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渐隐光辉,周遭也笼罩上一层灰色。
河面吹来阵阵小风,楚兰潇衣着甚是单薄,她抱着胳膊,不自觉打了个冷颤。
“天色不早了,我们回去吧。”黎景回离她半步远,却还是看到了她的动作。
“啊......没事,我还能再逛会儿。”楚兰潇冲他嘿嘿一笑,眼睛亮晶晶的,不过嘴唇却不受控制地抖了两下。
“你若惹了风寒,黎某心里也过意不去。”他嘴上说着关心,可神色中却看不到半分。
楚兰潇低着头,手掌在胳膊处又悄悄加了几分力道,“景哥哥,下次得了空还会来找潇儿吗?”
黎景回停下了脚步,面色严肃,“楚小姐,黎某已经解释过了,今日之举,并非我愿,我对楚小姐亦无爱慕之情,若他日楚小姐觅得良婿,黎某定会登门......”
“好了不用说了。”楚兰潇垂着头,声音中带着细微的哭腔。
她忍者疼痛走到马鞍旁,取下挂在上面的包裹。
“今日多谢黎将军陪伴,这是我为你准备的礼物,还请黎将军收下。”她声音颤抖,说完,将包袱放到黎景回臂中,转身朝着不远处那辆马车走去。
黎景回没去看她,盯着手中的包袱犹豫着,想了片刻,还是将它打开了。
里面是一个精致的红木盒,他一手托着盒底,一手将它翻开,霎那间,一股淡香袭来,在盒子里面,一条黑色的腰带稳稳摆在中间,他拿起腰带,借着余光细细打量着。
上面装饰简单但做工却极其考究,金色花纹处皆是由金丝线缝制而成,腰带正中间安着一块大小适宜的绿松石,在绿松石左右,对称摆着两块祥云形状的碧玉,这处处的小巧思无不透露着设计者的用心与情意。
黎景回将腰带放回盒内,正苦恼着还要另寻时间将它送回侯府,可就在扣上盖子的瞬间,他眸光一闪,没来得及多想,伸手卡在了盒口处。
掌间传来的疼痛叫他紧了紧眉,顾不上疼痛,他急忙翻开了盖子。
刚才那一瞥他看到腰带末端的花纹甚是眼熟,便拿起来仔细端看,果然和他想得一样,这腰带末端绣着的正是他母亲画像中衣摆处的花纹。
黎景回幼年丧母,母亲真实的模样在他印象中一直很模糊,而母亲留给他的也只有一副被他翻看了不知多少遍的画像,这副图一直被他珍藏着,鲜有人知,而今日楚兰潇送来的腰带上,恰好绣着同样的花纹,黎景回可以确定,不是相似,而是一摸一样。
这难道是巧合吗?
黎景回收好腰带,想要找她问个清楚,可一转身,周围哪还有马车的影子。
楚兰潇和黎景回刚骑马离开,玲珑便一刻不停地回府取了马车,早早停在了河堤旁,见楚兰潇颤抖着身子走来,玲珑抱着披肩迎了过去。
“小姐快上马车,怎么抖成这样。”玲珑心疼地为她披上披肩,扶她上了马车。
在车内几盏幽光下,玲珑这才看见她脸上还未干的泪痕。
“可恶,这人怎么如此不识好歹,玲珑今日就算豁出这条命也要为小姐讨一个公道。”玲珑咬着牙恨恨道,侧身就要掀帘出去。
“玲珑,我乏了,陪我快些回家吧。”楚兰潇声音确实十分虚弱,嘴唇惨白,看不到一丝血色。
见状,玲珑只好作罢,掀开帘子同车夫说了几句,马车缓缓提了速,朝侯府奔去。
自那日后,楚兰潇生了一场大病,整日食欲不振,身形消瘦了不少。
她不让玲珑告诉侯爷和夫人那日究竟发生了什么,虽然楚城早已猜到与黎景回脱不了关系,可他这次并没有去找黎景回,反而想借机让女儿彻底死心。
黎景回自然也是听说了这个消息,他心里也清楚,现在侯府应无一人想见到自己,包括楚兰潇,所以他行事更加谨慎,不管是当值还是回府,都尽量避开侯府的人。
“小姐,这是府里新来的厨子炖得莲藕汤,您尝一下。”
楚兰潇正躺在院中看书,玲珑端着汤盏走了过来,她将汤盏放下,拿扇子小心为它扇着风。
楚兰潇放下书,听话地坐了起来,拿起莲藕汤,用汤勺小口地啜着。
没饮几口,她就放下了勺子。
“可是不合胃口?”玲珑从她手中接过汤盏,抬眉轻声问着她。
楚兰潇摇摇头,“味道不错,可我喝不下。”
“小姐,你每日不怎么吃东西这病可没时日好,您在再多喝两口。”
楚兰潇自数月前落水被救回后,格外重视自己的身子,她也知道就此下去身体会吃不消,可她看着那碗汤依旧没什么胃口。
“潇儿。”
楚夫人每日都回来楚兰潇院中转一转,只有在她的再三唠叨下楚兰潇才会应付似地吃点东西。
听到母亲的声音,楚兰潇跟玲珑对视一眼,赶忙又端起了那盏汤。
“娘,您来了。”
“又穿这么少,小心病情复发。”楚夫人埋怨地瞪了她一眼,“怎么样,这汤可还合口味。”
“真是美味极了,刚还跟玲珑说着要再喝三碗呢。”楚兰潇趁机放下碗,拉着楚夫人的胳膊声音甜甜道。
“喜欢就好,这可是我精挑细选的厨子,等他再熟悉熟悉府里学学规矩,我就将他送到你这院来,给你开个小厨房,好好补补身子。”
“娘,那还是不用了,这要被外人听去,我可又要被编排一番没孝心和骄纵了。”
“他们说他们的去,我女儿我愿意宠着。”杨夫人拉着她的手,面色有些担忧,“潇儿,你大可不必被外面那些流言扰了心神,那群人整日无所事事就知道传些没用的。”
当然,楚夫人这话亦有所指。
前些天不知道哪个多嘴的传出侯府三小姐以死相逼黎将军陪她闲游河岸,后被黎将军狠狠拒绝,从此一蹶不振郁郁寡欢。
更有嘴毒的给楚兰潇贴上了恬不知耻的标签,将她贬为女德典范的反面例子。
楚城跟楚夫人自然听不得这些,倒也使了些手段查出那些恶言的出处,让那些人尝到了些苦头,可即便这样,城中关于楚兰潇的嘲笑还是越传越广。
“我当然不会被那些所影响,娘你就别担心了。”
“潇儿,咱们侯府在祁阳城还有座宅院,那儿离你大姐姐家还近,要不你去那先小住一阵,养养身子。”
楚兰潇手指微微一愣,果然,母亲今日可不是简单地来嘘寒问暖。
“娘,难不成您跟爹开始嫌弃潇儿了,想将我赶得远远地。”
“你这孩子,这说的是什么话,我跟你爹疼你还来不及呢,我们只是......”
只是想让她离黎景回远一点。
这些事楚兰潇都明白,可她心中仍有郁结,实在不想离开。
“我保证,不会再让自己生病,不再让你们担心,娘,就别让我走了。”楚兰潇钻进楚夫人怀里,小声嘟囔着撒着娇。
楚夫人心中也是很舍不得女儿离开自己,看着怀里小人儿的样子,一时又心软了下来。
“好好好,依你,那你可要乖乖吃药,多吃点饭,把身体养好。”
“我知道了娘亲。”
谢府宅内。
“小妹,你尝尝这个,这是我亲手做的。”
楚兰潇躺在树下看着书,楚兰湘拎着一个食盒从拐角处走来。
“二姐姐,你叫我来就是为了让我......试毒吗?”
“你这丫头净瞎说,你姐姐我干什么都很有天赋的。”楚兰湘打开盖子,捏了一块水晶糕递到楚兰潇面前。
虽说这几日楚兰潇身体渐渐恢复,身形也不似那般消瘦,可楚兰湘还是隔三岔五的将妹妹叫到府中投喂吃食,也借机让她溜达溜达,别一味的闷在府里。
“二姐姐,你莫不是又放了一罐糖!”楚兰潇咬了一口递在嘴边的糕点,随即皱起眉头,但当着楚兰湘的面不好吐出来,只得强忍着咽了下去。
“是吗?”楚兰湘随手捏起一块放入口中。
“唔~”她用手捂住嘴,将那才入口的一小块糕点吐了出来。
她尴尬地笑了笑,“是有些甜了。”
“咳咳——”
楚兰潇刚想笑她,突然喉中一痒,用手绢掩着嘴咳了两声。
“怎么还咳嗽,风寒不是好了吗?”楚兰湘面色一紧走了过来。
“自从生病后每日总要咳上几下,这身子是好了,怕是嗓子还没缓过神来。”楚兰潇拂了拂她的手示意无碍。
楚兰湘正想着让玲珑为她取一件披风,不远处突然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湘儿我回来了。”谢随君身上还穿着官服,不急不缓地朝这边走来,“哦?小妹也在。”
听到谢随君的声音,楚兰潇从摇椅上站起,“二姐夫。”
谢随君本是江南之人,十几岁时便随父亲升官迁到京城,那时,楚兰湘一眼就看中了学堂中最清秀隽雅的公子,经常邀他到府中做客,楚兰潇便也与他相识,一直随君哥哥的叫着,现在要改口叫姐夫还有些别扭。
“小妹今日身体可好些了?”
“多谢姐夫关心,已无大碍了。”
谢随君还要问些什么,楚兰湘却打断了他,“随郎,你身后是什么人?”
听到她的话,楚兰潇也向那边看去,距他五步远的丁香树后隐约站着个人,丁香枝桠遮住他的身子,只能看到下方的一双黑色靴子。
只一眼,楚兰潇就认出了那人。
谢随君面色窘迫,先看看楚兰湘,又看了看楚兰潇。
“湘儿......是景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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