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来这儿了,我找了你一圈。”
展昭目不转睛地看着那个走在月光下的姑娘,喜悦慢慢爬上他的脸。“我以为我回来后就再也见不到你了。”
姑娘有些扭捏,手指不断搅弄着手中的手帕:“你……们都还没平安归来,我若提前走了,岂非显得我无情无义。”
“我……们现在已经平安归来,你还走吗?”
姑娘抬起头,紧盯着他,似下定了决心:“你给我一些时间,让我好好想想,等我想好了,我一定告诉你,时间……就定在你们消灭了魔教之后吧。”
“那我倒希望魔教长命百岁,永远都不会被消灭。”
“展大哥,你们这次出海顺利吗?有没有人员伤亡?”
展昭缓缓摇头,渐渐陷入了回忆:“除了四鼠、两位薛神医,我还请了丁氏双侠、信阳铁剑门的门主以及苏州李家的四位高手,再加上我们开封府的人,这次跟我出海的整整有两船人……”
一艘大船航行在渺茫无际、水天一色的海洋上,在雾气霭霭中驶向了一座郁郁葱葱的岛屿。
当展昭看到那座犹如一只巨龟驮着它巨大的龟壳漂浮在海洋上的岛屿时,一时竟有些恍惚,前世他和黄梨就是在那座岛上救回了被魔教绑架的王若琳,也是在那座岛上遇到了一直求黄梨收留的老何,更是在那座岛上他首次向黄梨表明心迹,然后被她狠心拒绝……
“那就是圣岛?”
身后猛然响起的问话声将深陷于回忆的泥潭中无法自拔的展昭拉回到现实,他这才惊觉眼中的海岛不知何时变得模糊不明,此时四鼠已走到了他的身旁,他慌忙仰头观天,并快速地眨了眨眼,硬生生地将眼泪给憋了回去。
他情绪低落,告诉韩彰那里的确是圣岛。“这里清晨会起大雾,天大亮就会慢慢消散,如果遇到大雾,一定要小心。”
此时已近午时,虽有雾,海上的情况却也一目了然。
韩彰听后,收回远眺的视线,转头看向他:“你应该没上过岛吧,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难道也是我五弟告诉你的?”
他的猜疑成功地吸引了其他三鼠的注意,那三人不约而同地将目光聚焦于展昭身上。
还不信我?
展昭感叹要赢得他人的信任绝非易事,更何况他和白玉堂的确有太多的秘密,不怪四鼠怀疑他们。他的目光迅速而敏锐地掠过在场每一个人的脸庞,然后正面迎向韩彰,坦然承认道:“的确是……”
“我告诉四鼠,上次白玉堂的确是失忆了,但是经由丁嘉的诊治慢慢恢复了记忆,他恢复记忆后怕有魔教的人监视他,所以才利用你设计引我出城。”
展昭又对黄梨说:“我还告诉他们白玉堂引我出城后就将岛上的情况详详细细、源源本地说与我听了。”
“你这样一说,你们前世的经历就变成了白玉堂失踪两月探听到的结果。”黄梨眸光一亮,问展昭,“这就是上个月你和白玉堂在河边商议的结果?”
展昭微微一笑,“还有我凭记忆所画的海图、地形图以及修罗厂的机关布局,我之前就拿了出来,也说是白玉堂所画。”
“这么说,你和他为黄姑娘争风吃醋都是假的啰?”卢方这时试探地问道。
“也不全是假的。”
展昭的目光落在卢方身上,如实回道:“卢兄,黄姑娘风采卓绝,令人一见难忘,白玉堂同在下一样,对黄姑娘是有几分真情在的。”
他话语刚落,旁边就响起了一声轻蔑而嘲讽的笑声。“这时候说她干什么,还是说说那座岛吧。”
展昭目光微斜,瞥见蒋平双手抱胸,一副慵懒之态,悠哉地倚在船舷一侧。
此时,蒋平又开口道:“展兄,依你刚才所言,我们五弟已经将那个什么破岛摸了个底儿掉?既然摸了个底儿掉何不直接将人救下,又何必让展兄你费心劳力地撺掇了两船人上岛。”
“岛上几十号高手,如果只救一、两个人,以白玉堂的武功的确可以,但他要救的可不是一、两个人,而是上百人,仅凭他一人之力不行。他冒险上岛,也是想尽可能的打探出岛上的情况,这样才能知彼知己,百战不殆。”
“既然那么凶险,那他为何又不跟我们上岛,以他的武功,不说以一抵百,至少能独当一面吧。”
“他说他还有其他事要办,就不跟我们出海了,他让我找他的四位兄长和他大嫂。”这句话的确是白玉堂说的。
展昭面容凝重,目光再次掠过在场的每一个人:“魔教之根基,其历史岂止百年,他们在我们大宋的疆土上深深扎根,错综复杂,若要彻底揭露其真相,不是一朝一夕之事,还有许多线索亟待有人去探查。诸位是否还有疑问?在船上,展昭尚可为大家解答困惑,但一旦上了岛,恐怕就不那么方便了。”
蒋平闻言,不自在地抿了一下嘴唇,随后就将头转向一旁,刻意避开展昭的视线,向三位义兄嗫嚅着说:“五弟离开前,的确嘱咐我们务必听他的安排。”他神情别扭,似乎极为抗拒“务必听展昭安排”这几字。
卢、韩、徐三人彼此交换了一个眼神,随后缓缓地点了点头,默契十足。
“既然五弟都这样说了……”卢方再次将目光投向展昭,笑吟吟地对他说:“展兄,我们这边没问题了,一切便按照你方才在船舱内的吩咐行事。”
他们定是心存疑虑,方才会随他而出;同时也是出于对他的信任,才未在他人面前发问。
这份理解令展昭瞬间就想起了前世与他们携手共进的日子,他眼框一热,连忙唤住正欲离去的四位兄弟,“展昭尚有一言。”
四鼠闻言,同时停下了脚步。
卢方转过身来,眼中闪过一抹诧异的光芒,似想不通他还有何话要对他们说。随即,他摊开右手,往前一递:“展兄,有话但说无妨。”
展昭深吸一口气,沉声道:“‘上下同欲者胜,同舟共济者赢’,生死之事若心存疑虑,互不信任,那么我们每一个人都将难逃厄运。”这句话他说得铿锵有力,一股凛然正气油然而生。
“最不容易说服的是四鼠,其他人反倒简单。丁氏双侠欠我的情;两位薛神医上岛是为了抓叛徒,并寻回他们神医谷的镇谷之宝——半本《青囊书》;铁剑门的三位是要找失踪了三年的大弟子莫惊羽,我告诉他们,莫惊羽此刻就在圣岛,至于真假,他们得自己上岛去查;至于李家的四位,他们上岛也与莫惊羽有关。”
展昭大致跟黄梨提了一下莫惊羽与李重元的恩怨,其实说复杂也复杂,说简单也简单,二人的恩怨与江湖排名有关。
几年前,江湖上乍现五位青年才俊:锦毛鼠白玉堂、惊鸿剑莫惊羽、潇湘剑李重元,铁瓜飞鹰尹蘅、混世魔王方天友,自然而然地,江湖中人免不了将这五人相提并论。
莫惊羽同白玉堂一样,四处找人比武,快速获得名利与江湖地位,他相继击败了除白玉堂之外的其余三位高手,更在与李重元的对决中抓住李重元的一次失误,斩断了他的佩剑——对剑客而言,佩剑无异于他们的生命。
这之后,莫惊羽在江湖上销声匿迹,而李重元遭此重创,一蹶不振,意志消沉。此番上岛,实则是李重元的父亲,江湖人称“玉川先生”的李青云拍板决定的,他希望他儿子借此时机,再与莫惊羽一决高下,重拾自信。
“正所谓‘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很多时候,我们江湖中人争的,不过是一个名次的高低而已。”
展昭提到这些莫名其妙的恩怨,无奈地摇了摇头,嘴角勾起一抹苦笑,他心中非常明白,这一切归根结底,无非是个人的虚荣心在作怪罢了。
黄梨右手托住下巴,脸上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一旦名声在外,利益自会随之而来,名与利相辅相成,密不可分。”
展昭闻言,先愣了一下,然后情不自禁地看向她,深知她见解独到,不由得轻轻扬起嘴角,赞同地点了点头:“你说得对,名与利相辅相成,密不可分。”
他接着刚才自己的话说:“除了守船之人,我们兵分六路:我带队走天人道;薛宝娘和蒋平带人走恶鬼道;卢方和丁家兄弟他们闯地狱道;韩彰、朱春他们负责去修罗场救人;王朝和马汉等人去畜牲道;还有小柯他们,则是去船坞夺船。我们在悬崖下的一处隐蔽之地泊了船,一上岛我们就分散开来,我带着徐庆、李重元、铁剑门的门主厉青华,还有他的徒弟韩星河四人往山上的天人道而去,一路上我就只剩一个心思,一定要杀了邓宣……”
“展大侠,这个邓宣很厉害吗?”韩星河加快脚步,追上展昭。
“武功自然是厉害的,但他最厉害的却不是武功,而是……”展昭面色凝重,双眉紧锁,缓缓吐出“摄心术”三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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