脱掉外衫,高梨没有理会她,背着她躺下了。
“高梨!”
“我明明是为了救你才的受伤,你凭什么这般对我。”她的声音哽咽着,可心中明白不能让外头的人看了笑话去,所以声音压的很低。
泪水被烛火照的剔透,看着地上无动于衷的人燕半梦强忍着压低抽泣声,指甲用力嵌入掌心的肉中,留下一道道月牙。
“哼嗯——你有什么资格这样对我。”
“咳咳。”嘴中充斥丝丝甜腥,燕半梦无力的跌坐回了床榻上,侧倒下去,泪水打湿了被褥。
次日清晨,高梨终于发现了床榻上的人不对劲了,找来大夫才知道她这是气急攻心导致旧疾复发了。
看着床榻上穿着婚服却昏迷不醒的热巴大夫无奈摇头,“以后不要惹你娘子生气了。”
“嗯。”
燕半梦休养了一个月身子才勉强能下床走动。
虽说已经成婚,奈何柳眉昭不愿搬回去住,赵心缇就像往常一样在外头的院子住下,照顾她。
一切都很平常,直到有一日赵云归从安王府回来后,花芷闲来无趣便叫上她一起搭秋千,没一会儿小秋突然着急忙慌的跑了过来,“二小姐,安王府找。”
“为何不进来?”
“奴婢不知。”
放下手上的东西,洗净擦干便出去了。
“小公子?”怎么只有他一个人来,“你怎么来了?”
“二小姐!”
赵云归没有一丝准备慕珂就直挺挺的跪在了她身前,下意识准备伸手去扶她,只是一瞬这个想法便被打散了。
感受到很多不善的视线落在身上,赵云归双臂环抱,眼神冰冷俯视着慕珂,“有事说事。”
“求找二小姐帮帮我家殿下吧。”
“嗯?”箫祁政出事了?可,就算真的出什么事了慕珂如今这模样也不太对劲啊。
赵云归蹲下身,声音里带着一丝急切,“呀,近日的事我也听说了,不知他如何了啊?”
“王爷被追杀。”
如今,“如今……失踪了!”可朝中却没有一个人愿意出手帮他。
说着,慕珂握住了她的手臂,“王爷如今生死未卜,只有二小姐能救他了。”
“哼。”看着他不断用力的手,轻笑一声用力挣脱她的束缚,嘴角微勾,“你放心。”
“我……比任何人都希望他死。”
“这样婚约就作废了啊。”
听到这话,慕珂像是收到了极大的惊吓一般,说不出话来,赵云归微微偏头不屑的看着她,“怎么?”
“很…让人难以置信吗?”
“快回去吧,说不定哪个好心人会乐意将他的尸身送回去呢!”赵云归故意提高音量,话语间的笑意没有一丝掩饰。
抬眼的瞬间,原本看着他们的人着急忙慌的移开视线,虽然很明显,赵云归也只能当做没看见。
转身离开,留慕珂一人愣在原地。
回去后继续蹲下身和花芷一起捣鼓地上到东西,花芷瞬间便感觉到她有些心不在焉到了,“怎么了?”
“没事。”
“嘶。”
“绾绾!”花芷把手上的东西丢到一边,拉过她的手,鲜红的血液从她那娇嫩的皮肤中渗出,满是担心的拉着她回房,“怎么这么不小心啊。”
找出药箱给她处理伤口。
“花芷。”
“嗯?怎么啦?”怕她有什么急事,边回应着她边继续着手上的动作。
“我晚点可能要出去一趟。”
花芷将药涂上手包好,点了点头,“嗯呐,去呗。”
“好了。”
包扎好后,花芷起身坐在她身边靠在她的肩膀上,紧紧握住她的手,“想做什么就去做,这里有我在呢。”
“保证不会让他们发现的。”
等花芷把秋千搭好天色也慢慢暗了下来,等赵云归出去后她便回房关紧了门。
今日夜晚的街道格外的热闹。
赵云归掀开马车帘子的帘子,一抹熟悉的身影闯入她的视线。
清儿?
还有,他!
“停一下!”
走下马车,随意走到一个摊子前停下。
只见清儿身着一袭粉红长裙,洁白的珍珠落在肩头,帷帽上的珍珠随着她的一颦一笑摆动着,如神女落入人间。
在肖权的搀扶下走上了马车。
“姑娘需要些什么?
思绪被拉回,赵云归随意拿了一个东西付了钱便重新回到了马车上。
“走吧。”
每次看到清儿便感觉心中一阵慌乱,总想伸手将她拉出,哪怕在她眼中那并不是泥潭。
今晚的月亮早早的便躲进了云层,微风轻抚,抚平了她浮躁的心,可颠簸的马车却再一次引人心中慌乱。
掀开帘子,外头一片漆黑,只有马车上的灯笼那点光亮让她勉强视物。
许久,本越来越快的马车终于停下。
“到了。”
接过慕珂递来的伞,踩进一个又一个泥潭,走上这条路,原本干净的鞋子和裙摆都免不了染上泥污。
跟随着慕珂一同停下脚步,取出一个红色瓷瓶递给她,“去吧。”
“留给你的时间不多了。”
这假死药的时限一过就算服下解药也是无济于事,到时候假死便成真死了。
“好。”
慕珂翻看着那一具具没了生气的人。
“找到了。”
赵云归走近,看着脸色苍白,浑身湿透了的箫祁政被喂下药。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雨滴砸在伞面上的声音无限放大,注视下箫祁政的眼皮终于动了。
“阿音——”
箫祁政站起身走近,两人对视着,赵云归将伞举高了些他才继续走近,感受到一丝淡淡的尸臭她却没有后退。
静静看着他,拿出一方手帕为他擦拭着脸上的雨水。
寒风肆意朝他们扑来,沾上水的裙摆顺着风贴上脚踝,一丝凉意涌上,松开手,手帕随风而去。
“今日之后……”便再也没有安王了。
他以后便只是赵云归身边一个普通的小侍卫,“我的命便交给你了。”
在箫祁政炽热的眼神中,赵云归取下挂在腰间的面具举起,贴近他的脸,“戴好。”
话音刚落箫祁政便抬手系好它。
在赵云归收回手的瞬间握住了他的手腕,声音里满是隐忍。
“阿音!”
“我在!”
听到赵云归的声音,箫祁政拉她入怀,将她的手搭在自己腰间,迫使她抱住自己,“我终于……终于可以抱住你了。”
说着他一手抱住她一手接过她手中的伞。
“我的阿音。”
“走吧,该回家了。”
此时的太尉府外,箫轻尘已经跪了一整天了,青黛也不知是第几次开门出来了。
“唉。”
青黛将手中的伞放在箫轻尘身旁。
“王爷还是回吧。”事情闹的那般难看,这府中之人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再见他了。
见他依旧没有起身的打算,看着被风吹走的伞青黛转身便看到了肖念安的身影,“小姐?你怎么出来了?”
看着对视的两人,青黛便先进去了。
“阿念……”
箫轻尘微微仰头,雨水顺着伞沿精准砸在他的脸上,可他已经顾不上了,“对不起。”
他的声音真诚,肖念安眼皮轻颤,冷漠的移开视线可手中的伞却还是没忍住偏了向他。
“说话!”
“阿念,再帮我一次。”他的眼神一直看着肖念安,见她始终不愿低头看他,无奈低下了头,“如果……”
“我娶你……你能放了她吗?”
“哼。”都这个时候了还要恶心她。
“我堂堂京城第一才女,太尉嫡女,还没有沦落到嫁不出去的地步。”肖念安失望的往后退了一步,再次看到他那沾满雨水的脸上转身走回府中。
门这一次关上。
青黛连忙跑过来将手中的外披给肖念安穿上,“小姐,回屋吧。”
“不用。”摇了摇头,走到了亭子里。
肖念安静静盯着外头,伸出手,待她沾满了雨水才收回,接过手帕走到旁边坐下。
“小姐……”
青黛从小便跟着她,又怎会察觉不出他心中的不忍,她知道箫轻尘因为之前重伤失去了过去的记忆,忘了肖念安。
可,明明还有机会,“小姐若是不舍,为什么不帮景王殿下找回记忆呢?”
对啊,明明还有恢复记忆的可能。
为什么不去试试呢?
或许,在他失去记忆爱上别人的那一刻,“我同他便已经注定无缘了。”
再去强求些什么,到了最后也只会伤了那最后的一丝情分罢了。
“你看啊!”
他一直都是这样,是一个只为自己考虑的人,安于现状,一个连自己心爱之人都保护不了的人。
“他曾是我一生所爱。”
可是,“我爱的啊……”只不过是……“是曾经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郎。”
可,如今她才明白,人都会变的,那个记忆中的少年之所以会闪闪发光,是因为,“我……因为我……”为他镀了一层薄薄的光。
如今看清了,光便也就散了。
她的眼神始终落在外面,雨声慢慢小了下来,“咳咳咳。”
“小姐。”
青黛见状连忙上前给她倒了杯水,轻轻拍着她轻薄的背,“回去吧。”
“我去看看药熬好了没。”
“嗯。”
扶着肖念安回房,没一会儿就端着一碗热腾腾的药走了进去,“买了一些其他口味的蜜饯,小姐喝完药可以尝尝。”
“好,先放着吧,我过会儿再喝。”
“小姐还是趁热喝吧。”说着她将药端起,递到了肖念安身旁。
接过碗,看着里面她的倒影,早已习惯了这股难闻的味道,“青黛,这药我……喝了多久了?”
“五年了。”
“哼!”
对啊,五年了,可为什么她的身体一点好转都没有呢,无奈摇了摇头,碗中的药被她一饮而尽,青黛见状连忙将装着蜜饯的碟子端起,“多吃点甜的,便不苦了。”
肖念安只是看了一眼便摇了摇头,侧躺在了床榻上,“不吃。”
“拿走吧。”
青黛端着空碗离开后,微热的泪水从她泛红的眼眶滑落,“苦点也好。”
嘴里苦了,心里或许就没那么苦了吧。
眼泪越流越多,她也在这个寂静的夜里沉沉的睡去了。
“到了。”
两人走下马车,雨早就停了。
“姑娘!”
赵云归点了点头,拉着海棠走进了房间,换了一身衣裳后,去找到一个木匣子递给她,“这个宅子归你了。”
“你可以将她卖出去。”然后离开这里,“也可以呆在这里。”
她做什么决定赵云归都不会掺合,只是,“以后我便不会再来了?”
“为什么?”海棠一时间有些慌乱,若是让她一个人她定是不知道该如何生活的,“我只想跟着姑娘。”
“你……”
看着海棠的模样她有些心软,可跟着她太危险了,所以定不能答应,“不行。”
“你好好想想吧,我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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