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觉睡得很沉,醒来时朱琼一阵恍惚,有种头脑醒了身体却还睡着的错乱感。她慢慢眨眼几次才睁开了眼,眼前一片昏暗,让人分不清现在是傍晚还是凌晨。她伸手摸索出手机,原来已是晚上六点。
朱琼晃晃悠悠从床上坐起,拉开窗帘,果然宿舍没有开灯,只有窗外一点余辉照进来。其他的座位上亮着台灯,看来大家都在宿舍,于是她问道,“你们怎么不开灯?我一睁眼看见一片黑,还以为我这么能睡,一下睡到凌晨了。”
“那不是你睡在睡觉么,就没开灯,睡得怎么样?”原本站在自己桌子前玩手机的李牧白打开了宿舍大灯。
宿舍瞬间明亮,好像一下从晚上到了白日。朱琼闭眼适应光亮后爬下了床,站在宿舍中间空出的小过道上伸了个懒腰,感觉活力终于重新回到了身体,“舒服得不行,我又活过来了。”
灯一开,李牧白就像封印被解除了一样,又开始主动找人聊起天。伴随着她时而激动不已的聊天声,朱琼回到座位,往椅子上一瘫,打开手机,看到了消息撤回的提示。
她头一歪,开始困惑。如果是打错字、发错图,撤回之后肯定还会发送一条正确的。就算是发错人了,按理来说也会说一声发错了。撤回之后什么也没补发,这是什么意思呢?
想不通,朱琼直接啪啪打字,“?我刚刚睡过去了。撤回什么意思,还有什么是尊贵的会员不能看的?”
两分钟后何以歌回复,“没什么啊,不小心发错了。”
不小心发错了?真的假的。
在这没有回复的两分钟内,朱琼已经再一次把所有能想到的可能性思考了一遍,现在一句“发错了”已经满足不了她被激起的好奇心了。她追问,“发了什么?发来看看呢。”
可惜何以歌对这个问题避而不答,转移了话题,“你什么时候成会员了?我这边看没有显示会员标识啊。”
朱琼咽下舌根上的一点失望,顺着何以歌的话往下说,“我是嘴吧很会圆的“会圆”,你就说尊贵不尊贵吧。”
这是冷笑话吗?被谐音梗袭击,何以歌发了一个小猫笑哭的表情包。
那边朱琼略感失望,这边何以歌确认朱琼没看到那条消息,却是放下心来。没有回应,只是没有看到,不是不想去。果然应该把刚刚的邀请再发一遍,可是第一次邀请已经消耗了何以歌很多的坚决和勇气,再发一遍,她是这么跟自己说的,手却踟蹰不前。
人的悲欢并不相通,何况隔着手机屏幕。她这边纠结着苦思,思绪要缠成乱麻,斟酌着说不出话,朱琼却是滔滔不绝,从白天考试答题如何惊险刺激说到刚刚起床简直起死回生,说完一天不忘初心,又把话题拐回了开始,“所以你发错了什么啊?给我看看给我看看,难道是我不能看的东西。”
何以歌哭笑不得,在这种地方出乎意料地执着啊。本来就是自己找的借口,哪有什么东西发给她看。这个借口是圆不回来了。圆不回来,她突然想到朱琼一开始说的“会圆”,被这个莫名其妙的笑话延迟地逗到,莫名其妙地笑了一下。看来自己不是什么“会员”,那干脆就直说吧。
“我是想问明天有空吗?你对歌剧演出有兴趣吗?”
“歌剧?”朱琼静止了几秒,这确实是她没想过的答案,“怎么突然想到去看歌剧?”
何以歌学着像朱琼那样有话直说,反正邀请已经说出口,干脆直接把想说的话一股脑丢了出来,“没为什么,你就说去不去吧!不想去也没关系,拒绝也是可以的,没关系。”
朱琼没有立刻回复,不是她不愿意去,而是她太激动了。她一下坐起挺直腰背,切换到刘荧的聊天界面,手指搓的飞起,“不对劲不对劲!家人!她请我出去看歌剧演出!有问题有问题!大问题!这已经是她第二次邀请我出去玩邀我见面了。”
发了一大段话,夹杂着一大堆感叹号,她终于激动又紧张,颤抖着打出真正想说的话,“她应该是对我有意思没跑了吧。”
很难得的,刘荧竟然秒回了,让朱琼不用在这种关机时刻一个人左思右想。只是一开口就带着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看个演出而已,你那么激动做什么,我看你对她有意思也没跑了。现在心里开心坏了吧。”
还得是老朋友,一句话让朱琼瞬间矜持,胸膛里跳老高的心脏回到了原点,“对哦,我那么激动干什么,只是看个歌剧。姐们你说得对,果然找你没错。”
“毛病,”刘荧一点也不惯着她,“后面几句你是一点看不着啊,再装!”
“你等会,我还没回她,我先回她再跟你说。”
朱琼做了两个深呼吸,平复心情,是啊,只是一起看演出而已,有什么好激动的。切屏到和何以歌的聊天界面,正要高高兴兴地答应,却看到何以歌补充说,“是之前和朋友说好一起去看的,她临时有事去不了。你如果不喜欢歌剧的话,我再问问别人。”
完全没有考虑过她话中的真实性,朱琼原本心里冒着的喜悦小泡泡,一连串一连串地破掉了,扬起的嘴角一下垂下了。什么啊,我还以为是特意邀请我呢。朱琼手比脑快,直接把这句话发出去了。不知道自己一句话引起了屏幕对面多少兵荒马乱。
“呃,其实这么说也没错。”何以歌这么解释,但朱琼不相信,只觉得是在安慰自己。
她板着脸回道,“好好,我们一起去,刚好我也没看过歌剧。具体什么时候?”
“明天晚上六点。”
这边平静地回完,朱琼就跑到刘荧那哀嚎,先发了一大串哭泣表情,才开始说事,“她说是和朋友买的票,朋友不去了才轮到我。流泪了,心碎了,再也不爱了。”
刘荧秒回,语气激动,“怎么可能,不像啊。谁闲着没事和朋友去看歌剧。额也不一定,没想到你学姐艺术修养这么高哈。”
朱琼又开始发哭泣熊猫头,发着发着冷静下来,又感觉不对。或许是因为自己没有立刻回复,何以歌觉得尴尬找补了一下?不过,邀请朋友看歌剧也很正常吧,也不一定就是人家有意思吧。朱琼把手机往课桌书上一摔,撑着脑袋开始思考。她知道自己是个比较自恋的人,如果有不熟的人突然跟她表白,她下意识不会想到可能是大冒险或是开玩笑,只会觉得会喜欢我这不是理所当然吗。也就是这份自恋,让她在自己真正在意的感情面前,反而无法淡定自信了。如果最后发现别人把她当好朋友,她把别人当女朋友,那她百年之后都会半夜从墓里爬出来呐喊,“我真是个sb!”。
她深深地叹了口气,重新又拿起手机,翻回去重看两人的聊天记录,越看越迷糊。她真的很想直接问何以歌,是不是对她有感觉,但是她承担不起后果。如果不是,不管何以歌怎么想,她肯定没办法如常面对何以歌;即使是,她们现在也不适合在一起,有些窗户纸,还是应该在合适的时机捅破。
想不出结果就不想了,朱琼人生原则第一条,就是拒绝胡思乱想、拒绝内耗,既然答应明天出去了,那保证明天开心过完再说。她停下思绪,正准备放下手机,却在这时收到了何以歌的消息。
“生气了吗?”
朱琼回,“没有哦。”
“真的吗?那就好。”
没有生气,只是有点难过,或许真正让人难过的是,她连难过的理由都没有。
不过,已经好了。一条关心的消息就足够抚平很多负面的情绪。
次日,朱琼一觉睡到十一点,短暂地清醒了一下,点好外卖,头一歪又睡过去了。等到再次醒来正好外卖送到楼下,慢悠悠地下床,慢悠悠洗漱,慢悠悠下楼拿到早午饭,被冬日的冷风糊一脸,此时朱琼才是真正清醒。她回到宿舍,却看到宿舍小过道上正摊着不知道谁的行李箱,里面已经塞得满满的了,衣服、书本和一些零零碎碎的东西,一看就是已经收拾一上午,东西收拾妥帖,箱子主人随时都能拿箱走人。
如果没记错,昨天刚考完试,怎么今天就有人要离校回家了。朱琼大为震惊,对着宿舍里喊道,“这是收拾好准备走了?”
黄梓涵从她的桌帘里探头出来,“昂,对,那是我的行李。你起了啊,那我继续收拾。”说完又缩了回去,帘子后面随之传出收拾东西的响声。
“这么早走啊,下午的车?”朱琼拎着外卖回到座位,一边拆一边随口聊着。
"是吧,我也说走的好早!"李牧白抢先接话道,“我早上问过了,她是下午两点的车,再过一会就要出发了。不过我跟你说,我听说还有走的更早的,隔壁宿舍有人昨天考完试,交完卷子直接拎着行李箱就走了。那是真的早。你知道吗?她是前一天晚上收拾好的东西……”
李牧白接了话茬,朱琼就明白自己又可以配着人声bgm专心吃饭了。短短一个学期,朱琼已经养成习惯,只要宿舍里有一个话题在,李牧白的说话声就永远不会停,一个人也可以聊半个小时。
以李牧白说话的声音当做背景音乐,其间覃月偶尔随两句“回家不积极,思想有问题”“考试之前吗?那不是要复习。”,伴随没人睡觉后,黄梓涵不用拘束越发响亮的收拾声,朱琼嗦着拉面感叹,今天的宿舍也很热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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