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我果然又在路上看到了那个女人。
我装作不经意地偏头看了一眼，她还是穿着雷打不动的三件套，手里提着一个黑色公文包，里面应该是装着她的笔记本电脑。
她就跟在我几步后的地方，我没有打草惊蛇，打车去了附近商场。
上了车，我往车窗外看去，女人走在车后，不慌不忙地看着我乘车远去。我看到她深邃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我，整张脸没有任何表情。
我惊魂未定地转过头，强装镇定地给陈辰发消息。
【zhou】我＊，有人跟踪我！
【世界第一美少女辰】你没玩抽象吧。
【zhou】没跟你开玩笑，我现在在车里，她已经不是第一次跟踪我了。
【世界第一美少女辰】报警啊？你傻啊！万一是人贩子怎么办！
我点开消息栏，犹豫好久又退出，看着消息界面沉默良久，最后关上了手机。
报警吗？
我不敢。
不知道为什么，我潜意识里认为，处理这件事情，报警并不是一个好的选择，因为我直觉那个女人对我没有恶意。
到了地方，我下车环视一圈，不出所料，女人站在有些远的一个路灯旁，正侧目往我这边看。我的眼神轻轻略过她，而后大步朝商场内走去，直奔一楼的厕所。
女厕所正在排队，我故作着急地在原地转圈，可能是我身后没有人排着，看到女人在不远处僵了一下，而后靠在厕所外的等候区，故意和我错开目光，往女厕所里看去。
不多时就排到了我，我进了厕所隔间，微微留出一道门缝，看向外面。女人进了厕所，去了我隔壁的单间，听声音并没有锁门。
我立刻开门，一把握住隔壁单间的门把，打开，闯入，关门，反锁。女人看到我进来，神色惊慌无措，而后与我对视上，又逐渐镇定下来。
我深呼一口气：“你是谁？这段时间为什么一直跟着我。”
女人眼神五味杂陈，沉默片刻后开口：“我知道你早就发现了，有关于我跟踪你。”
“回答我的问题。”说完，我才发现自己的声音止不住地颤抖。
她笑了：“江舟，0210原来没和你说这件事吗？”
声音一落地，我面色诧异地说不出话来。只听到0210开口辩解：“我暗示过你，虽然没有明说，但你应该领悟得到。没想到你悟性这么差劲，所以这件事不能责怪我。”
“好吧，我知道了。不过没关系，0210的‘暗示’对你我来说都有点鸡肋了，没领悟到也正常。”
我结结巴巴地开口：“你听得到0210说话。”
她收敛了笑容，轻轻点了点头。
我最终只听到我声音颤抖，不可置信：“067，你有实体了，对吗。”
“对。”
我站在原地震惊到无法移动，只感觉067随后就轻拥了上来。我们在狭小的厕所隔间，心口贴着心口，面对着面拥抱。
一切的发生就像梦一样，067活生生地站在我面前，良久后松开手臂，扶着我的肩膀，看着我的眼睛，面色严肃：“我得到实体后一直跟着你，是为了确保你的安全，以及……记录你在外所有的动向。你们家我混不进去，所以只能在外面跟踪你。”
“……”
“至于为什么一开始没告诉你，是因为我还没想好怎么和你解释。从几天前我发现你已经开始怀疑我的跟踪之后，我就一直在构思关于这一切的解释，因为我知道以你的性格和作风一定会找到我当面对质。”
“……”
“还有，”她喘了口气，认真地看着我：“我用脚指头想都能想得出，0210那个傻缺和你瞎胡扯了些什么挑拨离间的话。估计是什么你被我抛弃了之类的，你别听，祂胡说的。”
0210：“？”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有了实体，不是故意要离开的。离开之后我不是很放心你，好在我和你的潜意识还没有断开连接，除了我不能和0210一样随时随地和你说话之外，其它和之前没有什么不同。”
我总觉得她在说这段话的时候，眼神很不对劲，可我却说不上来是哪里不对劲。
“那我怎么联系你？”
她递给我一个纸条，上面是一长串数字：“你给这个号码发短信就可以，我一直都在。出门在外的话，我一直会跟着你的。”
“好。”
说完这句话，我们都不知道再聊些什么了。
只听067叹了口气：“就这样吧，你先回去。”
“嗯。”
临走时，我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正好撞上她看过来的眼睛。我们两人眼神纠缠，泛出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而后我毅然决然地转头，早在我看到她的第一眼，我就感觉到了她的陌生，说不清是外表的陌生还是其它的什么。
总之，我总觉得她已经不是曾经的067了。
回到家，我手里转着笔，皱着眉和0210说话。
“她真的是067吗？”
“是与不是，源自你内心的选择，是你潜意识的判断。祂是否是曾经的那个，是在于你，而不是在于祂。”
我闻言就笑了：“你这说了和没说有什么区别？”
祂恨铁不成钢地叹了口气：“我已经告诉你了你想知道的东西，剩下的都需要你自己去领悟了。”
听此，我沉默了，身体感到没来由的疲累困倦，打了个哈欠，便准备去更衣，然后睡个午觉。
醒来后，我打开手机，发现一个小时前，陈辰给我发了条消息。
【世界第一美少女辰】舟，下周去不去旅游，就在隔壁市的一个小村庄，享受一下田园生活。
我刚睡醒还有点迷糊，信息还没来得及过脑子，就随便答应了下来。
【zhou】行，我待会儿问下我妈。
换了衣服，我把旅游的事情和我妈简单说了一下，出乎我意料的是，她居然很快就同意了。
我有些惊讶她的爽快，只听她混不在意地回答：“你们去玩好了，到时候你的那些住宿费啊票钱啊之类的，还有奶茶钱，找我报销。现在抓紧玩吧，高三了就玩不起来了，现在好好放松放松。”
我带着一脸仿佛见了鬼地表情给陈辰回了消息。
【世界第一美少女辰】行，我到时候订好票，把行程什么的发你。我一个远房表姐老家在隔壁市那个村子里，她和我们一起去，我们到时候住她家里。
【zhou】啊？住人家家里？不好吧。
【世界第一美少女辰】没关系的，他们家大，有备客房的，我之前还去他们那里住过，条件还可以的。
我犹豫片刻，还是回道：【zhou】行吧，你记得拉个群。
【世界第一美少女辰】OK.jpg
时间很快就到了下周。
那天是陈辰的表姐，开车带着陈辰来接我的。表姐穿着时尚，肤色白皙，墨青色长发披在肩头，落在黑色皮夹克上。
“你就是江舟吧，我是陈辰的表姐，我姓秦，叫我秦姐就行。”
我看着秦姐那张脸，总觉得有几分说不出的熟悉。
村庄就在隔壁市，我们三个坐着私家车就去了，一路上我和陈辰聊得开心，偶尔和正在开车的秦姐说说话，也忘了秦姐那张脸几分邪性的熟悉。
到那里的时候已经是黄昏了，又好巧不巧地是阴天，天空低沉湿闷，还泛着诡谲的橙黄。村里已经打起了灯，秦姐家是一栋两层的土房子，不过看样子是翻新过的，大概是因为村镇大力发展旅游业，为了接待游客而翻新的。
进屋的厅里，有一把老旧的竹躺椅，上面躺着一个老人，我们进来的动静不小，她却好像完全没有听到一样，一动不动，没有声响地躺在那里。
“阿奶，我带朋友回来了。”秦姐操着一口流利的方言，对老人说道。
“……”
秦姐朝我们抱歉地笑了下，解释：“我奶年纪大了，耳朵不好。”
“……没事。”
陈辰低声朝秦姐开了口：“秦姐，我上次来的时候没看到你阿奶诶。”
“阿奶有的时候不在村里，你上次来的时候可能正好撞到她出村。”
“哦。”
我看了眼那老人，心里有些荒谬的想法还是没说出口。
——我感觉她好像死了。
事实证明我多虑了。
秦姐带我们上了二楼，帮我们把行李搬进了二楼客房。客房一看就许久没人住过了，盖着白布的家具落了厚厚的灰尘，在窄小的屋子里显得有些拥挤。我正想掀开那些白布，只听身后传来一道嘶哑沧桑的声音。
“阿青，什么时候回来哒，还带了客人喏。”
转头，那位被我暗戳戳评价“已经死了”的老人，正好端端地背着手，站在房间门口，眼瞳雾蒙蒙的，像浓雾。
“阿奶，刚刚和你打招呼了，你没听到。这是陈阿姨的女儿陈辰，旁边这个是陈辰的朋友江舟。”
听到陈辰的名字，我看到老人眼皮一动，随后又恢复了正常：“辰辰啊，上一次见你，还是你才刚出生那会儿，现在都这么大了。你肯定不记得我啦，我是秦阿奶。”
陈辰没想到老人居然认识她，尴尬地叫了一声“秦阿奶”。
秦阿奶眯着眼睛，缓缓上前亲昵地拉起陈辰的手，粗糙破旧的手摩挲着她的掌心，不轻不重地反复抚摸着，压低声音道：“辰辰呐，辰辰呐……”
我看出陈辰的不自在，开口想打断这让人毛骨悚然的一幕：“秦阿奶……”
秦阿奶悠悠地转过头，看着我笑了：“你是陈辰的朋友？叫什么？”
“阿奶，我叫江舟，长江的江，小舟的舟。”
秦阿奶深深地看着我，那眼神让我脊背发凉，随后又柔声道：“小舟啊，这间客房可住不得，我让阿青给你们安排别的房间。”
啊，我还以为能写到记录员的[捂脸]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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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记录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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