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静绾的背影已然消失,李恨才收回视线。
走出花月楼很远了,司静绾一路沉默,柳时生心中亦是不明白,那个假竹笙已经死了,为何还要去花月楼?不仅遇到宁王,还把宁王骗了。
司静绾还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柳时生忍不住问:“师妹,你怎么了?难道花月楼有问题?”
闻言,她脚步一顿,摇了摇头,“花月楼是有问题,但我想的不是这个。”
“什么?花月楼真有问题啊?”
司静绾点了点头,“刚来京城不久,听说了很多关于花月楼的事,当时我以为是因为红烛的原因,现在看来,就算没有红烛,也会有其他人,比如这次的‘竹笙’。”说到这里,她笑了一下,“说起这件事,我初入京城的第一份工作就是替花月楼除邪祟。”
柳时生愣了一下,回想起初见后种种,又觉得理所当然。
想了想,他扭头问道:“你是那时遇见的竹笙?不对,竹笙是怎么进花月楼的?”
司静绾轻笑一声,视线一转,忍不住揶揄他,“原来师兄和宁王一样挂念着竹笙啊!可惜了……”话音一顿,神态落寞,语气遗憾,“竹笙她再也不会回来了。”
她同情地望着柳时生,故作叹息,“天涯何处无芳草,师兄,忘了她吧!”
柳时生被她看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更被她说出的话惊到出了头冒冷汗。
“师、师妹,你误会了,我不是挂念她。我只是在想,竹笙一直带着面具,没有人见过她的容貌,是不是只要穿上竹笙的衣服,戴上和竹笙一样的面具,就是‘竹笙’了?”
话音刚落,司静绾抬起的脚顿在原地。四周陡然安静下来,柳时生也跟着停下,他不解地望着她。
柳时生方才的一番话提醒了她,这样一来,好像谁都可以是“竹笙”了。花妈妈就不怕她回去找她?说到底,花妈妈也没见过竹笙的容貌,更不知道她就是竹笙。
她垂下眸子,让人看不清她在想什么。
“话是这样说没错,可黄金面具只有一副。”
柳时生似懂非懂,司静绾也不解释,这一段小插曲就这样过去了。
李恨也回到了府邸,张进一直在侧跟随。自从花月楼出来,不,是从见到一个叫司静绾的天师开始,他的心情似乎就变得很好。
这段时间,殿下几乎每天都往花月楼走,为了竹笙姑娘,渐渐地,他也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殿下一早就知道了,他沉默地想着。毕竟殿下做的事一贯让人捉摸不透,他亦没有权利过问。
直到今日,他看到了那位天师,看到殿下的眼神,还有殿下问的最后一句话。
竹笙姑娘还会回来吗?
当时那位天师是怎么回来着?
殿下比我们更清楚。
他意外地望向那位天师,看到殿下的神情后,却见殿下轻笑一声,没有回答。他听不懂殿下的话,对面那人定是听出来了,他看到对面那人听到这句话后身影僵了一瞬。
今日是十五,月亮更圆了。
“师妹,师妹,我买了你最爱吃的雪花糕。”
柳时生大声喊了几声,却没有听到有人回应,兴冲冲地回来,屋内空无一人。
“奇怪,去哪里了?”
他找了一圈都不见她的身影,正想传音给她之时,不经意地瞥见角落的露出的一抹黄色。
只一眼,他脸上闪过一丝错愕,等他反应过来时,已经将那件东西拿在手上了。
找到司静绾时,她正在河边钓鱼,旁边放了一只水桶,水桶里一条鱼都没有。也不知道她在这里坐了多久。
“师妹,怎么忽然想来钓鱼了?”
“想吃鱼了。”司静绾说着,面前忽地出现几块雪白的点心,“雪花糕!”
“正好路过,知道师妹喜欢,顺手就买了。”柳时生在她身旁坐下,笑道:“鱼儿迟迟不上钩,师妹倒是好耐心,在这里坐了多久?”
“有一个时辰了吧?”
柳时生听到她说坐了一个时辰后,倒是真的惊讶了,又见水桶连一条鱼都没有,一时不知该如何安慰她。
司静绾猜到他想什么,“我钓到了几条小鱼,都被我放走了。”
柳时生不能理解地望着她。
“小鱼太小了,不合我口味。”
司静绾收回鱼钩,收拾好渔具,准备回去。
“不钓了,明日再来吧。”
“师妹。”
柳时生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司静绾转头望他,目光询问。他欲言又止的样子让司静绾愈发好奇,踌躇了半晌也没听到他说下一句话。
“没什么……”
一脸心事重重的样子,嘴上却说着没什么,她信了才怪,司静绾没有追问下去。
柳时生神色复杂地望着她的背影。
花月楼。
花妈妈心里忐忑不安,站在那人面前不敢直视,紧紧攥住手帕,生怕惹恼了那人。
“你说她死了?”
花妈妈反应过来,“殿下,我、我也不知道,她每次出现都会遮住脸,我们都没有见过她长什么样子……”说到后面花妈妈更是话都有些抖了。
李乐发出一声冷笑,“一个来历不明的人你也敢留下,现在人丢了,找不见了,让你们去查,查到现在还是一无所知,既然这样要你何用?”
花妈妈吓得膝盖一软,当即就跪了下来。
“殿下饶命,那个人有意隐藏身份,见着人就戴着面具,我特意安排了小丫鬟放在她身边,就是想看清楚她的真容,谁知那人谨慎得很,不让丫鬟贴身。”
花妈妈觑了他一眼,谨慎道:“有一点倒是可以确定,她是个天师。楼里发生的邪祟作乱都是她除去的。”
李乐捏着茶盏的手一紧,凝眸盯着面前的人。
花妈妈如芒在背,半晌,才听到一道声音从头顶落下。
“行了,倘若她再来,无论如何也要她留下。特别是她那副黄金面具。”
随着话音落下,脚步声也渐渐远了,她低头应下,直到脚步声消失才起身。
她望着门外出神,晋王前几日吩咐她查出竹笙的身份,然过了几日,一无所获。今日一早过来,还留了这样的命令。从前竹笙在时也不见晋王在意,反倒是竹笙失踪了才让她们调查。
主子的想法她猜不透,只是他说了倘若她再来一定要将人留下,她照办就是了。
李乐回到府邸,前脚刚踏进院子,后脚就有下人匆匆跑来。他脸上不悦,吩咐身边的侍卫,“叫萧承来见我。”
下人听出晋王话里的不悦,一时抖了抖,可一想到将要禀报的大事,这些都不算什么了,不等晋王叱喝,下人惶恐地开口:“殿下,王、王妃不见了。”
话音刚落,身边仿佛有一阵风刮过,没人敢看他的脸上的神情。
李乐步履如飞,不消片刻便来到秋晚阁,阁楼外有两个侍卫守着,见到他,脸上的焦急仿似松了下来。李乐连眼风都没给一个,沉着脸跨进秋晚阁。
秋晚阁紧挨主院,两处地方短短的一段路,却恍如隔了一世,听到消息时,他的心被一阵阵恐慌包围,恐慌过后是暴戾,恨不得将值守的人都杀光,在踏入石室后,他迫不及待地想要去验证。
事实上,他站在空无一人的冰棺前,身体晃了一下,心脏仿佛被人挖去一大块,滔天的怒意涌上,身后传来脚步声。李乐循声望去。
“殿下找我有什么事吗?”
萧承方一对上他的视线,语气一滞,正好李乐侧了侧身,他眸光一凝,冰棺里没有人,神色诧异。
“王妃……不见了。”
“我要你找回王妃。”李乐双手抚在冰棺的边缘,目光凝视,原本躺着一位如花似玉的女子,如今空荡荡。“我只要一个结果。”
萧承心中一凛,几乎是瞬间,他便明白了晋王的意思。李乐为人偏执,他不愿意接受晋王妃死去的事实,费了不少力气想要寻找起死回生之法,勿论现下晋王妃失踪究竟是何人所为,他只要一个结果,那便是晋王妃必须回到他身边,完好无缺的。
萧承原本就是晋王为复活晋王妃招纳的奇人异士,李乐将事情交给他也在意料之中。
离开前,萧承曾查看过冰棺周围的痕迹,然一无所获,仿佛里面的人凭空消失了一般。萧承离开石室后,李乐坐在冰棺旁纹丝不动,像一尊冰雕。
直至落日西斜,日暮时分,李乐的身影才出现在秋晚阁中。
王府上上下下的人都知道晋王对晋王妃很是钟情,众人皆知晋王妃死了,却不知秋晚阁内有乾坤。晋王修葺石室,将晋王妃藏在冰棺中,这件事只有李乐的心腹知道,就连当今圣上和韦贵妃都隐瞒,更不会料到他对她用情至深到会想要复活她。
晋王曾因晋王妃逝去生了一场大病,病愈过后,韦贵妃命令王府所有人不得提起晋王妃的名字——齐婉。
齐婉,曾经一个闺阁小姐的名字,后来成了晋王妃,如今却是整个晋王府的忌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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