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我说你们，全围在这里干嘛？”
吊儿郎当的声音由远而近。
林凡斜眼扫了一圈，挥手拨开其他人，开出一条路，走到程烟寒旁边，也不坐了，只使劲吸着鼻子，嗅着空气中飘散的香味。
吸没两口，他就满怀期待地搓起手来：“炖好了没？能吃了吧？”
徐小五涎着脸问：“哥，我也能尝两口不？今天我跟着你一起去打鹅，可被大黑追惨了，你可怜可怜我，也分我一碗呗？”
他这样一问，其他人全忍不住了。
他们本来就闻到萝卜散发的清香，才忍不住围过来的。
然而他们说过怕这萝卜有尸毒，不敢吃，林凡才要自己用萝卜和鹅肉开小灶，他们再想尝尝，到底不好意思开口。
但有人带头，谁都不肯落后，纷纷表示自己同样想尝尝。
有人还喊要帮忙试毒先吃几口，气得林凡差点将他从人群中揪出来过过招，活络一下筋骨，消化一下更好吃夜宵。
林凡叉着腰，嚣张地怪笑两声：“让你们之前都没胆！我就把话撂这里，这一煲你们一口都别想能尝到！小寒，拿碗来，就两个，让他们干闻着。”
“小寒，拿三个碗。”
“格老子的！谁？！”
“混小子，连你二叔公声音都听不出来了？”
林凡瞅着慢悠悠走过来的二叔公，瞬间焉了：“二叔公啊？三个碗就三个碗。”
他又凶起来，恶狠狠地瞪着程烟寒：“多一个都不行了，听到没！”
徐小五机灵得紧，早已一溜小跑地赶往大厨房，离得远了才回头笑道：“哥，你让小寒拿三个碗，我自己拿自己碗哈！”
其他村民并没什么行动，只继续起哄着。
他们未必害怕尸毒，更多是因为清楚萝卜太少，做出来也不够分，这才让林凡拿去开小灶。刚闹着要尝，只是在打趣。
村里的夜晚没什么娱乐，随便什么事都值得他们闹腾一番。
程烟寒走到大厨房时，徐小五已拿出四个碗等着。
鹅肉炖萝卜的滋味极佳，但程烟寒吃着的最大感觉却不是味道的鲜美。
或许是一星萝卜蕴藏生气远超其他食物的原因，他吃萝卜、喝汤时都能明显感觉到身体正在吸收着什么，尤其是汤，才喝下去，马上有暖流自丹田升起，流遍全身。
只用汤的温度解释，无法说得通他体内生死二气循环速度为何也加快。
程烟寒不知不觉就将一大碗汤喝完了，就剩几块鹅肉没有吃。
徐小五震惊地用刚认识他般的眼神盯着他看，好半晌才迷惑地自言自语：“怪了，难道和老林一起住就会向老林看齐，吃东西能变得这样恐怖的？这么热的汤……怎么喝下去的啊？”
抓着鹅肉啃着的程烟寒听到徐小五的话，跟着傻了。
他呆了呆，转头看看林凡，再看看二叔公。
林凡自不必说，吃东西的能力与众不同，正准备去盛第二碗。
但二叔公还在悠然自得地等着汤凉，看上去顶多抿了一两口尝尝滋味。
将近五斤的鹅肉，加上一斤多的白萝卜，炖出来的一煲汤，大部分进了程烟寒和林凡肚子，程烟寒尚且意犹未尽。
就连林凡都被他今晚的食量惊到了，初时还频频向他投来异样目光，劝了他两句莫要撑着，后来什么都顾不得了，抢着吃多点才最重要。
二叔公倒在喝完汤后解释说程烟寒这是身体虚弱，需要多些营养。
这也算事实，村民们想到程烟寒今早才晕了回，完全认可这说法。
郑大根则更忧心程烟寒身体了，好几回都想再劝劝程烟寒，莫要因贪玩，明日跟去赶集。
但思来想去，终究觉得劝不住，也就放弃了。
程烟寒一如既往回家，打坐修炼，被天地之力驱逐出专注状态，最后睡觉。
醒来正好清晨，借着天边微光，去萝卜地巡视。
萝卜地里依然有人比他早。
程烟寒这次有准备，一眼认出是郑大根，打了声招呼，就在郑大根旁边蹲下看他忙。
只见萝卜地的土地微湿，显然已被浇过了水，而郑大根现正拿着一个小楸，小心翼翼地在萝卜四周轻轻松土。
程烟寒略有些不好意思。种萝卜的人是他，结果仿佛活计都被别人做了。
“大根哥，需要这样松土的？”
郑大根解释：“本来不用的，我这不担心地里还藏着食骨鼠嘛，昨天弄了一下萝卜旁边的土，它就跑出来了。昨儿你晕过去后，二叔公后来让我们把地给翻了一下，萝卜这边就像我现在这样松了一松，没看到食骨鼠，这才放心让萝卜继续长的。”
程烟寒恍然大悟。
他昨天醒来后就想过去找二叔公问如何处理萝卜地的事，只后来给忘了。
趁着无人，郑大根又劝：“小寒啊，你真要去赶集？路可不好走。”
“我这么大都没赶过集呢，实在想去看看。”
郑大根就往林凡屋子看了眼：“那你别在这里待了，老林和大井很快就要出发，经不起耽搁。”
程烟寒一惊：“这么赶？”
“要不我干嘛劝你别去？”
程烟寒不敢和郑大根多说了，匆匆道谢一声，就往屋子跑。
回到屋子，见林凡刚起床，他才放下心来，暗自庆幸。
林凡已听到他进门声音，瞥他一眼，一边穿衣一边问：“萝卜长得还行吧？”
程烟寒应了，蓦地意识到以萝卜地和屋子距离之近，林凡随便喊一声他都能听到并赶回来。
今日要赶的是华流村的集，乃十里八乡最大一个集市。
程烟寒随着林凡、郑大井踏上出村的路，才发现渡雁村所在位置当真极为偏僻。
他来到村中后，除了上山那段路难走些，其他的路都被修得很是平整。
现在走了一段平路，绕过了一片灌木丛后，眼前的路忽地变成了崎岖山路。
他空着手走，又因现在修炼略有些成果，身体素质已好了许多，依旧觉得难行。郑大井和林凡一人推着一辆平板车，车上堆着许多毛皮，却能健步如飞。
甚至林凡还有空回头嘲笑他：“小寒，现在知道路难走了没？趁着还没走远，你回去还来得及。要在半路上走不动了，你就只能在原地等我们赶集回来了。”
程烟寒气喘得很，说话断断续续：“为，为什么？”
他一开口，气息愈发乱了，不觉间变成了用嘴呼吸。
郑大井听到呼吸声有异，头也不回闷声道：“用鼻子。”
程烟寒愣了愣才明白。
他也听说过，用嘴巴呼吸会导致气息更跟不上，得了提醒后忙换回来。
林凡闲闲道：“这条山路有些古怪的，没人带着走很容易迷路。你要走不动了，不在原地等我们，说不定就会迷失在哪里。到时候我们想找，也未必能找得到你了。”
郑大井补充：“有猛兽。”
程烟寒更好奇了。
好不容易等到他适应林凡两人上山都能快走的速度，路又变得好走了些，他立刻问道：“要是我乱走会遇到猛兽，那我留在原地就不会遇到了？”
郑大井摇摇头。
林凡一手推着车，另一手擦了擦额头冒出的汗：“这就是这路的古怪。你好好留在路上就没问题。”
程烟寒张了张嘴，想问林凡当初又如何机缘巧合地竟能带着徐小五母子通过这条古怪的路，逃到渡雁村去。但看到前路又有小小坡度，当即不敢多嘴，唯恐浪费体力。
还好这是最后一段上坡路了。
走完就开始下坡，出了山路就能看到河流，沿着河边一直走，就能走到华流村，集市也正设在河流旁边。
程烟寒等人来到时，集市上早已满满当当的人。
来买东西的人多，来摆摊卖东西的人同样不少。
程烟寒还有些担心他们来得迟了，占不到好的摊位，会不会影响东西出售。
但郑大井和林凡两个人随便把车一停，毛皮还没来得及展开，更别说开始叫卖，就有一大群人围过来，七嘴八舌地问着价钱。
程烟寒傻眼了。
郑大井由始至终沉默着，只展开一张皮，由着林凡给其他人开价，等被人买走后，他再展开另一张……
大约是林凡战力彪悍的名头十里八乡都清楚，只要林凡不同意价格再有让步，就没人敢多做纠缠，甚至连抱怨两句，都要走远些才敢借着其他人的喧闹而低声说说。
渡雁村卖的毛皮并不少，却很快卖完了。
林凡提着沉甸甸一袋子钱，掂量了下，从中随手抓了一把铜钱给程烟寒：
“拿着，你自个儿逛逛去，我得去帮村里买东西，大井在这儿看着车。你逛归逛，注意点时间，最好经常回来看看，啥时候这两辆车装满了，咱们就得走。”
程烟寒连忙答应下来。
林凡带着钱没入集市人群中了，郑大井一动不动站在两辆车中间。
程烟寒想了想，也去逛集市了。
集市上卖的东西多种多样，不过始终逃不掉乡村特色。
有的人带着鸡蛋、鸭蛋之类，也有鸡崽、鸭崽这些，还有编织的箩筐、纺织的线团、布料等。程烟寒看到最大的要属一头老黄牛，牛旁边有人卖猪崽子。
集市上的交易也未必要花钱，只要双方乐意，以物易物也没什么。
而程烟寒逛了一会，忽然听到小女孩撕心裂肺的大哭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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