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婳玉心情沉重的出了宫,回到府里以后,还不忘让人把太子哥哥给她的孤本收到书房里,至于萧皇后赐的东西,直接登记造册入库。
而她则坐在书案前,写写画画,到最后一团乱,没办法,便让银杏去取了一副地图过来。
地图上标注的很清楚,从京城前往肃平,途中会经过锡江和东和,这两个地方是必经之路。
楚婳玉本意是想将去肃平的路线给摸清楚,但她前世一直没出过远门,对这些地方不太了解,抬头不经意间瞥见秦凉的身影,眼睛一亮,开口问道,“秦凉,你知道这两个地方吗?”
在旁边贴身守卫的秦凉,看着楚婳玉一直忙来忙去,也不知道是在忙什么,目光逐渐变得奇怪起来。现在突然听到喊他,脚步只是犹豫了一下,便走了过去。
此时,放在书案上的地图,对他而言是反着的,他只能歪着头看,才能分辨出上面的地名,“公主是说锡江和东和吗?”
“对!你对这两个地方了解吗?”
“略有所知。”
“说来听听。”
秦凉思索片刻,便道,“锡江临海,河流众多,百姓一直以来都以打渔捕捞为生。前几年在一处浅海区,发现了大片珍珠蚌,不少人开始下海采珍珠,甚至还吸引了不少商贩前往收购。正因如此,锡江这几年的税收也是一年比一年交的多,所以当地百姓的生活条件还算不错。
而东和最出名的就是粮食多,那里地广人稀,最不缺的就是地。不过,因为此地临近肃平,天气偏冷,道路不便,粮食运输比较麻烦,所以大部分情况都是内部消化,以至于每年都存下了不少陈粮。”
听到最后,楚婳玉的目光可以说是由惊讶慢慢变为了欣赏,毫不吝啬的夸赞道,“没想到,你不仅武功好,还博学多识啊!”
秦凉后退一步,微微颔首,语气里全是几近淡然的平静,好似不值一提,“公主谬赞了,这都是我们身为护卫应该掌握的基本常识。”
“这样啊!”楚婳玉故作明了的点了点头,心里却在想,怕是在皇宫当御前护卫的时候学的吧?要不然给她一个公主当护卫,哪里用得着知道这么多东西?
不得不说,楚婳玉猜对了,秦凉早先为了竞争御前侍卫统领,私底下可是下了不少功夫,谁能想到,最后升官不成,还被降职发配到了长公主府,那个时候的他,心里怄的不得了。
如今再回想起这一段记忆,秦凉还是忍不住为自己感到惋惜。
只见楚婳玉又低头看起了地图,陷入沉思,东和的粮食这么多,到时候是不是可以调过去给肃平救灾?
这个想法,一闪而过,却被她重视了起来。按理说,要想调配某地的粮食,除了需要朝廷下发的命令以外,还有一种办法,那就是采用最简单最快的办法,花钱买!
这次肃平之行,也不知道朝廷是怎么一个赈灾法?是直接下拨赈灾银?还是去调配地方的粮食?亦或是两者都有。
这三种情况,不论哪种都有一个最致命的缺陷,那就是赈灾计划早已制定,命令也发下去了,再想更改是不可能了。
这也就意味着,赈灾银金额已定,调配地方已定,调配粮食数量已定,一切都已成定局。
而这个结果,就是和前世一样,赈灾物资不够,肃平没办法把接下来的那场特大冬灾坚持过去。
想到这里,楚婳玉的大脑越来越清晰,看来想要帮助肃平度过这次危机,就只有一个办法了—花钱!
好在这些年,皇帝舅舅赏赐给他不少东西,长公主府里也有些家底,足够她大展拳脚。不然,就她那点俸禄,一年才有多少?能顶多少事?
……
时间马上就到了赈灾队伍出发的日子,这天二十辆马车浩浩荡荡出了京城,迎着朝阳渐行渐远。
路边一片连一片的还未化掉的积雪,在阳光的照耀下闪闪发亮,像鱼鳞一样。
此行,钦差大臣高怀庸为首,监察御史宋养七,财政官卫暻,两名随行官员为辅,另有随从人员数十人。
队伍里属楚婳玉地位最尊,原本她乘坐的马车是队伍的最前面,保险起见,安排到了中间。
按照楚婳玉一贯的排面,她的马车应该是豪华张扬的。但是这次,高阳帝考虑到楚婳玉第一次出远门,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让人专门安排了一辆,外观看起来低调普通的马车。
实际上,其减震效果极好,比起寻常的马车,要舒服平稳的多。
而且,内部布置也很贴心,设有休息用的精致软塌,两侧各有一排座椅,上即可放小几烧茶,下又有格子储物方便。
所以此时的楚婳玉,完全没有意识到之后长途跋涉的辛苦,全是第一次出远门的兴奋。
特别是离京以后,时不时的掀开棉帘的一角,目不转睛的望着窗外。在京城里面待惯了,外面的冬天是一种从未见过的清冽与苍茫,越看越新鲜。
秦凉骑着一匹枣红色的马,紧随马车而行,他今天穿着一件黑色毛领斗篷,腰间挎着那把宝剑,身姿比以往更挺拔了几分。
仔细一看,平日里总是绷着的下颌线似乎柔和了一些,连眼神也不一样了。以往,他警戒四周,目光锐利,可今天,风雪吹红的眼角眉梢间,却悄悄藏着几分按待不住的期待。
而银杏坐在马车里,一路上都格外安静,自打她看了朱婴被仗刑以后,一直都心有余悸,这次有幸随行,心里更多的却是惶恐不安。
傍晚时分,天空突然开始飘起了雪花,道路本来就比较泥泞,这下就更加不好行走了,一直拖到后半夜,队伍才赶到驿站。
驿站这边早就已经收到了消息,一群人站在门口列队迎接,一个个冻得瑟瑟发抖,忍不住直跺脚,一看就是在外面等的时间久了。
等到队伍在驿站前慢慢停了下来,一群人连忙收起小动作,站在原地严阵以待。
只见马车里下来不少人,其中一道身影分外显眼,身高大约七尺,身姿挺拔,脚步不疾不徐,每一步踩在积着薄雪的路面上,都发出沉稳的“咯吱”声。
驿站灯火零星,也难掩他身上的非凡气质和俊朗出众的长相,几乎是第一眼就可以确定他的身份—必是那位陛下钦点的钦差大臣。
他身后紧紧跟着两个护卫,比他身形略低,但比起常人来皆是身形高大,肩宽背厚。
左边那人一身玄色劲装,眉眼深邃冷冽,浑身笼罩着一层生人勿近的寒气,每一步走起来又重又实,像一块坚硬的寒铁。
而右边那人却截然不同,穿着苔藓绿的短打,脸上带着一点婴儿肥,眉眼弯弯时眼角会堆起浅浅的笑纹,一看就是生性温和的人,这幅长相让他少了几分护卫的凌厉,反倒多了几分讨喜的感觉。
眼看着三人越走越近,这才发现后面几步开外还跟着其他人。
一位是年纪较大的老者,虽然黑发中掺杂着一些花白,但腰杆笔直,浑身上下打理的一丝不苟,不难看出年轻时也是个讲究人。他面容和善,眼角的皱纹里藏着岁月沉淀下来的平和,举手投足间自有一股久居官场的练达。
一旁并行的是个年轻人,身形修长,六尺有余,生的过分俊俏,像是画里走出来的人,行走之间又不失男子英气,身上既有书生的文雅,又有世家子弟的端庄大气,让人见了便忍不住心生好感。
此二人,正是监察御史宋养七和财政官卫暻。
只见他们走到一辆马车旁边时,正好有人下来,便停下来躬身行了一礼。
为首的是一个女子,个子不高,身形小巧玲珑,一张脸蛋胖乎乎的,精致秀气中还带着几分娇憨灵动。身上披着一件银狐毛镶边的华丽斗篷,暗红底色上用银色丝线绣着一只狐狸,随着脚步轻轻晃动,活灵活现。
她的左手搭在身旁丫鬟的胳膊上,小心翼翼的走下马车,毛茸茸的红色绣鞋踩在积雪上,每一步都走的很轻。
在她右边跟着一名护卫,个子比起前面的两个护卫毫不逊色,一张脸生的周正英挺,算不上特别凌厉,自有一种沉稳内敛的气场,一看就不是普通的护卫。
这排场,一看就是那位备受宠爱的常玉公主,驿长很有眼色,马上带人迎了上去,高声喊道,“下官恭迎常玉公主驾到。”
话落,他带着身后的一群人跪在地上,朝着楚婳玉行了一个大礼。
楚婳玉素手一抬,轻声说道,“免礼。”
“谢常玉公主。”驿长带着人站了起来,然后又赶紧转身,朝高怀雍和后面二人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丝毫不敢怠慢。
“下官见过钦差大臣,见过二位大人。”闻言,他身后之人都跟着照做。
高怀雍点头示意,目光平静无波,哪怕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身上那种与生俱来从容与矜贵,也如皎月入怀般夺目,让人不容忽视。
驿长一看,心中暗叹,不愧是那位大人的后辈,这气质简直就是天生的贵人,紧接着脸上立马挂起谄媚的笑容,“下官一切都已安排妥当,还请两位移步里面休息。”
话落,一行人跟着驿长走进了驿站,后面的人依次跟上,原本寂静的驿站大堂,瞬间被一行人挤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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