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烟寒心中警钟响起。
果然，二叔公一开口就是：“小寒啊，你种的那些萝卜，真的这么快就发芽了？”
程烟寒点点头，有些为难道：“二叔公，你要去看看吗？”
不是他不愿让二叔公看，而是……他还没吃饱！
“要，肯定要嘚。”二叔公眯着眼笑，“你这小娃子，不用这表情，我这老头子难道在你眼里那么不近人情？你先吃饱了，咱们再过去看，别急，慢慢吃，吃饱长身体才是要事嘞。”
程烟寒简直受宠若惊。
二叔公与其他人交流不多，林凡其实算得上和二叔公说话比较多的人。
可二叔公平常对林凡，那可都啥态度啊？动不动瞪眼，有时候扔木柴、有时候挥锅勺、有时候举菜刀……程烟寒又一贯跟在林凡身边，慢慢熟悉渡雁村的，印象最深刻的还是二叔公凶悍一面。
但二叔公这样做又不奇怪。能用充满温情的眼神注视大家开开心心吃饭的人，内心怎么没有大片柔软？
林凡这时候已经吃饱了，将碗随手塞给旁边一个也吃饱了的厨师队队员，再冲程烟寒打声招呼：“今天你就跟着二叔公哈，别乱跑，迷路了可没人找你。”
有人怪笑：“老林又在胡说了，你不找我们也找！”
林凡恼怒地挥了挥拳头，没人再说话了，只有些偷笑声。
不用程烟寒问，他就解释：“我今天要和他们一起进山打猎。”
他猛地大喝一声：“徐小五！你丫的去哪里？给老子滚过来！”
本来偷偷往后方做饭的大厨房躲去的徐小五耷拉着脑袋走过来，有气无力道：“知道啦哥。”
不等徐小五完全走近，林凡已将他一把拉到身边，伸手狠狠戳了几下他脑袋瓜子：“就知道偷懒！”
徐小五低着头不作声，也不敢反驳。
程烟寒本想帮徐小五说话的，可看到徐婶子就站在旁边也只是微笑，他就闭了嘴。人家亲妈都不在乎的，他说啥？
还是干饭要紧。
村中打猎队已经在做上山打猎的准备了。林凡犹自有些不放心地和二叔公说：“二叔公，我将小寒交给你了啊？你看好他啊？”
程烟寒拿着包子使劲咬。
他又不是三岁小孩！
谁料又听到林凡道：“别让这混小子长大些后还像徐小五这个不省心的一样！天天不愿意上山，就晓得在厨房打转！一点都没出息！”
程烟寒：……什么鬼！
徐小五也很委屈，吐槽都不敢大声，只敢小小声嘀咕：“也不知道是谁先天天就知道在厨房里转的，我还是在厨房帮忙呢！不知道谁就知道去厨房偷吃！”
话音才落，他已被人敲了一个暴栗。
“还学会了驳嘴是吧！臭小子，我警告你，今天你不打到三只……不，五只兔子，你今晚别想吃饭！你那份饭和菜都是我的了！”
程烟寒：？？？要求这么低的吗？
村中有好几个猎队，每个猎队五到八人。林凡算是特殊的，他爱什么时候上山打猎就跟着一起去，高兴了就逼着徐小五一起去。
能命令林凡上山的就只有二叔公一个，往往也只在冬季将要到来，但村中还没有足够的肉食过冬，二叔公才有可能会让林凡天天上山。
当然，真缺肉食到那地步，压根不用人命令，林凡自己就要为冬天还能继续吃好喝好，自己主动天天往山上去了。
就像现在。虽然还只是深秋，但他们已经要开始为冬日做准备。
有些储藏了大半年的肉食，现在要准备先消耗掉。
还不是腊月，并不是那么适合制作腊肉，但村中稻田才收割不久，还有才晒干的稻草垛子，很适合用来烧火做火肉。
因此，渡雁村每年都是收割稻谷后不久，先频繁上山打猎回来做火肉，然后准备将冬季收获的蔬菜或储藏用于过冬、或腌制做酸菜、咸菜等。
忙碌得差不多了，寒冬也就要来了，最后打猎回来做腊肉，这时就要到腊月，再也不适合上山，就都在村里猫冬了。
有村中猎队其他人的战绩在，程烟寒真觉得三五只兔子对徐小五来说不难。
但看徐小五便秘一样脸色，程烟寒就知道没那么简单。
再想想，他发现不对劲了。
按徐小五年纪，徐小五应该也是猎队常驻队员，平日里总在厨房这边帮忙，并不合适。村中猎队成员都身强体壮，不上山也要去村里耕作的大片农田处干体力活，哪有徐小五这样的？
但现在他也找不到答案了。
林凡已经带着徐小五等人上山了。
程烟寒又喝了碗粥，再吃两个包子，就要和二叔公一起去看萝卜。
厨师队这边也有人要跟着，程烟寒看向二叔公，见二叔公没啥表示，他更没什么可说的。
结果，变成了一群人略有些浩荡地往林凡屋后走去，有男有女，好不热闹。
程烟寒和二叔公走在前面，像被身后人成半圆状簇拥着。
白萝卜们很给力，距程烟寒早上过来看还没过去多久，就似乎又长高了些。
不过这时候太阳已经出来了，植物生长需要阳光，再进行光合作用。在阳光下生长得比夜晚快，似乎很应当。
村民们显然被这些生长速度其快的植物吓到了。
他们只知道林凡前天、昨天分别种了一批，可谁想得到种下后的东西生长的这么快的？
郑大根也跟过来看了，他咋舌道：“我滴乖乖哟！这可不长得比野草还快？夏天的野草好像都没这样长的吧？”
两批种下的白萝卜成长情况差异显著，任谁都看得出来，只要一天，它们就能长大多少。
其他人也七嘴八舌地议论着，唯独二叔公一言不发，只把十株植物挨个儿蹲下来细细看过了，眉头皱了又松，松了再皱。
程烟寒本还想问二叔公有什么看法，瞧见二叔公这神情，只好让二叔公先安静慢慢想。其他人也没一个敢和二叔公说话了，生怕打扰了二叔公思考。
甚至郑大根悄悄拉了一把程烟寒，在程烟寒耳边低声道：“你别去吵二叔公，他经常这样，每次这表情，他都在想很重要的事情，有人打扰他的后果很可怕的！”
看到郑大根心有余悸的样子，程烟寒连逗逗他都不敢了，唯有直接答应下来。
二叔公不能打扰，但程烟寒是能问的。
因而，大家惊叹过这些白萝卜生长速度后，又围着程烟寒问问题。
程烟寒依旧将半真半假的回答拿出来，只说这些都是师父留下来的灵种，为什么生长这么快，他也一无所知。
这下其他人也不觉得有什么疑惑了，一个个只欢喜地想着，按照这样的生长速度，这萝卜多少天就能收成，到时候收获的萝卜又能有多大，够多少人吃。
有人说，也不知道灵种萝卜种出来的一个能不能够做一份供全村吃的菜。接着就有人开始嘲笑了，说他异想天开，也许十个都用上才能够大家吃的。然后又有人觉得五个就能够……
然后又有人闹着想要帮忙给萝卜施肥浇水，有人觉得用对待普通植物的办法来种灵种，那就是对灵种的侮辱……
为了诸如此类的问题，他们也能论辩上许久，但一个个都说得欢天喜地，像争吵，偏偏氛围好得很。
最后还是二叔公脱离思考状态了，见他们一个个都在这儿闹闹嚷嚷，这才把他们都给赶走。
程烟寒本以为二叔公也要离开，谁知道二叔公却在看到他们走远了后，低声问道：“小寒，你和我说实话，你这些灵种究竟要长多少天才能收成，还有最后的收获有多大，你真的都不知道？”
程烟寒想了想，答：“我只知道它叫一星白萝卜，耐寒耐热，可四季生长。”
二叔公又皱眉了。
他看了好一会菜地，才长叹道：“我看它们长得这么快，就担心它们要吸收多少土地里的肥力。他们刚才说话，我其实听到了一些。那群小兔崽子还想着等你的萝卜收成了，要是有种子，那就拿种子去种，到时候村里吃萝卜就简单了。”
程烟寒微微点头。
他也听到了，当时没有反驳，心里却觉得多半不可行。
纵然他对灵种所知不多，但猜也能猜到，既然带着“灵”字，哪会如此轻易就得到种子的？
二叔公还在说：“种子就不一定能有。就算有，现在我也不敢让大规模种。小寒，你明白我意思吧？”
程烟寒再度点头：“在没有证明它们不会破坏土地养分之前，您不会大量种植它们的，无论它们其他方面表现如何优异。”
二叔公赞许地看着他，再安抚地拍了拍他肩膀：“不过你也别太紧张。咱们村土地充足，我不让他们也种，不代表不让你种。总之，你想种什么，尽管种去。这里的地不够了，再让林凡去找就行。”
得到二叔公保证，程烟寒放下心来。
他现在一周才能抽取一次灵种，暂时也不需要更多土地。等到他能提供大量灵种种子了，想必灵种对土地的影响已经可以观察到，是好是坏，就能验证。
二叔公说了后，他多少也有些担心的。
就像前世的桉树，成长速度快，能迅速成材，但涵养水土的功能极差，甚至会破坏水土。
倘若种植能快速生长的灵种植物，最后也会对土地造成破坏，那又何尝不是得不偿失呢？
高等级的灵种植物，程烟寒信心比较足。但这一星白萝卜，显然是低等级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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