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婳玉一直在上课,等到准备用午膳的时候,才知晓边关大捷之事,虽然早就知道会是这个结果,可亲耳听到捷报落地,心里面还是忍不住为之雀跃。
特别是袖梅姑姑,更是激动地连话都说不出来了,一个劲儿的在门口求神拜佛,感天谢地。
就连一向不喜形于色的高怀雍,嘴角也露出几分喜悦,那双如潭水般平静无波的眸子里,漾起细碎的光亮。
要知道,这意味着接下来至少十年内,都不会再起战事,百姓们终于能过上安居乐业的生活了。
如此来之不易的胜利,自当昭告天下,以平民心。
随着皇榜迅速张贴出来,边关大捷的消息,就像是长了翅膀一样,不到一天时间就传遍整个京城,大街小巷间尽是欢声笑语,处处洋溢着歌舞升平的欢庆景象。
相比之下,这个时候的边关,却是一片萧条和死寂。
放眼望去,漫天黑烟,风沙裹挟着久久未散的硝烟味,肆意席卷着大地,到处都是触目惊心的残破景象。
焦黑的战旗还半埋在尸体堆里,堆积成山的残甲废片下,是将士们的断臂残骸,断裂的枪杆上还挂着破碎的衣袍,血色早已发黑,不见当初的鲜红血腥。
城墙之上,旌旗猎猎,巡逻将士们执戟而立,粗糙通红的皮肤是风霜留下的痕迹,他们眼神坚定的站在那里,誓要守护好身后的家园。
而不远处的军营里,临时搭建起了几百个应急帐篷,用来安置伤兵。
因为条件有限,每个帐篷里都挤满了人,所以帐篷里面的味道非常难闻。
将士们躺在简易搭建的木板上,有的手臂被包扎的紧紧地,动也动不了;有的胸口的伤口还没有处理好,正在往外渗血;还有的断胳膊断腿,直接成了废人。
从战场上撤下来以后,尽管随军医官拼尽全力救治伤员,可奈何伤员过多,军队的伤药紧缺,很多人都不能得到妥善的治疗。
所幸,在驿卒快马加鞭之下,圣旨很快就来到了楚元戎手中,并第一时间将战利品换做了伤药,这才及时挽救了不少将士的性命。
对此,朝廷现在一无所知,按照惯例,六部正在忙着张罗庆功宴。
而各位主角,也就是边关众战士们,因为需要驻守边关无法归京参加,所以这场庆功宴就确定为小宴规格,位置定在了御花园。
按照规矩,受邀参加的宴会人员名单,提前由礼部拟出,再交到高阳帝手中由最终他决定。
而楚婳玉赫然在其名单之上,因着她父亲刚立下赫赫战功,所以礼部的人很有眼色的,把宴会上的座位,特意给她安排在了前排,甚至跟太子循并列而坐。
对此,高阳帝只是满意的点了点头,并没有多说什么。
礼部的人一看,就知道自己这事做对了,心里好一阵庆幸。
对于这个安排,楚婳玉并没有感到丝毫惊讶,要知道宫里面的人最会趋炎附势,看人下菜碟了。
不管什么时候,不管立场如何,只要有权势在,谁都不敢得罪你,这就是宫里面的铁律。
如今她父亲立下大功,满门荣耀,别人上赶着巴结还来不及呢,又怎么会故意为难她,自讨没趣?
只不过,她倒是有些好奇,这一世谢如雎不在,宴会上的那场风波是否还会再起?
为了求证这一点,她特意让人去问了问,这次宴会的人员名单,并和前世的比对了一下,发现还是那些世家,没什么变化。
可谢家女眷又会有谁去呢?
这个答案,在宴会当天得到了印证,没想到,竟然是名不见经传的谢家二小姐,谢如雅。
她和谢如雎虽是同父同母的亲姐妹,模样也极为相似,可骨子里的气质却大有不同。
如果说,谢如雎是一朵午夜绽放的昙花,清冷孤高,那么谢如雅便是夏日里绽放的荷花,温柔而恬静。
两人年纪相仿,又同样长相出众,可谢如雅并不受家族重视,比起她的姐姐,她的才华要逊色很多。纵使,放在一种贵女中也是佼佼者,可在谢家算不上出色。
以前,她也不是没有再贵女圈里露过面,但是因为她姐姐“京城第一才女”的光辉过于耀眼,常常会遮住她的风头,让人忽视她的存在,久而久之,她就不太愿意出现在大众面前。
因此,外面的人很少听说过谢家二小姐的名头,也并不了解她。
说起来,这还是她头一次,如此“正式”的出现在众人的视野之中,一时之间吸引了不少人的侧目。
“这是谢家哪位姑娘?以前怎么从未见过?”
“我也不知道,看着有些眼熟。”
“看这模样,如此水灵,怕不是想要借此机会,在陛下面前露脸的吧?”
“这还真说不准。”
“各位夫人,你们不知道吗?她是谢家二小姐,谢如雎的亲妹妹。”
“哦,难怪了,我说在哪儿见过她,原来是亲姊妹呀!”
“你瞧瞧,她那仪态可真好,当真是谢家教出来的好女儿,一个赛一个优秀,这一点我家的孩子就比不上。”
“谁说不是呢!不像我家那个逆女,天天没个正型,就只知道吃吃喝喝……哎!说个话的功夫,人又跑哪里去了?”
……
楚婳玉刚进宫门口,看到的就是这副场景,一行人盯着谢家女眷小声议论着,全然没看到她的到来。
直到袖梅姑姑高喊了一声,“轿辇先行,闲杂人等退避。”
闻言,众人纷纷驻足回头看去,只见一人高坐于轿辇之上,身上裹着一袭正红色的白狐裘披风,头上带着一套黄金头面,装扮华丽而夺目。
黄金头面人人都可戴得,可那正红色,却不是一般人能穿的!还有这排场,除了那位受宠的常玉公主,还能有谁有此待遇?
众人不敢怠慢,连忙退至两旁,恭恭敬敬的躬身向其行礼,“参见常玉公主。”
话落,轿辇慢慢从他们面前经过,明明没有人发话,但却没有一人刚抬头看去。
站在人群中的谢如雅,偷偷用余光瞥了一眼,只见那道身影高高在上,恍若天边的云彩,让人触之不及。
也不知道是谁先开了口,轻声说道,“走了,走了。”
话落,旁边有人抬起头来,目光追着轿辇看了两眼,见人走远了这才放心。
“还好轿辇没有停。”
“我们刚才没有说错什么话吧?”
“应该没有,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巧,好不容易进宫一次,竟然碰到了常玉公主的轿辇。这排场,可真是独一份啊!”
“谁让人家出身好呢?说到底,今日这宴会,咱们还不是沾了人家的光?”
“嘘!还是谨言慎行的好,省得一会儿又碰到什么人了。”
“对对对!赶紧走!”
眼看着那群人终于消停,谢家女眷刻意落后了一段路程,这才抬脚离开原地。
为首的是谢家主母何氏,她出身大家,见多识广,所以进宫以来一直大方得体,不露怯懦。此次出来,她不光带了自己的二女儿,还带了二房的夫人和她的两个嫡女,为的就是让她们长长见识。
见那些人口无遮拦,家教一般,她不想让自家姑娘们,跟她们扯上关系,于是有意保持距离。
可此举,落在旁人眼里就有些不明所以了,有的人原本起了亲近之意,但摸不清她们的意思,想了想,便把到了嘴边的招呼给收了回去。
贵眷们的心思,惯是让人看不懂,她们有自己的圈子,也有自己的处事方法。
这不,等到了宴会上,关系好的夫人们会拉着自己家的女儿,互相打招呼寒暄。如果有不相识的,或是不熟悉的,还会有人专门介绍,为的就是多个关系多条路。
可有的夫人们,却因为身份较低,或是一些其他原因,没有什么人愿意跟她们来往,周边空旷的一连几个桌子都没有人落座,甚是冷清。
这就是贵眷之间的分界线,一天一地,分外清晰。
别看谢家的男主人,谢尚书在朝堂上受了罚,可这丝毫不影响后宅里的女眷们来往攀附。
趁着还未入席,不少人都围在了何氏身边,想要跟她学一学这管教之法,毕竟这谢家女的名头可是出了名的好,她们都想让自己的女儿有个好名声,将来也好挑选夫家,
而有的人,则是存了心思想要看笑话。
“何夫人,听说你家长女被送到乡下去了?当真是生病了?”
“确是如此。”
“京城里什么名医没有,怎的偏要送到乡下那种偏僻之地去?多受罪呀!”
“就是,乡下要什么没什么,这病得养到什么时候去呀?”
“该不会是得了什么见不得人的病吧?”此话一出,现场顿时一片寂静。
何氏死死的盯着说话的人,脸色一沉,不满的说道,“段夫人从哪儿听得谣言,怎的胡言乱语?”
“谁胡言乱语了?”段夫人一脸无辜的说道,“如果不是怪病,怎么送走的那么急?连陛下的圣旨都撵不上了?”
虽然圣旨没有昭告众人,但此事牵涉甚广,不少人都知道圣旨的内容,不足为奇。
段夫人此举,明摆着是在打他们谢家的脸。
可这里是皇宫,耳目众多,偏偏又当着众人的面,纵使何氏满腹怒火,却不能当场发作,只能咬着牙忍下来。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