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桌椅空隙间,时轶熟练地做着从桌洞里往外掏虫子的动作。各种各样的虫子,雨点般滑落。
掏到一半,一个亮闪闪的东西,夹在虫群中掉了出来。落在虫堆上,没有发出一点声响。
时轶眼疾手快,将其捡起,藏进衣服里。
她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手上动作也没停。翻找完眼前的桌洞,她不紧不慢地朝门口位置靠近,时不时往旁边扒拉两下,做出仍在寻找的样子。
大门位置近在咫尺,目前也没有人注意到自己。时轶不再磨蹭,快步走向出口。
穿过来时的光门,时轶回到走廊。走廊上空无一人,安静的有些阴森。
在房间里浪费了不少时间,规则定下的十五分钟,像不知何时会落下的达摩克里斯之剑。时轶一刻也不敢停,她将身上残余的窗帘碎布扯下,丢弃在墙角,匆匆朝楼梯间方向跑去。
楼梯间的台阶上零散坐着几个人,推门而入的时轶引起了他们的关注。
见时轶孤身一人,又是个女孩子,有人怕引起误会,收回了目光,有人却看着她,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感受到来自其他玩家的恶意,时轶不敢用自己的安全赌他人的善良,她只能马不停蹄地继续朝楼下走去。
推开四层的门,眼前的走廊与楼上如出一辙,两侧房间却多了不少。
走廊空空荡荡,身后传来下楼的脚步声,直觉带给时轶的危机感愈发强烈。没有时间仔细观察,她冲了出去。
安静的长廊,奏响着时轶奔跑激起的回声,她脚步不停,眼神飞速掠过两侧房门上的铭牌。
终于,她看见一个没有显示剩余席位,未曾有人进入的房间。
时轶停下步伐,毫不犹豫推门闯进去。
咔哒一声,房门落锁。铭牌上的内容有了变化。
——体育教师办公室
——剩余席位:0
穿过熟悉的白光,猝不及防,时轶于黑暗中跌落,她慌乱地挥舞双手,却只能徒劳地握住一把空气。
不知跌了多久,终于,周围好像出现了东西。
时轶在未知的物体上磕磕绊绊,留下不少擦伤的同时,下降速度也有所减缓。
她把握住机会,在又一次被绊到时,伸手将其抓住。
身体猛地一坠,下降停止了,时轶得救了。缓过神来,她意识到,自己抓住的,是一根绳索。
时轶剧烈喘息着,心跳如擂鼓。眼睛渐渐适应黑暗的环境,周围的景象有了模糊的轮廓,她从惊惧中找回自己的思维。
四面墙围出的空间,横截面大概在一百平米左右,天花板和地板却不见踪影,黑暗在上下两个方向上,延伸出去很远,看不见尽头。
四周是交织穿插的绳索,视线所及之处,越往上绳索越疏松,越往下绳索越紧密。
时轶前后晃动身体,借助摇摆的惯性,一鼓作气将腿也吊到了绳索上。
眼神锁定旁边多根绳索交织之地,她拉扯着爬了过去。
挣扎着移动到上方,多根绳索分散受力,找到平衡点,时轶松了一口气。
她躺在绳网上,身体与绳索的多处接触面被勒的凹陷下去,虽不太舒服,却是难得轻松的休息时间。
进入这个游戏以来,各种情况接踵而至,此刻,在绝对静谧的黑暗空间中,积压的疲惫突然一齐涌上来,时轶感觉自己的眼皮在逐渐变沉。
慢慢的,时轶睫毛颤动几下,上下眼皮黏连在了一起。
但下一刻,合上的眼睛又猛然睁开。
时轶重重扇了自己一巴掌,让自己彻底清醒。这个空间不对劲,会降低人的警惕性。
她不敢再休息,连忙起身,攀着绳索,向高处爬去。
无尽的孤寂与黑暗似要将人吞噬,没有一丝光亮的房间,只有同样孤独的绳索与时轶为伴。
没有可供参考的计量单位,时间的尺度变得难以捉摸。
时轶不知道自己在这个绳梯迷宫中已经待了多久,不知道游戏是否已经在暗处开始了倒计时。
余光偶然瞥过身旁的另一条绳索,时轶猛地停顿下来。
那条绳索上,有一些血迹,好像是先前自己不小心蹭上的。
时轶迟钝的反应过来,不止从何时开始,她一直在同一水平面上打转。
脑袋嗡嗡作响,时轶艰难的从麻木而机械的攀援动作中,找回自己的思考能力。
这个房间不声不响,对人的麻痹作用却无孔不入,相比于先前的关卡,危险性有过之而无不及。
指尖重重撵过身上的擦伤,时轶用近乎自残的方式,保持着清醒,提醒自己绝不能忘记身处何地,是为什么而来。
时轶不再一股脑的攀爬,每到多根绳索交错之处,她都会稍作停顿,仔细辨明每一根绳索的走向,再选择自己的攀爬方向。
高度稳步上升,绳索数量逐渐减少,时轶在选择时愈加慎重。
终于,周围一尘不变的景象中出现了不同的东西。
不远处,一块拼图碎片挂在一根绳索上,边缘锋利,像一个星型吊坠。
认真评估了自己身处的位置与那根绳索间的距离,时轶眼神坚定,毫无畏惧地跃了过去。
差之毫厘,谬以千里。时轶精准出手,抓住那根细细的绳索,稳稳地爬向了碎片。
触碰到碎片的瞬间,薄膜破裂的声音响起,紧接着,一束光,照进了幽暗的房间。
时轶抬头,看到了那个代表着希望的光门。成功近在眼前,她本以为自己会兴奋,会激动。可是,什么都没有,漫长的孤寂好像带走了她所有的情绪。
独处总会引发思考。在做出选择,沿着单一绳索攀爬的时间里,时轶想了很多,关于自己,关于梦境,关于白秋言说过的话。
人的成长,往往只是一瞬间的事,时轶的这个瞬间,有些漫长,但为时未晚。
将拼图碎片收进口袋,时轶稳扎稳打地向光门爬去。
听到响动,走廊里的白秋言与其他人一齐回头,正好看到时轶孤身一人从房间里走出。
白秋言敏锐地察觉到,时轶的气质有些变化,变得更沉稳了。
静水流深,此刻,时轶整个人都静了下去。
旁人在侧,不便多说。一切尽在不言中,两人相视一笑,结伴走向楼梯间。
“现在几点了?”
久未和人交流,时轶的声音有些滞涩。
白秋言抬手看了看表。
“凌晨两点半。别担心,我们通关速度算快的,来得及。”
房间里的时间流速也有问题!虽然没有计量单位,但有一点时轶很确定,在那个只有绳索的空间里,自己度过的时间绝对不止几个小时。
没有多说,点头回应了白秋言后,时轶又沉默下去。
回到楼梯间,先前带给时轶危机感的人还在,仍旧满是恶意,但这次,时轶已不再逃避。
时轶身上有擦伤、有灰尘,看起来有些狼狈,但她的眼神却很锐利。
两相对视之下,陌生男人似是被震慑住了,闪躲着移开目光。
时轶却没有放过他,一步一步,缓慢而坚定的走到他面前,眼神死死盯住他。
“你可以赌一赌,赌我能走到这里,是不是全凭运气。”
“连走进走廊都不敢的人,还妄图掠夺别人的成果,抢到了又如何,守得住吗?”
话落,时轶不再停留,走到台阶上,坐下休息。
一向避免引起他人关注的时轶,第一次,毫无顾忌的展露了自己的锋芒。
时轶声音不大,但足够在场的人都听个清楚,气氛一时有些僵硬。
白秋言第一个做出反应,她发出爽朗的笑声,这是进游戏以来,她第一次如此直观的在众人面前表露出自己的情绪。
没有多说什么,她撇下身旁的临时队友,坐到了时轶身边,无声表明自己的立场。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楼梯间里落针可闻,时轶直觉感受到的丝丝恶意在减淡、消失,但现在,她已经不在意了。
感觉自己休息的差不多了,时轶起身,礼貌的向身旁的白秋言点点头,就孤身一人朝楼下走去。
推开三楼的门,这次,外面的景象有了变化。
两边仍旧整齐排列着不少房间,但它们与走廊相邻的墙面,都变成了玻璃,房间内的情况一览无余。
楼梯间出口处,摆着一张桌子,后面坐了一个面无表情的中年女人,她胸牌上写着的字是:实验室管理员。
房间里已有不少玩家,时轶径直走进长廊,视线穿过透明玻璃,围观其他玩家的闯关过程。
发现这些布局类似实验室的房间里,都是需要多人合作的游戏,时轶有些无措。
右侧第三个房间里的人看见了时轶,他贴近玻璃,疯狂招手。时轶走了过去。
年轻男人看见时轶,像是看到了救星。他指指身后躺在地上的人,又指指自己。
玻璃的隔音效果很好,时轶听不到他的声音,通过口型,她勉强猜出了眼前这个陌生男人的意思。
他的队友意外死了,他孤身一人,没有危险,却也无法通关,见时轶也孤零零的,问她愿不愿意临时合作。
要不要和全无了解的陌生人合作,时轶有些犹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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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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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第 2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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