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两只大鸟从白电跟前飞过,白电猝不及防,便受了惊吓。李瑶赶紧拍拍白电的脖子,以示安抚。待到白电回神过来,哪里还有玄风的影子?
远处已经能看到寺庙翘起的檐角,观音禅室已然在望。李瑶的好胜心早已被激起,哪甘心就此认输?她抬眼望望禅室方向,心里很快有了主意。她拍拍白电的脖子,说“快去追”,话音未落,已一跃而起,脚尖只在马背上轻轻一点,身体便如离弦之箭,向禅室方向飞奔而去。
这一幕被尾随在后的张彪张悍看在眼里,两人虽已对李瑶的轻功有所了解,然亲眼目睹之下,还是瞠目结舌。
李三抬眼望时,只见一个湖绿色的身影在一片灿烂金黄之中,飘然而过,仿若精灵一般。精灵掠过李三头上时,抛下一句“三哥,我在禅室门口等你”并一串银铃般的笑声……
李三拍马赶到观音禅室时,李瑶已经坐在禅室门前的一株银杏树上,十分悠闲自在地等着他。李三下了马,走向李瑶。李瑶歪着脑袋笑盈盈地看着他。
李三说:“小五,你赢了”。
看他一脸心悦诚服的样子,李瑶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说:“也不算吧,我们是赛马,我的马还没到……”
正说着,路口也出现了白电的身影。玄风显是十分高兴,迎着白电走了过去,两匹马挨在一起,你蹭蹭我,我蹭蹭你。
李瑶从树上跃下,从包袱里取出康瓦尔所赠短刀,递给李三。
李三拔出刀鞘,见那刀身一片肃杀凛冽之气,沉吟片刻,方说到:“此刀来自西域,乃镔铁所制。”
李瑶蓦然想起,师傅曾经说起,西方天竺国有种材质,名曰乌兹钢,表面自带花纹,经锻造淬火后,唤作镔铁,制成利器,削铁如泥,乃是铸造刀剑的绝好材料。因为乌兹铁矿在天竺也不多见,基本为当地豪门贵族所垄断,天竺距大唐又路途遥远,因而镔铁所铸兵器在大唐十分罕见。
康瓦尔赠的这把刀不仅贵重,还十分珍希了。
李三伸手在玄风背上一摸,一根棕色的马匹的毛发就握在手中,放于刀刃之上,须臾断成两截。
李三显见是个贵族公子而绝非江湖人士,却为何对这种罕见兵器能说出来由?
李瑶心中虽有疑惑,还是抱拳对李三说道:“三哥真是见多识广,佩服!”
李三笑笑,转身从玄风身上取过一个黑缎掐金丝凸凹锦云包袱,递给李瑶。李瑶接过包袱,打开,里面是一色硬黄纸所著的话本,乃是《文姬小传》、《曹大家》、《冯冼夫人》、《苏小小志》等,总共约有十来本。硬黄纸透明柔韧,光莹润泽,产量极少,价格贵自不必说在;笔书又是清一色临摹的王羲之楷体,妩媚遒劲;随手翻翻,文笔洗丽流畅,辞藻华美精致。当真是话本中的极品。
李瑶随手打开一本《苏小小志》,不过翻了几页,便被苏小小的身平、诗文吸引住了,不觉忘了辰光,倚在银杏树下,看了下去。
风吹过,地面上又多了薄薄一层银杏叶。一片银杏落在李瑶肩上,她全然不知。
李三伸手,轻轻拿掉那片树叶。李瑶仍然沉浸于苏小小的故事,浑然不觉。脖子上的围巾已经松开,颈脖处一片平直。
两人相隔如此之近,以至于李三能清晰的看清李瑶长长的略带卷曲的睫毛,细致的肌肤纹理。眼前这人显是一名娉婷少女。李三心下已是了然。
金黄的银杏树下,身穿湖绿衣衫的少女轻倚树干,神情专注地看着手里的话本。她长长的眼睫,微微翘起的俏皮的小鼻子,似花蕾一般丰盈润泽的嘴唇,还有那时隐时现的淡淡的芬芳……无不昭显着这个少女此刻宁静的、安详的却又动人心魄的美丽。纵然李三阅美无数,已有妻妾,此刻却惊艳、沉浸于这个少女的独特美丽。岁月静好,岁月静好,如果时光停留于这一刻该多好。
心头有万千思绪掠过,欲理还乱。然而李三还是下定决心,他要真正地接近李瑶,知道她的真实身份。当然,前提是他先坦诚自己的身份。他不是一个未经世事的鲁莽少年,但此刻的他,却左右思忖,不知如何开口。
……良久,李瑶方合上话本,轻轻说:“什么时候,去看一看西泠桥畔的慕才亭才好。”
李三笑了笑,说:“这有何难?水路、陆路都方便,只是苏杭乃‘花柳繁华地,温柔富贵乡’,还是春天去最好。”李瑶想想,就说:“明天春天大概可以去吧?”
李三点点头,说:“明天春天我们一起去趟江南。”
李三郎真乃知情识趣人也!李瑶冲着李三笑眯眯地点点头:“一言为定”。
李三停顿片刻,正欲开口,却见张彪张悍带着一侍卫急冲冲地赶过来。那侍卫冲李三行了礼,又对李瑶抱了个拳,看着李三,欲言又止。
李三微一蹙眉,跟李瑶说:“我过去看看。”李瑶点点头。
李三走到那侍卫跟前,侍卫低声说道:“小茹姑娘小产了。王妃命小人来请王爷回去。”
李三的眉头拧得更深了,原本的好心情似被风吹散,一下子就变得十分烦躁。
返回到李瑶身边,他说:“家里有事,我得回去了。”
李瑶说:“三哥,那我们就一道回去吧,左右这银杏叶子还能有一阵子才落尽,我们下次再来好了。”
五人一路急冲冲往长安方向飞驰而去。
一路上,李三话语少了很多,全不似来时的兴致高昂。
李瑶心想,定是李三家里有什么要紧的事,他既不说,她便不问。
临分手时,两人约了十日后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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