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文成武德各千秋

江秋洵的字典里就没有“放弃”这两个字!

她道:“林家姐姐有了昭节姑娘这般贴心的侍女,自然不需再画蛇添足了。嗯,我能写会算,也曾学过打理生意。不知道林姐姐家缺不缺账房?非是妹妹我不自量力,和姐姐家的旧人抢活儿干,而是我算账算得还不太慢。”

在这以谦逊为主的世界,自称算账不慢,基本上约等于自吹自擂了。

林婵听出她的言外之意,忍不住面带笑意,道:“原来江姑娘这般厉害,来我这小作坊,会不会屈就了?”

江秋洵一听,也立刻听懂了话中允许之意,欢喜道:“给姐姐帮忙,三生有幸,怎说是屈就呢?”

她浑身都藏不住内心深处散发出来的喜意,遗憾地想,此刻自己的笑容一定比往日更风情动人,可惜林婵看不到。

但林婵听懂了她声音中的欢悦。

眼睛不好的人,听力比寻常人好得多,心思也更敏锐,如林婵这般久居上位之人,更能分辨出别人说的话是真是假。

林婵道:“我准备回乡做些小生意,需找个信得过的人帮我算算账。你也看见了,我目不能视,江姑娘可代我看看账本。”

江秋洵道:“这活计我熟,姐姐你瞧着,我一定拿出十二分的本事来!”

她曾经给剑皇楼打理过生意,只是原身对经商一窍不通,所谓打理生意,不过是作为管事监督的震慑性武力,相当于监军。

倒是她穿越来之后,为了和张放争斗,和人合作生意,自己也慢慢上手,学会了做买卖。

后来生意越来越好,干脆又开了几门生意,偶尔也黑吃黑,加速发家致富。明面上虽然不如江秋洵深入漠北的商队挣得多,但隐藏的财富也能一生无忧。

不过这些年来,她为了干掉张放,这些钱大多用于招兵买马,现在还欠着几个邪派宗师高手一笔劳务费呢!

正好她“伤重”,只能委身咳咳投靠林婵,所谓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合该以身相许——从账房开始!

账房是除了贴身侍女之外和东家见面最多的职位之一。

做不了暖床丫鬟,做个账房也行。

见这两人三两句把事情定下来,昭节却总觉得奇怪。

回舱房后,她问林婵:“主上从前顺手救了人,从不曾这样把人留在身边。还说若是救一个留一个,这些年救下的人早把北方的几个庄子塞满了。如今主上怎的为了那位江姑娘破例了呢?”

林婵道:“她会算账,正巧咱们缺账房。”

昭节道:“主上又糊弄我。分明是说账房之前,主上便已决定留她了。”

林婵道:“怎么会?昭节你记错了。”

昭节这耿直姑娘对着自家主人根本不懂得妥协,道:“没有记错,主上糊弄我。”

林婵语气带着无奈,道:“江姑娘进退有度,礼仪周全,面对生死仍豁达风趣,这气度,与之相结交,乃我之幸事。”

“哦。”

昭节想不出哪里有问题,所以接受了自家主上的理由。

“可是,万一她居心叵测……而且主上你的另一个身份……”

“没事。这个可以慢慢查。正所谓日久见人心,她在我们眼皮子底下,若有异心,藏不住。”

“哦……”

总还是觉得哪里不对。

她回去找和她一样知道主上身份的康白说了自己的疑惑,道:“你比我聪明,你说,主上为何这次与往日不同?”

康白想了想,道:“这位江姑娘虽然说话有点胡闹不着调,但看气度修养、待人说话,绝非寻常人,主上一向知人善用,对她另眼相看也是情理之事。”

昭节狐疑:“真的?”

康白点头:“在下认为是这样。”

这两个林婵身边最亲近的人都不知道自己主人在想什么,江秋洵自然更不知道。

她正式领了账房的职,伤也好得七七八八,便和林婵说了,帮着昭节理账。

……

林婵在北方经营多年,如今决意南下治疗眼睛,从此在锦城定居,不再回去了。但商号旗下这么大的产业,不可能一股脑儿丢在北方当甩手掌柜了。

她既未婚配也无子女,偌大的产业便想留一部分给徒弟经营,其余的典卖了去南方经营。

但——

大徒儿伍子凡,出生世家,有自己的产业需要打理,且须管理门派,分身乏术;

二徒弟林玉燕是个战斗狂人,为人豪爽,又爱与人赌斗,让她打理商号没几天就能全送给狐朋狗友,或者售卖了;

三徒弟柯遥是个恋爱脑,一早回老家成亲去了,天天花前月下;

四徒弟元沭性情忠厚,一心闭门练功,根本没兴趣统领商号勾心斗角。除非师父召唤,否则不会显于人前。

老五……也就是昭节,是林婵收的外门弟子,不算在正玄派门下。昭节忠心有余,不知变通,这辈子早就觉得跟随主上做一辈子大管事,当账房和大丫鬟就是她的职业规划和人生乐趣,离开林婵分分钟社恐癌发作,别说继承商号,让她独当一面都难。

这么一看,五个徒弟不是败家子胜似败家子,没一个能为师父效劳。

于是林婵只得将商号拆分,房产铺子之类不动产留着,在北方出租,收益给几个徒弟零花。其他的慢慢出手,找货通南北的大商人置换了江南的产业。

此番南下之前,林婵已经卸下商会会长的职务,又把北方的买卖处置得差不多了,派了商号的心腹先一步来南方置产,同时为南方的生意开张做准备。

只是她名下产业众多,这一段时间钱财货买卖进出也多,账目还未全部整理好,更没有来得及核查。

江秋洵听昭节说了此事,被康白诊断可以下床自由活动之后,主动请缨,第二天开始便早早起床,去林婵的房里和昭节一起算账。

单论做生意,江秋洵和林婵并不是一个路数。

林婵做生意,各方打点,一靠师父留下的产业财富,起点高;二是靠的是商业手段和快人一步的眼光,且善于识人、眼光不凡,步子迈得稳健但坚实。

很快,生意越做越大。

而江秋洵刚好相反。

她的财富积累初期,基本上都是黑吃黑。

那时候,她忙着逃命,哪来的时间慢慢积累原始资金?正好她曾给剑皇楼楼主的义父打点过生意,第一步便是把剑皇楼的银库抢了。

有了第一桶金,之后的生意便好安排了。

她脑子里的东西那么多,拿出一两件适宜的商品赚几波快钱,迅速铺货,短时间内垄断经营。

这些年在南方武林联合正邪各派以及诸多高手围剿剑皇楼,花费的资金巨大,哪怕江秋洵满脑子都是赚钱的法子,却不能一夜暴富。于是她便想,反正这钱赚来也是花出去请高手、拉拢各门派帮自己对付剑皇楼,那不如直接分股份,送一只下金蛋的母鸡比送金蛋更有价值。

这样她既能自己赚几笔快钱,也能笼络各路武林豪强为她卖命。

武林人快意恩仇,在利益面前生死都能看淡,剑皇楼算什么?武林人谁不是刀口上找生活,还能怕他一个小小的杀手楼?张放能把南方武林全都灭了?

所以在具体经营一道上,江秋洵并没有参与。她只需要提供货源和审查各部分账本汇总。

若是她自己供货这一块儿出了问题,她不会处理生意上的事儿——她只会处理给她弄出事的人。

她逃离剑皇楼的时候已经是武林年轻一辈高手中的翘楚,可以凭借武力解决大部分剑皇楼的麻烦。而面对商场上的打压,她又哪会顾虑?

不论是抢劫、暗杀、威胁、收保护费、拖欠账、以次充好、官商勾结、排挤打压……她不需要找出证据让对方心服口服,只需要软硬兼施,以武力教他们做人。

正所谓一力降十会,这些寻常商队的小保镖们,谁能在一个不要脸面的宗师手下坚持三招?

这之后,黑白两道没人敢坑她的生意。

歪门邪道斗不过她,各大商会和他们旗下的商号里,多的是老商贾用生意手段对付她。

但还不等她被生意场上的陷阱难住,在她手里参股的无数豪强已经主动跳了出来。这些武林豪强可不是软柿子,惹到他们头上,结果可以预知。

没过多久,这一批本是生意合伙人的武林豪强,见到生意越做越大,财富越来越多,又见江秋洵势单力薄,既没有师门长辈也没有家族靠山,连具体行踪都不敢暴露,便心生贪婪,不满足于只做代理商,想要抢夺江秋洵手里的方子,吃掉江秋洵的那一部分利润。

只是他们十几方势力各怀鬼胎,都想独吞秘方,一时间没能达成一致,被一直小心警觉的江秋洵察觉了。

江秋洵一不做二不休,干脆把方子廉价卖了几百上千份,躲进南隐派当了一个长老。

一时间几张秘方惠及天下。

这些方子中的一张,是绿茶的制作。其他的也都是与民生相关。

如今十年过去了,已然传遍天下。

林婵在船舱中喝的,就是她自己的正泰商号新制的春茶。

武林豪强们气得不行,却也无法。此刻他们早为了利益和剑皇楼成了不死不休之敌,哪怕和江秋洵闹翻也没法退出这一场生死搏斗。

江秋洵本身已是一个堪比张放的刺客高手,还有了南隐派做靠山,不再是那么好欺负的孤家寡人了。

好在还没来得及撕破脸,那就继续合作吧。多一个朋友比多一个敌人好。

再说了,虽然方子传出去了,短时间内,他们仍旧是最大的供应商,还是能赚钱。

之后江秋洵更加隐秘。寻常武林人只听说过她沉鱼落雁的传闻,却不知道她到底长什么模样。

她这些年低调潜行,武林和商场上都没怎么露过面,赚了再多的钱,也不敢耽于享乐。

做生意也没怎么学会,倒是练了一手查账的好本事。

如今,剑皇楼也给她整没了,张放也死了。

那几个用来赚钱的秘方也都陆陆续续撒出去天下尽知,换得自身的安全,去财免灾。

天下人皆不知,她的脑海里还有数不清的好东西,甚至可以改变这个时代。但是天下和她有什么关系?

如今的她一心追求心之所属,满心咸鱼不求上进,只求别给作为“普通人”、“女商人”的林婵带来麻烦。

心里有许多赚钱的秘方却不能拿出来惹祸,但她这个账房的压箱底技能倒是能为林婵分分忧。于是便将后世的一些财务知识毫不藏私地教给昭节。

因为她算账的本事,昭节对她感官大改,夸她“原来你竟这么有用。”

原本打算一个月理好的账本,短短五天就理好了。

而这时候,她们一行人即将抵达目的地——繁城。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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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文成武德各千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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