仿佛他很忌惮她似的;他也更不可能叫江云昭“姨姨”,这个称呼,在她毫不留情把他丢在洗天池后,就断无可能。
江云昭。
他将这个名字在齿间碾了又碾。
为何如此对不离?
13.
不离知道去除魔气的过程很痛苦,但他还是太小,他完全没听过洗天池的威名。
洗天池,这名字霸气,仿佛天道都可以摘下来放进池子里涮一涮。这池子从何而来无人知晓,有何作用更不为人所知。多亏重华祖师爷濒死之际从高崖跌落其中,不仅捡来了一条性命,还重塑根骨,最后大仇得报,也大彻大悟,于此创建重华派。
但千年过去,并没有多少人再用这洗天池。
一是重塑根骨的功效过于鸡肋,是良是劣,洗天池并不会改善根基。
二是重塑根骨的过程实在痛苦,所有活着走出洗天池的人给出的唯一感受便是——
生不如死。
是的,下洗天池,是会死人的。
承受不住痛苦,便会爆体而亡。
在经历一波浩浩荡荡的“洗天”热潮后,洗天池就只是作为重华的一个象征,多年来无人问津,偶尔会有走投无路之人前来拜访。
但自从魔气入侵后,仙门之人对洗天池的态度又迎来一个巨大的转变。
洗天池,当真连天都可洗。困扰仙门多年的魔气问题,竟在洗天池下迎刃而解。
至于七七四十九天的熬炼,不是江云昭随口所说,这是仙门所定,众所周知的一条铁律。
而这时限由谁定下?江云昭对此再清楚不过。七七四十九日,是浮玉上人江洛用命试出来的结果。
江洛,正是她的师父。
身染魔气之人,只有经过这四十九日的洗天之试,才可彻底消除魔气,重修大道。
可百年来,这四十九日,仅有师父一人通过。
昨日众仙师为何不拦?一是惧她江云昭手中之剑,二是洗天大名如雷贯耳。
七岁稚童,如何能过?
“不愧是重华派,一番大旗扯下来,既成了师门情谊的佳话,也全了灭魔正道的美名。这魔子,无论怎样都逃不开一个‘死’。”
“云昭剑师,是老夫错怪你了,还望你大人有大量,切莫与蒙山生了嫌隙。”
江云昭颔首微笑:“怎会?重华与蒙山实乃友宗。魔王镇压不过七年,同为仙门,定当守望相助,怎会以私害公?”
“哈哈哈,云昭小友……老夫可以如此称剑师你吗?”
江云昭眼角余光捕捉到芙蕖皱眉的神情。
她呵呵一笑,应付这个想要攀关系的老头:“云昭不胜感激,只是宗门事务繁忙,不好于此交心……改日另寻山头,再请仙师一叙。”
等她来到芙蕖身边时,芙蕖已经很不高兴了。
“他在哭。”
她指着浸在池子里的小孩。
江云昭随意瞟了一眼:
“谁都会哭。”
“芙蕖,我买了靖州的酪梅酥,又香又脆。来吧,你一定会喜欢的!”
江云昭拉起芙蕖的手。
“可他在喊娘。”
江云昭面上的厌烦一闪而过:“那他大抵还是不够痛,都有气力叫娘。”
“芙蕖你是不知,这小儿没有气力才会松嘴呢。”
“他咬我咬得可疼了,现在不过一报还一报。”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2页/共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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