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将将天禅十四年十一月十五。
大越天子正值壮年,最长的两个皇子虽已及冠然还未册选出太子位。
不过论嫡论长,论连氏乃开国元勋,除开长安有一位皇后加大将军,更有负责镇守西北边陲的雍凉两位国公爷,这位置理应都该落在连皇后所出的大殿下萧负身上。
而曹肆月梦中的那位连相——
正是大殿下的表弟,皇后娘娘的亲侄子,大将军长平侯连磐之子连祁。
哪里能冒出个几岁的小娃娃做太子?
她曹肆月只是一位父母双亡于沙场的孤女,被长平侯心善收养在长平侯府之中。
曹肆月从未进过皇宫禁苑,只道定是发了魔怔,才敢在梦里拿侯府的世子编排了一出谋逆宫变的戏码。
得亏没有梦中呓语的习惯,否则方才那梦若被旁人晓得半分怕都是塌天的祸事了。
曹肆月思及自己初醒恍惚间还差点说漏嘴,不禁感到些许后怕。
不过她的这幅愁模样却让贴身丫鬟知夏误会了一番。
知夏开口劝慰:“小姐莫要再忧心议亲的事了。”
近来长安城中因为一本叫做《择婿宝典》的书热闹极了。
百姓们念着书中那句千金易得良婿难觅,掀起了一场抢夺适龄优质未婚男子的战役,街头巷尾定亲的喜锣声就从没停过。
世家大族们起先或还自恃清贵,然而几日前,一个区区前五品太史令的女儿同齐国公高丞相府上的公子订婚一事彻底让士族们炸开了锅。
有女儿的人家全明白了这一个萝卜一个坑先下手为强的道理。
哪怕还有大半青年才俊陪着陛下在冬狩的猎场未归,但剩下的半数所有人都赶忙先相看起来了。
侯府的主母秦夫人这几日也让她的亲闺女二小姐连芸向女学请了休随她四处拜访挑婿,却对同样快到笄龄的曹肆月不闻不问。
知夏是打小便跟着曹肆月的贴身侍女,见状自然心疼自家小姐可怜父母早逝,侯爷不在连亲事都无人张罗。
再瞧曹肆月抚胸微叹,柳眉蹙起,丹唇轻抿,眸中水波将散未散的模样,便以为定与此事有关。
知夏一时不平,口快把对秦夫人的微词也一并说出来:“你的亲事夫人不上心,侯爷也不会不上心的,待冬狩结束定会亲自为你主持。不过夫人也真是偏心……”
曹肆月厉声打断:“知夏,休要胡言,夫人对我是极好的。”
曹肆月心中所忧与知夏所想恰恰相反,秦夫人为自家女儿打算乃人之常情,她有何可不满之处呢?
反倒是她自己,一个孤女实在不该也不能随便生出这般妄念来。
在晨间的小小插曲后,曹肆月梳洗完毕警醒了自己一番,恭敬地去向秦夫人问了安。
秦夫人言及邻府的勇毅伯孙伯爷因近日天气寒凉痹症加重,她抽不开身,嘱咐曹肆月下学后捡些温补药材去探望一番。
曹肆月一一应下,用完早膳后自去女学了。
......
......
近日来,女学中的大多数人都同连芸一般随父母四处相看去了,年过半百两鬓斑白的吕尚学看着空了大半的课室气得不轻。
吕尚学拿着戒尺边敲边骂。
吕尚学:“可笑,实在太可笑了,老身自先皇时便掌教女学,从未见过如此笑话!
一个个高门贵女不知礼教毫无雅自矜持,同市井俗妇般为了求什么贵婿挤破脑袋。
礼记云身修而后家齐,所有人将此话抄一百遍才准下学。”
但有一个人倒出乎曹肆月意料地来上了学,还当着吕尚学的面跟她咬耳根子。
林阙:“月妹妹,你可别听她的,按吕尚学那样雅自矜持地修身,最后便是像她一样孤家寡人,只能心中郁结得拿学生撒气......”
“啪!”
吕尚学的戒尺打在了她两面前的桌上。
吕尚学:“林阙、曹肆月两百遍。”
待曹肆月抄完时,日头已西斜得厉害,课室中只剩下她和她身旁长吁短叹着“写不完”的林阙。
曹肆月:“要我......”
曹肆月本想问林阙需不需她帮忙抄上几遍,毕竟她两的字迹还算相仿。
但曹肆月旋即想起自己还得去勇毅伯府送药,赶紧又收了口。
“林姐姐,”曹肆月带着几分愧疚,“我今日不能太晚回去,先走了,明日见。”
林阙有气无力地回:“明日见。”
她趴在桌上一副累得不想动弹的模样,但当曹肆月收拾好东西起身时,又忽然“噔”地一下直起了身子。
林阙:“唉哟!瞧我这记性,曹妹妹,我给你准备了个小礼物。”
曹肆月很是吃惊。
曹肆月忙道:“林姐姐怎么能你给我准备礼物呢,理该是我恭贺你订婚之喜才对,我绣了张并蒂莲的手帕,不过不知你今日会来没带在身上。”
林阙便是那个同丞相府公子定亲的前五品太史令之女,因在女学中二人的座位挨着有几年的同窗情分,算是曹肆月最为亲近的同龄小姐。
曹肆月自然为林阙准备了贺礼。
不过因女学中定了亲的人大都不会再来,她本意是隔天得空去她府上相赠,的确没料到今日便见到了。
林阙:“好啦,我就是知道曹妹妹你定会用心帮我准备贺礼,所以提前备了回礼,在马车上。
你出去时记得去拿,这可是一本咱们女儿家把握幸福的秘笈,一定记得取啊!”
曹肆月:“嗯。”
看着林阙朝着自己笑着眨了眨眼,曹肆月也回以一个微笑,但心中相比喜生得忧更多。
林阙待她如此赤忱,曹肆月却唯恐自己对林阙有了嫉妒之心。
她思来想去,昨夜那个荒唐梦的来由,怕就是知道林阙的婚事后,她暗觉凭自己的才貌自当也能嫁个王侯将相。
她何时生出这般妄念的?
又如何能生出这般妄念呢?
明明自数年前进入侯府起,曹肆月便从来谨小慎微只为求个安稳度日,不应再有任何奢想。
曹肆月踏出女学时日头落得已经很低了,街上行人寥寥,一眼便看见了侯府来接她的马车,还有她等得俨然都有些急了的侍女知夏。
曹肆月:“知夏......我去林姐姐那儿取个东西。”
曹肆月本打算让知夏去替她拿礼物,但心绪实在杂乱便想自己走走。
她在四周仔仔细细地瞧了一番找着林家的马车停在背街处,朝那儿走去。
曹肆月走了几步。
太阳的余晖愈发远了,背街处实在有些暗,这时回身再看发觉她站的位置竟然连街上的人都瞧不着了。
一丝不安闪过她的心头,她想喊着车夫驱车一起过来,反正这道上也能行车。
然而曹肆月刚刚张口,只觉后颈一痛,眼前一黑。
待她再睁开眼时,仿佛就又在做梦了。
满是鲜血的手握着长剑,眼前人正是梦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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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本纯纯纯架空,会出现各种杂糅以及作者私设,切勿考据切勿较真。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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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惊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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