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姑娘,小的要去找一位朋友,还要劳烦姑娘再辛苦一会儿。”
乌有义那双小小的眼睛此时不客气地打量黄梨,就像她已经是他砧板上的肉。黄梨厌恶不已,初见时还觉得这双小眼睛本分实在,这时候再看却又觉得这双眼睛长得就很难看,獐头鼠目,蛇头鼠眼,难看到了极点。
走到人多的地方,她突然停住脚步,怎么也不肯往前跨出一步。
乌有义怒道:“你要玩什么花样。”
“我想告诉你,什么叫鸡飞蛋打!”
“什么?”
黄梨吸了一口气,突然放声大哭,反过来拉住他的衣袖,哀求道:“爹爹,不要卖女儿!不要卖女儿!”
“老子什么时候卖过你!”
“让开!让开!”
……
“包大人,事情经过就是这样,小女子不是坏人!都是他!”
黄梨情绪激动,再次指着展昭:“如果不是他关着我,派人监视我,小女子也不会想逃,小女子不想逃就不会被那个叫乌有义的坏人抓住!说什么为了报答小女子的救命之恩,让小女子当他家里的女使,每月给二十两工钱,鲍参翅肚任吃,绫罗绸缎任穿,实际就是找了个借口把小女子囚禁起来,还骗小女子跟他睡觉……他还说他今生非小女子不娶,表现得情深意重,其实就是想骗小女子嫁他。”她越说越委屈,眼泪噗哧噗哧地滴落下来。
展昭这才清楚事情经过,他后悔不已,早知道乌有义会连累黄梨,他当时就不该因为顾及张华,他该直接抓捕这人。看着妻子哭得梨花带雨,他心疼不已,眼睛眨都不眨一下,只顾看她。
“好不知羞!”
“这等不知廉耻的话也说得出口!”
“岂有此理,红口白牙攀咬无辜人!”
“人家堂堂四品官员,圣上亲赐御猫称号,更是名震江湖的南侠,娶妻还用‘骗’?”
“可不是,还骗她当官夫人呢?天下哪有这般好事!”
身边再次起了奚落黄梨的声音,展昭禁不住皱住了眉头,走到妻子身侧,撩开长袍,对着堂上的包拯就跪了下来。“大人,请听属下一言。”
主薄公孙策这时停住了手中的笔,宽慰他道:“展护卫莫急,包大人自会公断,决不可能因一人之证词就坏你清白。”
没想到连公孙策都觉得是黄梨污他清白!
想想也是,他一直规行矩步,而且江湖上对他又全是赞誉之词,哪里会是黄梨口中会骗姑娘成亲的浪荡之人。
他若直接承认……
展昭想到这里,不由得有些脸热,忍不住看向跪在身旁的妻子,这时候他妻子也正偏着脑袋看他,与他的温情不同,妻子眼框通红,眼中的怒意几乎要喷薄而出。
他硬着头皮对她笑了笑,然后转回头看向公孙策,露出很难为情的样子,显得有些扭捏:“黄姑娘……没说谎,属下对她……”
他再次看向妻子,唇边的笑意渐盛,坦承道:“一见钟情、刻骨铭心,此生只愿与她生儿育女,属下的确向她求过亲。”
他一承认,在场之人皆惊愕失色,不敢相信耳中所听到的,纷纷向旁人求证,一时间满堂哗然。
黄梨却激动坏了,“噌”的一下从地上跳了起来,手指朝下,染了鸡血的手指几乎要戳到他脸上。“看!看!看!他自己都承认了!他就是囚禁我!”
“没有囚禁,完全是误会!”展昭抬高头,赶忙向她解释。
“就是囚禁!你就是囚禁!”
“啊梨,你真误会我了……”
就在这时,包拯将那惊堂木一拍,喝了声“肃静”,就见当班衙役齐喊堂威,哗然之声嘎然而止。
黄梨见状,脸露惶恐之色,不敢再跟展昭吵了,又老老实实地跪在了他的身旁。跟着上身微微向他倾斜,嘴唇未动,极低的声音从她唇边送了出来:“你得想法子帮我,不然我恨死你了。”
“我帮了你,你就嫁我?”展昭同样压低声音,说出的话却在趁火打劫。黄梨咬碎一口银牙,低语道:“你——先——帮!”
展昭笑了,用眼角的余光偷瞄妻子几眼,甜蜜在心中蔓延。
他清了清嗓子,摆正脸色,朝堂上那位几次想对他说话,几次又欲言又止的上官道:“大人,属下知道黄姑娘并无落脚之地,本想请她暂时在属下家中居住,但又怕姑娘误会,是以对她说家中缺一女使。巧的是,当天属下听说丐帮从金陵来了一位武功高手,怕再起龃龉,便交待家中各人如无必要不得出府,不想这件事后来令黄姑娘误会了。再说乌有义,他是随着那座宅子一起拨给属下的,属下住了半年,也跟他们打了半年交道,只是不知乌有义会武功,这其中厉害只怕还得落在乌有义身上。”
公孙策连忙提醒包拯:“展护卫府中的奴婢全是朝庭所拨,如果真有问题,还得仔细查。”
包拯当堂出签捉拿官奴婢乌有义,又让琅環阁的几人回去等消息,因黄梨牵涉其中,暂押开封府。“展护卫,随本官进来。”包拯整个脸部绷紧,越发严肃。
二人退堂至后室,屏退旁人。
展昭对他说了乌有义一事的前后经过,原来当时他和白玉堂比武受伤,他被衙门里的人找到并抬回他的府邸,他正在调息,穿山鼠徐庆找来,问白玉堂下落,他说了毛竹坡石庙子。徐庆道了一声谢后就离开找人去了,又因他不熟东京道路,足足花了三个时辰才找到,但是徐庆没找到白玉堂,却遭遇了埋伏。
“就是这件事令属下觉得属下身边有奸细。”
包拯沉思道:“知道毛竹坡石庙子的除了展护卫与白玉堂之外,本官记得还有一人,难道展护卫就没怀疑是她泄露了消息?”
展昭知道包拯说得是黄梨,他前世也怀疑过黄梨,后来才发觉是误会,也因为他的怀疑,前世他和黄梨之间多了很多坎坷与曲折,人与人之间信任真的很重要。
“属下有想过,后来就发觉不是。黄姑娘最早离开,跟着是我,最后是白玉堂,如果是黄姑娘泄露属下与白玉堂所在,她如何知道我们何时离开。当然,黄姑娘也有可能躲在暗处监视,但她看到我们离开后,又如何确定徐庆会找过去?所以属下才确定泄露消息的人在徐庆找来的那天晚上一定也在场,他清楚地听到了‘毛竹坡石庙子’这个地名,或许那伙人最想杀的是白玉堂。”说到这儿,他停顿了一下,看向包拯,暗示京城有暗网存在。
“何以见得?”
“白玉堂当时受了内伤,那时候杀他是最好时机,杀了他就可挑起四鼠对属下仇恨,令那伙人没想到的,白玉堂在属下离开没多久也离开了,所以他们才转而埋伏徐庆。”
包拯接着他的话说:“徐庆被埋伏,顺理成章以为是展护卫故意说个地名,然后设下陷阱,等他上勾。”
“不错。”
展昭再次提醒:“这伙人对属下、对江湖中人、乃至对京城街道都相当熟悉。大人,不光是属下府中,还有府衙……大人,还记得那两封告密信么?”
“当然。”包拯皱眉,陷入沉思。
事情的起因是白玉堂盗走包拯官印,留书展昭杏花林一战,展昭刚走,八王爷赵元俨和开封府就先后收到了一封告密信,给开封府的告密信是告知钻天鼠卢方和穿山鼠徐庆出城路线,给八王爷赵元俨的告密信却直指杏花林。
展昭继续道:“这两件事后属下一直在调查身边之人,皇天不负苦心人,那个乌有义露了破绽,属下发现他会武功,并且他跟河西巷温家扇铺过往甚密。”
“本府知道了,该怎么做,展护卫与公孙先生商议即可。”包拯抬眼看着眼前青年,眼中满是欣赏之意,随即问道:“展护卫,那你对那位姑娘……”
展昭听他问到黄梨,难为情的笑了起来:“属下是真想娶黄姑娘为妻。”
“本来展护卫私人之事,本府不该过问……”包拯踌躇道:“姑娘是何来历?莫要因小事误了自身前程。”
展昭明白包拯关心自己,他对于他,一直是亦师亦父亦友的存在,忽然忆起前世那个躺在病榻上的老者,双眼酸涩得很。“其实属下私底下找过江湖朋友帮忙调查,黄姑娘是一苦命之人,幼年被拐子从家中拐走,吃百家饭长大。属下……少年时期父母骤亡,想到她也是从小离开父母,对她又起了怜惜之情。”
包拯听他说完心事,神情凝重,点点头,又道,“这位姑娘性子倒是直率,不过直率过头就是莽撞,展护卫还得多花心思多教导。天子脚下,最怕莽撞闯祸。”
“她这时候什么都不知道,又抱着游戏人间之心才显得莽撞。”展昭笑着嘀咕一句。
包拯并未听清他说了什么,只顾继续提点:“你既有心要娶,就不可无媒无聘住在一起,早早定下来,这才名正言顺。”
“是,属下失仪了。”
从后室出来,退思堂走了不少人,又新来了一些人,这些人全围在一处,一道略显虚弱又异常急切的声音从人群中心响了起来:“我看看!我看看!我想看看你的左肩!”
展昭听声音熟悉,往人群中一看,一眼就看到了前世的熟人,心中喜道:“黄峤终于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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