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云中哨的任务很多,技术骨干忙着攻克难题,高原含氧量低,发动机燃烧不完全,明光铠耗能激增;还予甲亦老化加剧、故障严重。
其他人早操完则出发巡逻去,要在大雪封山前送到足够的过冬物资,尽快提高新人在高原地形的战力,还要趁巡逻路还没格外难走前熟悉边境路线,只是意外从来不会等到准备充分后才安然来临。
今年的降雪来得格外仓促,早上裴张接岗时还是山里少见的暖晴,纪凡潇给他打了岗哨饭,说巡逻顺利的话,这条线当晚就能回,跟着春妮班长必定能给他带点加餐回来。
然而真可谓一山有四季,十里不同天。过了午后,一阵妖风便卷了起来,滚滚的乌云奔袭在整个云中哨上空,巡岗的严排给裴张带了雨衣过来说天气要坏,很快,能见度已经不足五米。
紧接着半个拳头大小的冰雹就铺天盖地地砸了下来,留守的兵士跟着红排冲出来乌拉乌拉地抢收晾晒的被装和腌肉。
裴张一边戴上防寒面罩和纪凡潇送的手套,站在避风口里关注四面来风的意外,心里不禁担心起来。各观察点位的器材续航都在缩短,摄像头很快就不工作了。
果不其然,他们没能赶回来。
当晚,漫天的大雪就不留情面地封锁了出山的最后几条行车道,以至于一位费尽脚程、冒雪上山来的老伯倒在岗哨怀里,尖刀接到底下村子传来的灾情讯号时,已经是凌晨三点。
按照天气预报来说,接下来一周本都比较温和,云中哨出去的巡逻队伍有好几支,其中不乏要走上十来天的长线。
这下人员一时收拢不齐,连去铲雪开路的保障都很勉强,更别说承担任务了。
不过极端天气与意外在云中哨本就常见,这也正是尖刀过来驻训的原因。
此时云中哨剩余的可出动人员便担负防务工作,由尖刀二分队下山暂时将村民们接到云中哨附近的仓库,搭建简易居所,随后抢修民舍。
代战则带着突击小组沿着村民指认的方向,去追查那体型庞大的神秘黑影。
代战先是叫炊事班送了煨着的姜汤过来给老伯暖暖身子,再在火炉旁详细问明事情原委。
肇事者便是他们初来时听到的神秘黑影,只是这一次,那疑似亚种的家伙不仅出现在多位村民的窗边,更蛮横地推倒了他们的房屋。
虽说没有进一步的残暴行为,但在天灾如此的境地下,失却稻草顶的村民总不能以天地为席以地为被,来熬过漫漫长夜。
原本受险的村民们瑟瑟发抖了好一会,听到没有动静,便从茅草堆中脱身,想去村长那稍借几间空置的草棚住一晚,却发现此类遭遇的人家竟有上十户。
怀着对不明生物作祟的畏惧与风雪的担忧,终于有一位身体较为强健的老伯决意上山向云中哨求救,希望得到一些支援。
陈老伯不愧是村民委派的求救代表,只稍歇了十来分钟,喝上口热水便枯木逢春地活了,唾沫飞溅地向他们描绘起所谓的一手情报,宋喜时常担忧他的眉毛会给飞出去拧不回来了。
陈伯道:“好家伙!那黑瞎子可了不得!据说到第一户的时候,还敲了三下门,翠花她娘手里拢着炭火腾不出空来,只应了一声,想说就来。军爷您猜怎么着?那可是手掌厚的铁门!轻轻一巴掌就给那玩意掀烂喽!顶上的茅草早就压了好多雪,这可不全塌完了。”
代战问:“所以那家伙原先不是来砸房子的,而是敲门?”
陈伯咕嘟咕嘟灌了一大口水,把袖口一抹嘴,接着道:“可不!以前那黑影顶多也就是扒在窗户边上没动静,这下就想进来了!下一步当然就是吃人了!您听我说呀,那是第一户,等到第二家,那玩意可就不耐烦啦,直接坐塌了屋顶。那么多的稻草木板,全都正压在底下的炭火上,火熄了不说,边上的人也差点砸出个好歹来!”
代战接着问:“那东西呢?”
陈伯摇头:“谁晓得,可能木板下暂时没见着活物,就奔下一家了吧。它来我们家时候也是,就剩一大根树桩子砸倒在咱家屋顶上头,啥也没见。”
代战问:“有人看见长什么样么?”
陈伯想了想道:“没…..哪能?大伙都吓得不敢露头啦!还是那家伙跑的声音轰隆隆和地震似的,震醒了咱邻居老张家的小娃娃,老张才扒开窗户看一眼,见门口的地面上都是血!一会你们去得早兴许还能瞧见,被雪埋了就不知道了。”
闻言,代战他们便加快了步子,见老人家稍微有些卖力,冯虎便想背起他走,陈伯却硬气,拿出自己本地人的尊严来,灵活地在雪地里快着步子小脚跑,活像只干瘦的黄鼠狼。
路上他还絮絮叨叨地埋怨:“你说现在的年轻人都是怎么回事,年年都有的黑影,就是不听劝,还阻碍你们调查,这不是闹呢吗?现在好了,房子塌了吧!”
乔排一边闻声安慰着老伯,一边试图通联上巡逻队伍的张春妮与纪凡潇等人,就算封了山,也拦不住这波巡逻小队,怎么就至于一昼夜还回不来了呢?
纪凡潇踩在水洼里踏青的时候,也不曾想到早上还好端端的天气,镇上购办物资的返程路上便飘起雪来。
祸不单行,劲风飙起时还一道引发了半山腰的泥石流,虽然暂未引发人员伤亡,不过路况显然更危急了。
宋喜还在兀自喜滋滋地数掉落下来冰晶般的雪花形状时,冯虎已经愁上了,在车窗边上抽着烟哀声叹气道:“怎么你们这一批这么能摊上事儿呢,我记得打靶出事那时候下的雪也邪门,好好的新兵卧倒在那么久,冻都冻僵了吧。这回也是,指不定能在封山前赶回去呢。”
他正说着,好死不死,前方的货车就出了岔子,眼看打滑都刹不住,车就往一旁的护栏上偏,几次险些冲下路基。
司机好歹终于给停在了当口,再开几步怕要上天了。
冯虎脱口而出:“走!”
不消他吩咐,张春妮便停了车,一行人忙下去搭把手。
这车算上后头的运货,估摸着得有30吨,即使加上了防滑链也难在十八弯的山路里转向。他们便从后车厢里拿了常备的铲子等工具下去铲土。
那司机也急着和同伙挂防滑链,见有人相助,自然热络,一来二去干着活也就聊了起来,陆续还有和他们一样堵在后头的人坐不住上前来帮忙的。
裴张听到后头有人交谈的惊叹声:“听说了吗,每逢大雪的时候,那些家伙就很容易混进来,他们耐寒的,不像咱们,天天在屋里头生着炉火。喏,就下头村子里,我一老朋友了,说看见窗户后头黑黢黢的,爬上来一个鬼影子,不知道是人还是亚种。”
“瞎!”那和他答话的人悚然一惊,一抔土都散到了纪凡潇的鞋面上,忙拱手道歉,纪凡潇摆手示意无妨。
“咳咳,瞎说什么!我也是那村子里的,怎么住的就挺好?”
纪凡潇循声望去,是一位声音浑浊地活像口咳不出来的痰,鸡皮鹤发的老大爷。
老大爷年过七旬,身高严重缩水,身子弓成虾米状,听到司机的交谈举起手边的拐杖表示异议。
那司机的同伙听到是村里人,有些忌讳似的看过来,见到老大爷的眼神便讪讪道:“对不住啊老人家,我这也都是听说,您别介意。”
老大爷这才愤懑地作罢了,继续举起了手中的铲子。
司机的同伙忙上前拦住道:“老叔叔,您可别累着,回车里头歇着吧。谢谢您帮忙,我们马上就好!”
老大爷哼一声,抖了抖宝贝铲子上的土,依言坐回了自己的小三轮。
纪凡潇一脸钦佩地小声道:“他这车还能上高速,真厉害。”
宋喜也兴奋道:“朋克大爷!”
等到防滑链都固定住,轮胎下也铺上沙土,张春妮拍了拍那犹疑不决的司机,表示乐于帮忙,司机忙点了点头,千恩万谢地看着张春妮利落地将车身摆正了。
临走前那司机还叮嘱他们道:“千万得在天黑前进山呐,不然等大雪封路,可就麻烦咯!”
张春妮和冯虎应声,回到车内也决意加快脚程,以防不测。
云中哨地处偏僻,山中湿雾、瘴气种种均使得信号极不稳定,这一下雪,断断续续又通联不上了。
宋喜看着窗外劈里啪啦的冰窠子,探头探脑地问冯虎道:“班长,他们说的鬼影子,是山里的亚种么?”
冯虎从鼻子里给出个气音,含糊不清地道:“不好说。”
宋喜待要再问,他就扔来一本名册,叫宋喜对着清点下午采买的物资是否有遗漏,宋喜只得闭了嘴。
纪凡潇一直凝神看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突然他失声叫道:“过去什么东西!”
车窗外急速闪过的,正是个黑不溜秋的家伙!
张春妮不愧是尖刀老兵,闻言便一踩油门飞车跟上,虎子在一旁小声道:“姐,这里是山路,还是雪地,姐——!”
张春妮扫他一眼:“这是任务目标!”
然而张春妮再飞车党也毕竟不能将车真的开到天上去,追了两个拐弯,那家伙便寻了个缓坡,跳入茫茫山林间了。
张春妮气急,靠边停后摔门下车:“喜子跟你虎子哥等着,纪少跟我走!”
纪凡潇得令,吹了声口哨便跟着张春妮踩在落石崖边上一路速降,靠坡地上的树木缓冲,还能依稀看见前方那家伙在迅疾的奔跑,从身形来看至少绝不是黑熊或野猪的体量。
宋喜目瞪口呆地站在崖边,正要问虎子哥怎么办,就听到一声颤巍巍地:“哎哟……我的腿……”
冯虎往下探头,见到一辆被那黑家伙撞倒在路旁的三轮车里,躺着那位西里村的老大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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