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频道又喀拉一声陷入死一般的沉寂,好一会,才是纪凡潇开了腔:“喜子,不会真尿裤子了吧。”
那头宋喜压着声音里的颤,强撑了一会,憋出来一句:“真够刺|激啊,队长!”
另一头的指挥员的内部频道里,乔排背着裴张,有几分焦灼道:“队长,事态有变,还是应该找专业的队伍处理,这群孩子才……”
代战打断他,凉凉地道:“谁还是孩子,他们就是专业的队伍。等着什么人来擦屁|股呢,刚好送这群新兵第一课,这可是买不来的最佳训练。”
乔排闻言识相地闭嘴了,他体贴地给了那群石化的小子反应时间,才低声问裴张:“确定这里了?”
裴张被问地觉得哪都不妥当,感觉自己身后的冷汗悄无声息地渗进了迷彩短袖,一阵清爽的微风拂过,他唰一下惊弓之鸟地立直了身子,回复排长:“是,就这里。”
乔排在频道里道:“突击一组,狙击手已就位。”
霍排紧跟着回:“突击二组,狙击手已就位。”
裴张咽了下口水,知道霍排这是无声的提醒,自己会给他兜底。但从安排来看,他本身就是突击一组预定好击毙任务目标的狙击手,他没法不紧张。
透过稀疏的林木,裴张只能看到空荡荡的铁路。
突击一组蹲守在城郊处亚种逃逸的必经之路,利用一旁的山岩作为掩体,等待扔□□拦截。他与乔排沿后侧山体占领狙击阵地,构建狙击平台并实时观察。
突击二组则先赶到了涉事列车周围。因天降大雨,图像传输质量不高,需要他们穿戴背负式终端进行抵近侦察。与一组汇合时利用精准炸点的烟雾,隐蔽垂降突入。
十分钟前到达这里时,宋喜还调侃兄弟连队的被装也太仿真了,不仅不是制式的,看着还坑坑洼洼,都是弹坑和破漏,丝毫没有部队作风,真像个土匪窝似的。
可不是么。
虽说众人对演习从未有过分毫怠慢,该擦的装备、该验的枪支自然是百般留心,但真要说下一秒就是真枪实弹地动手,突然一切准备工作都显得不够充分起来。
裴张试图转换角度给自己找到一个更佳的射击位置,好容易在心里克制了这样的冲动,反复三次告诉自己,这是他和乔排一起确立了多次的最佳狙击点位,现在贸然移动只会打草惊蛇。
他听到频道里宋喜微微发颤的声音:“报告指挥部,列车内情况已查明,亚种9名着还予甲,尚无法确定亚种类型,均分布在不易射击的角落。人质43名,4名已被,食用,11名负伤,报告完毕。”
代战道:“指挥所收到,继续渗透,二组和一组准备在列车下一个转弯点动手。”
“一组收到。”“二组收到。”
裴张咽了下口水,他听到宋喜那个考量的措辞,想起林子里的黑熊肉。
就像打猎一样,亚种只是来进货,将新鲜的肉食拉过境,么?
列车里抱紧孩子的父母,与彼此取暖的伙伴,面对列车里浓重的血腥味,恐惧地等待沦为食物的命运。
裴张的视线落在了纪凡潇身上,任务还是演习对他似乎没什么分别。
那家伙调侃完宋喜,便按照原计划向前行进。他会担心么,还是兴奋更多一些。
裴张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此刻心率过快了,手心里全是汗,他就是有一百双眼睛也不晓得能不能在即将到来的亚种袭击下护得他们周全。
“呼叫多肉,报告情况。”
下一秒裴张就被这个倒霉催的代号给叫地泄了劲,起代号是纪凡潇最喜闻乐见的环节了,他喜滋滋地领了众人称他少爷的群嘲,便开始这里缺德一句,那头吐槽两把。
纪凡潇先是和宋喜一起试图叫裴张铁牛,理由是还予甲50km时裴张因扛了两份胸甲、头盔和五杆枪而声名赫赫。
好在乔排是个实在人,觉得这名字听着实在不合适,正左右为难,纪凡潇突然指着队部桌上的多肉脱口而出:“多肉!”
裴张愣了一下,听纪凡潇指着那一小盆植物慷慨激昂:“就叫裴裴多肉吧!他可喜欢吃肉了,一身腱子肉手感梆梆的!而且和这小玩意似的,适应能力强,干燥贫瘠的地儿照样活好好的,特别有精神!”
“好!”宋喜不管他这一通瞎白活说的啥,觉得这名字可乐就率先叫好鼓掌,裴张则是想反对也不知道从何拒绝起。
乔排愣了愣,像是也觉得不错,就这么将就定下了。
然而此时此刻,这个不着调的代号倒出乎意料地帮裴张缓和了不少紧张的心绪。
裴张定了定神道:“报告,多肉收到,一切正常。”
裴张听见身旁的枝子动了动,是乔排回来了。
他在频道里出声:“多肉密切关注侦察人员行踪,少爷和喜子注意,已进入亚种火力范围。”
“多肉收到。”
“少爷收到。”
“喜子收到。”
纪凡潇瞟见失控的列车从前方的林子里冒出头,飞驰而来时心里一炸,接着便手比脑子快地摸了摸|胸口的迷彩口袋,里面缝着每个人的性命和血型。
他默念着祸害遗千年,我必益寿延年,便冒着身子冲了出去。
虽然没有回头,但他相信身后的守望将会一如既往护他周全。
操纵无人机的薛玉琨在频道里通报:“窝点方圆300米开外,四个方位各发现5名暴亚种,营帐内3名亚种疑似为高位列指挥者……”
“砰!”远处传来一声枪响,裴张屏息凝神,没听见队员的通报,倒像是有东西坠进树枝里的簌簌声响。
果不其然,薛玉琨随后道:“……报告,侦查无人机已被击落,完毕。”
乔排在频道里道:“侦查人员注意隐蔽,继续行动。”
而另一头,霍秋儿与方宽等人已经小心翼翼地扒在了飞速行进的列车上方,乔装伺机混进从车厢连接处混入内部,营救人质。
霍秋儿捏了把一声不吭却脸色惨白的汤玉安肩道:“稳住了,这里头的人比你更怕。”
汤玉安用力地点点头,正要答话,就听见一个歇斯底里的男声从列车的公放里传了出来:“杀了他们!”
接着便是些无意义的嘶吼,似乎还夹杂着亚种的外来语和方言。
汤玉安听见车厢里人们惊恐的喊叫声,觉得自己须得鼓足百倍的勇气才有法子帮助这样的他们,跟着霍秋儿摸进了毁损严重的第二节车厢。
代战在频道里吩咐:“突击一组注意,二组破窗投掷爆震弹后迅速突入,击毙亚种,解救人质。09注意,继续稳定亚种情绪。”
09是黎永红的代号,此刻她正一边试图和薛玉琨侵入列车内部自主系统,一边与亚种展开谈判,拖延时间,以便于解救行动的动员部署。
然而谈判似乎并没有获得什么进展,正如宋喜刚才瞧见的那样,这群亚种只是饿了要吃食,有什么余地呢。
“砰!”地一声巨响,呈夹角接近的二组趁势一跃而上,攀登突击梯破窗而入,冯虎与方宽在列车头尾部分别强制爆破制动,硬生生停下了这辆不受控制飞驰的列车。
爆震弹的声响晃得人脑子嗡嗡的,趁爆震弹给亚种带来短暂的视觉和听觉丧失,早已埋伏在一旁的突击一组亦从断裂的车厢处突入,向人质大吼:“趴下!”
两组前后夹击,将车厢内的亚种包了饺子。车身尾部安装了便于维修的新型装置,一开门,磁极脱落后便自动熄火了。
眼尖的裴张指哪打哪:“东侧第二扇窗!”“车厢后部劫持人质那个!”
原来扣动扳机是这样简单的一件事,与新兵连时的犹豫不同,这次裴张坚定而稳健地瞄准了一个又一个亚种,腋下两侧之后贯穿胸膛。
然而还予甲的武装毕竟使得击毙一名亚种的时间成本增加太多,他赶不上亚种猎杀与逃逸的速度。
在谈判方拖延时机时,亚种竟也联系了自己的后方支持,裴张眼睁睁看着空旷的轨道边从林子里驶来一辆飞驰的老旧面包车,还没到位就滑开了中间的推拉门,正好接上破窗而出的三名亚种——且一人口中咬着一个孩子,颈部或大腿处,还有的口中塞满内脏。
亚种嘴里咬着,手里还提着被缚住的人质,丢沙包似的野蛮扔进车中,飞驰而去。
从车厢里追出的还有悲泣的父母,却只能摔在铁轨旁的沙地,心碎地被落在后头。
“一组继续追击亚种并执行后续捕歼行动。二组解救人质并交接到警署人员!”
“一组收到!”
“二组收到!”
突击一组在频道里回复的时候便同步跳下铁轨,好在一辆军车随即飞驰而来,同样利索地敞开了门。
听着那声敞亮的“上车!”纪凡潇等人会意,便鱼贯而入地钻了进去,冲驾驶座仅着体能短袖,肌肉线条一览无余的张春妮抱拳:“多谢!”
春妮班长冲后指了指:“换枪。”便猛踩油门提速,身后飘来的血腥气追着他们跑。
裴张从后备厢提了两柄狙,递给乔排一杆,自己也调了起来。
他边上的纪凡潇往后摸手榴弹,给步枪上刺刀,他则开了窗修风,盯住不远处正在拉近距离的面包车。
想不到那貌不起眼的小面包车性能倒令人刮目相看,想必特意改装过。
张春妮简单一句“扶稳了!”便一路狂飙,在曲折山路上冲出直逼200迈的时速。
裴张就算有准备,也差点一脑门磕在枪身上。
频道里代战的声音又响了起来:“都有,前方第二个拐点将亚种逼入废弃厂房。”
“收到!”
宋喜的携行具里塞满鼓鼓囊囊的手榴弹和手雷,闻言道:“他们要是不走那条路呢?不是还有两个方向?”
乔排笃定地道:“一定会的,那是他们的老巢。”
宋喜失声叫道:“那岂不是还有火力补给?”
张春妮飙车还不忘调侃人,闻言戏谑地吹声口哨道:“怕啦?乔排又来带孩子了。”
乔排笑道:“都是这么过来的。”
乔明远接着在频道里解释:“是的,不过如果他们没有回合,分散的两股力量不仅对加重侦察人员的负担,对周围的村民威胁也更大,不如一举歼灭更为省心。别担心,就当见世面了,你们还是新兵呢。”
到这个地步,连宋喜也不会信这番说辞了。
裴张抱着枪,清晰地闻到上面传来遥远的血腥味与肃杀之气,代战正是要他们亲自经受铁与血的试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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