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纪未然搞来一副轮椅,对依然闭眼躺尸的人说:“萧陌逐,我带你出去转转。”
她的睫毛微不可察地颤了颤。
“不说话就当你默认了啊。”纪未然轻笑,把她扶起来。
萧陌逐的衣服大多在她自己租的公寓里,纪未然嫌不够保暖就没拿过来,直接给她买了新的,都是她喜欢的白色。
纪未然和管芸帮她套上毛衣,穿好羽绒服和靴子。萧陌逐一脸烦闷,却只能像个娃娃一样乖乖任他们打扮。
纪未然把她抱到轮椅上,仿佛是在抱着一副脆弱的骨架,他心里又开始溢出酸苦。
比在伦敦背她的那次感觉更轻,不知道有没有八十斤。
萧陌逐眼珠转动,枯淡的眸子里终于露出一点情绪,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纪未然蹲在她面前,仰头对她笑,忽然说:“萧陌逐,心里气死了吧?”
他就是欺负她动不了,纪未然苦中作乐地想。
那双狐狸眼里果然冒出一点微弱的小火苗,她还是生气时比较有活力。
她瘦成这样,双颊的婴儿肥都瘪下去了,但还是让人很想戳一戳。纪未然下意识抬起手,顿了顿,却又放下。
萧陌逐不喜欢和别人接触,在她不能动的时候这么对她,很轻薄。
纪未然给她戴上口罩和帽子,又在她腿上披了一层羊绒毯,怀里揣个暖手宝,裹得严严实实,绝不让她受冻。
那天萧陌逐跪在雪地里,膝盖冻得不像样。纪未然真的很怕她会留下后遗症,那就太受罪了。他让管芸天天帮她按摩,还请了中医针灸。幸好萧陌逐年轻,没有什么大事。
推着她走出病房,纪未然能看出来她的肩背僵直紧绷。他知道她很抗拒出去,这也许会影响她的情绪,但她不能一直闷在房间里。
这一层接收的都是重度抑郁患者,走廊里透着一种死亡般绝望的安静。每一扇紧闭的房门后面,都有一个心如死灰的人。
其实纪未然不太愿意把萧陌逐放在这样的环境里,但又怕换到陌生的医院她会不适应,从而加重病情。
这几天天气好,阳光照在身上很暖。纪未然低眸看去,萧陌逐还是闭着眼。
这是她抵触外界的唯一方式。
好像无论这个世界是阴雨冷风还是暖阳普照,都无法牵动她的目光。风雨打不垮她,阳光也照不暖她。
“萧陌逐你看,这是什么。”纪未然逗她睁眼。
走廊拐角摆放着一个用药盒组建出的人物模型,抬起双臂做出拥抱的姿势,舍曲林、帕罗西汀、来士普……各种药盒上写满了鼓励的话语。
萧陌逐不理不睬。
纪未然心中微叹,忽然看到旁边有两个小姑娘,手里捧着杯奶茶吸溜,于是低头问道:“萧陌逐,你想喝奶茶吗?”
没反应。
纪未然一点也不气馁,拿出手机点外卖。
在现实里,他有向管芸了解过萧陌逐的口味,梦里应该不会变吧?
纪未然还是第一次点奶茶,搜了半天才下单。
他点了一杯芋泥麻薯烤奶,三分糖,还有一份糖炒栗子和烤红薯。
外卖很快送到,纪未然怕萧陌逐不好用吸管,他把奶茶封盖撕开,拿勺子喂她。又把烤得焦香的红薯掰开,露出里面金澄澄的肉。香甜的热气一下扑到萧陌逐脸上,那味道勾得能要人命。
萧陌逐睁开眼,沉默地看着面前的食物。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纪未然竟然从她面无表情的脸上看出一点挣扎的意味。
“给我个面子,吃一口吧。买都买了,不吃浪费。”纪未然蹲在她面前,低声下气地讨好。
真没想到,当初在伦敦第一次喂她吃饭,他还不太情愿,现在却要这么求着她。
纪未然又想起那次萧陌逐的状态,一切有迹可循,他却没重视。
萧陌逐看着他的微笑,黑白分明的双眼明亮而和煦,好像能穿进人心里,却不带一丝侵略性,也不像太阳那么炽热刺眼,只让人觉得安全可靠。在灰枯晦涩的凛冬里,格外温暖明净。
她仍然不知道这个男人姓甚名谁,为什么会不远万里从伦敦到这里来陪着她。
这中间发生了什么事,和她木僵做mect有关吗?
萧陌逐想不起来,也不想记起来。遗忘是一种自我保护手段,如果那段记忆太痛苦不堪,就忘了吧。
萧陌逐微微张唇,抿了一勺。
温暖沁甜的滋味在心里化开,冲淡了浓重的苦涩。
糖能刺激多巴胺分泌,让人感到快乐。
萧陌逐却毫无预兆地开始流泪。
抑郁患者的流泪不能算作哭,这只是一种不带情绪的生理症状。
萧陌逐心里并没有难过的情绪,应该说,她的心常年泡在苦水里,早就已经饱和习惯了。这样莫名其妙地在别人面前哭,很丢脸很矫情,但她真的没办法控制。
纪未然什么也没说,从怀中拿出带着余温的手帕,擦掉她的眼泪,然后继续一勺奶茶一勺红薯地喂她。
能哭出来就好,会哭的话,就总有能笑的那天。
预收《哥哥,救我》偏执青梅x温柔竹马:
很多年后,季沣时常还会梦见萧随那一句:“哥哥,救我。”
这四个字是她赐予他的魔咒,也是只有他们彼此知晓的暗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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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沣所有的社交账号都叫“瓶中的水”,七年没变过。萧随一直好奇,有一天终于忍不住问他这有什么寓意。
季沣只说:“随便起的。”
后来,萧随在他的日记本上看到一句诗,来自七年前:八月我守口如瓶,八月里我是瓶中的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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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随三岁时父母闹离婚,没人管她,她坐在楼道里饿得嗷嗷哭。邻家时年七岁的季沣牵起她的手,带她出去玩。
后来十几年里,他接送她上下学,辅导作业,把自己的零食都投喂给她,街坊邻里老师同学都知道他们形影不离。
萧随以为只要她开口,季沣就会给她一切。于是十四岁时她忍不住表白,结果第一次被他拒绝。
从那以后,萧随不再把季沣看成她依恋的哥哥,而是一个她要征服的男人。
他为她阴暗的世界带来了光,她不允许他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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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沣从小到大都是学神般的存在,更不用说那副冷淡斯文的长相,简单的白衬衫也能被他穿得禁欲勾人。
传闻他为爱放弃清北去了A大,大学却四年如一日单身。不少女生跃跃欲试,然而季沣为人温和平易,却很难靠近。
直到那天A大开学季,季沣作为优秀毕业生给新生寄语。典礼结束后,有人看见他在女生宿舍楼下,给一个穿着军训服的女孩扛行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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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过几年,季沣成了业内的天才新贵。每天除了繁忙的工作,还抽空来帮萧随搞毕设,找实习,搬寝室,甚至带她住进自己的公寓。
18岁的季沣拒绝了14岁的萧随告白。
25岁的季沣把21岁的萧随从别的男人身边拉过来,低声恳求:“随随,跟我回家好不好。”
他知道她的以退为进、欲擒故纵,耐心而包容地陪她玩这个游戏,只要她还愿意跟他玩。
熟悉季沣的朋友不可置信地问他:“你是怎么忍受她如此控制你的?”
控制?季沣只觉得是恩赐,他说:“我惯出来的,我乐意受着。”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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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喝奶茶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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