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凡潇不知道裴张是怎样在其他竞争对手对峙自动射击装置时脱身，也不知道他从哪弄来的弹夹，更不知道他是如何找到他们，一路来到这里。
他只知道，自己的枪口从此可以对准前方，因为他已有了身后的枪。
真厉害啊裴裴，纪凡潇脑海中又浮现新兵连时裴张那张总不服输的脸，他咧嘴笑了，自信又轻松。
纪凡潇飞起一脚揣在一名身着还予甲的岗哨肋骨上：“拿来吧您嘞！”
便在借力斜跃出去之前从他胸甲里卸下了通信设备，接着灵敏地绕过这庞大笨拙的家伙，奔进指挥所最中心的一顶帐篷。
他们不是第一个到的，这顶帐篷已被两人捷足先登，然而两个大块头显然缺乏通信兵，还没研究明白屏幕上的发射装置。
纪凡潇一掀帘，就看见一个熟悉的背影转过来，正是方宽。
方班长正喜出望外地要叙旧，就被身后跟着进来的陈戈一枪崩了头。
纪凡潇龇了下牙：“抱歉啊班长，很高兴在这里见到你，不过战场之上无父子，你知道的哈。”
方宽：“……”
他郁闷地和同样被放倒的同伴绑在一块，被陈戈拿雨布塞住了口，还不时呜呜啊啊地试图撞一把纪凡潇。
不知道是想松松劲儿，还是教训一下这个不尊老的臭小子，纪凡潇只能爱莫能助地拍了拍自己的老班长。
接着一拥而入的的裴张、宋喜与齐鸣也忙凑到屏幕跟前研究起来。陈戈出去放哨，将为数不多的枪子儿都消耗在竞争对手身上。
陈戈最后一枪爆头一个胖墩墩的倒霉蛋后，看着他身上赤红的50，冷不丁道：“分数都不高。”
里头的齐鸣像是被戳中了痛处，他偷瞄了一眼其余队友的分数牌，纪凡潇、裴张、陈戈三人都是正50，他和方才不慎中枪的宋喜则是0。
齐鸣咽了下口水道：“要是第一个到，却总分不够，也太逊了。”
说着，他操作着发报中心，将营帐外的明光铠一键断电，剩下的还予甲也激战正酣，顾不上他们。
宋喜美滋滋地道：“那又怎么样！咱们最先到还有加分吧！”
裴张皱眉道：“怎么没有提示音，是不是没有成功？”
齐鸣看一眼界面道：“没呢，内部频道就这么说，我们已经获得了这间指挥所的控制权。只不过，总不能大家有功劳没功劳的一样儿吧，对咱们队也不好。”
宋喜茫然：“你什么意思？”
齐鸣看向他道：“说的就是你。这几位都是抢了补给有功的，我虽然没抢着，我能解密报呀。再瞧瞧你，有什么贡献么？压缩饼干就那么一小块，还是你自己吃的。作为一个侦察兵还挨了枪子儿。再说了，你侦察出的讯息大家都知道，根本不缺。”
纪凡潇怒道：“喜子还给你分了压缩饼干呢，你真是……”
宋喜气得说不出话，裴张正欲开口，就听见一声尖锐的鸣笛警报，小小的指挥中心内突然红光闪烁明灭，仿佛防空警报拉响般呼啸不休。
几人不愧是训练有素的尖兵，当即一个蜷身翻滚，就近蹲到墙下等位置避险，然而预想中的袭击却并未来临。
时间仿若静止了三秒，一个机械女声在指挥所半空中宣告道：“1号指挥所遭受2号指挥所迫击炮袭击，火力部署及电报中心已被线上接管，有生力量被全部摧毁。本次演习优胜者：霍秋儿，张春妮，汤玉安，马小何，薛玉琨，总分50。”
“靠！”“……&%￥#”
短暂的静默后，营帐内响起此起彼伏的国粹。
陈戈示意他们安静，又听到一个男声道：“所有人，休整十分钟后，指挥所门前集|合！”
这所谓的休整，想必就是给各位平复心情的吧。
齐鸣倒在地上翻白眼道：“靠！薛玉琨那小子走了什么狗屎运，居然还给他混到优胜了？这小白脸除了长得好，怪不得跟着女兵连呢。”
宋喜颓然蹲在地上道：“好挫败，我们还在这里计划着分有多高，甚至都不知道还有一个2号指挥所！真是太天真了！欸裴哥纪少你们干啥呢？”
陈戈道：“找失败原因，不然和你一样在地上哭吗？”
宋喜忙一个鲤鱼打挺凑过来看。裴张正在调监控，纪凡潇则解了方宽的口禁，在指挥所的电报系统里翻找。
方宽骂骂咧咧地抹一把嘴：“臭小子，你还记得老子！你们糊涂啊！这组的是个什么队真是%￥#&@”
他不干不净地低声说着，没好气地问裴张：“找到了？”
裴张道：“喜子先前说看见霍排来过，也许这是关键。”
说着，他便调出了这三小时以来指挥所门口的监控，倍速扫过。
宋喜振奋地指着一片灌木丛道：“倒回去一点，再倒，啊往前一点。右边右边，就是她！”
裴张将画面清晰度调高，众人便清晰可见一闪而过的高挑身影。
从外形看还真是分毫不差，霍排恰到好处的垫肩、撑阔迷彩服，看起来和其他岗哨无甚差别，在防毒面具的遮掩下更是滴水不漏。
只是若放大了细看，还是能看出虽然藏得很好，但钩住树枝时一瞬露出的分数牌。
裴张调大了那个分数牌，黑色的150看得众人心下一惊，一时室内落针可闻。
霍秋儿不知道怀里鼓鼓囊囊地揣着什么进了指挥所，接着下一波岗哨时退了出来。
方宽在后面哼唧道：“就说你们不行嘛，这个实力还敢跟霍排她们队抢，连节点都没找见。”
齐鸣恍然大悟道：“那个薛玉琨是不是说过，这次指挥所分散式节点，那就意味着绝对优势的节点可以更改数据！”
裴张不言语，从全频道通讯里翻出了三条信息，第一条就是他们最初收到的那一版，到达指挥所并夺取控制权获得优胜。
第二版的内容与第一版相似，实则却大相径庭。
第一版仅要求占领指挥所的任一节点即可移交控制权，第二版却要求占领的不同节点之间相互火并，胜者为王。
显然，他们收到的电报被巧妙地更改了。这意味着霍排的小组不仅在接受第二份电报之前就占领了指挥所至少一个节点，还刻意误导了其他的所有竞争对手。
宋喜一拍脑门道：“纪少之前还说第二份电报里面有错漏呢！”
陈戈难得说了句人话：“秋排是老手，全军大大小小的比武优胜拿了几十个，输给她不丢人。”
宋喜打破凝重气氛地说了一句道：“哈哈，看来这薛玉琨分真是没少扣啊。”
他这话让众人都松了一口气，但同时又心头隐隐忌惮起这强敌来。
纪凡潇道：“怕什么！照我说，这次咱们摸清楚了，下次就直接当土匪。见着不长眼的就瞄，不能打的就抢，还怕没有几百分吗！”
正赛另说，这次的失误却实打实落在通信兵这一环。
还是宋喜最先拍了拍齐鸣：“也不能怪你，对方太快了。咱们初来乍到，不懂也很正常。”
齐鸣听着觉得不那么心虚些，却又因这说话的人感到不痛快，一时间默然无语。
裴张打破了沉默：“对方实在不容小觑，霍排真是个有魄力的。”
陈戈道：“莫不是你们原以为，尖刀是新兵想进就进，全军比武是随便就能夺冠的么？”
齐鸣本就心里不好受，再被拿话儿刺，更是不服气地回道：“你除了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还能不能说点别的？谁你都看不顺眼。”
陈戈冷笑一声道：“你说得对，我就是看在座各位都不顺眼，一想到你们这些小鬼未来要成为代某的战友和尖刀的一分子，我就每一个指头都不舒服，每一根神经都不踏实。”
他这话轻飘飘的，却重若千钧，再度令众人陷入沉默。
陈戈剥下逼真的人皮面具，瞟过的齐鸣和宋喜，看向裴张道：“猜到了？”
裴张垂下眼眸道：“不完全是，只觉得你可能是考核的教官之一。你看事情的角度从来不是参赛者，而是裁判。”
陈戈勾了勾唇角，看向也不太惊讶的纪凡潇道：“你呢，什么时候发现的。”
纪凡潇道：“和他差不多，不过我真没想到传闻中的代战队长居然这么……”
陈戈接话道：“刻薄。”
纪凡潇撇了撇嘴。
身后的方宽同情地拍了拍这小子，做了一个手势，一副可不是班长不提醒你的样儿。
纪凡潇小声道：“刚才憋坏了吧班长？”
方宽扼腕叹息：“失策，原本我们都抢到了大红排长，已经在找原始电报了。谁知道你小子临门一脚，还被队长给坑了，真是，唉！”
裴张道：“那柄枪的零件，还有突然更换的自动射击装置，都是你安排的吧？”
陈戈看着他：“这是尖刀，不是什么一视同仁的公平竞赛。”
说着，他便掀开了指挥所前的营帐幕帘，将近一米九的身高在夕阳的镀金下格外冷酷。
代战正了正耳麦，背对着他们在频道公放里开口：“孩子们，集|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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