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羽重重点头,从怀中掏出几张自己画的平安符交给孙大娘,“我身无长物,也别无所长,幼年时曾拜在一位师父门下,这是我画的平安符,日常随身携带或放在荷包里,能保平安健康,可渡厄消灾。我稍后再画制一些,您帮我分发给大家,也感谢他们这一路以来的照顾。”
孙大娘自是满口答应。
道别的话说完,白羽回房间后就开始裁纸画符,钱掌柜的商队总共有二十六人,再加杂耍班十二人,每人两张平安符傍身,她起码得画七十六张。
一晚上画七十六张,不提所用时间,但单说画符也是一件极其耗费心神的事情。
楼下酒席结束,牡丹也没等到白羽归来,索性上楼去房间找她。
门一打开,桌上堆得全是符纸和朱砂,白羽埋头期间,神情专注地动笔,就连她开门的声音也充耳不闻。
牡丹携着一身酒香凑近了观看,醉醺醺地说:“怎么又在画符啊?”
平时修炼也没见这混子这么上心过,都这会儿了,才开始抱佛脚,是不是晚了。
“你喝醉了就去床上休息,别在这里干扰我。”
牡丹没答话,拎起茶壶灌了几口水,才笑吟吟地跟白羽闲聊:“我们刚才在下面喝酒,你那个朋友叫钱方的,很有趣,挺健谈的,慕五像个乳臭未干的小子,傻蛋一个,蕊儿蛮可爱的,小大人一样,真想把她拐走啊,可惜明天就要分开了。”
“不是还有两个吗?”看她不说话了,白羽好奇地问。
牡丹皱着眉头摆摆手,吐槽他们:“那两个跟个木头人一样,话少得可怜,你刚走没多久他们就离席了,没意思。”
白羽画完一张,终于停下手上动作,关于贺六像叶启像紫翎仙君这个事,她有心想问一问牡丹的意见,但看她醉得已有些神智不清的样子,还是收回想法让她去休息。
后来一整个夜晚,白羽都在埋头画符。
时至三更才脱衣上床睡觉。
第二天一早,吃过早饭后,商队整装待发,白羽把一沓平安符交给孙大娘时才知道杂耍班并不打算跟他们一起上路。
她拿着要给杂耍班众人的平安符去找贺六,看到他在帮着队伍打包行囊,走过去问他日后去向。
贺六系紧最后一个绳结,抬头看着白羽笑,确定忙完之后,和她来到僻静处才告知:“昨天听闻你要脱离商队跟慕五他们北上,我担心你一路人生地不熟的不安全,即便后来你朋友来了,也不太放心你跟着他们,毕竟你们是两个女子。”
说到这里,他连忙解释:“我不是说你们两个女子就很柔弱可欺的意思,我是觉得万一出了事,慕五的人肯定会第一时间保他们俩,你们如果有相熟的朋友在身侧,也能有个照应,而且我们走南闯北惯了,也能起点探路的作用。所以,就去找贺老大商量后面的行程,刚好贺老大也说要去京城,既然同去京城,正好顺路护送你们。”
“原来是这样。”白羽恍然,怪不得昨天牡丹说他不说话突然离席,她想贺六不是话少孤僻的人,这样一来就说得通了。
“这是我画的平安符,本来是作为送别礼送给商队和杂耍班的,既然后面要同路,那就提前收着吧,你帮我给大家分一分。”
说着,白羽从最上面抽出两张平安符放入贺六骨节分明的大掌中,着重说:“这两张是送给你的,希望它能保你平安,渡厄消灾。”
白羽走了,贺六握着平安符站在原地半晌不动。
他看着掌中朱砂画就的繁复图文,眼神都不能聚焦一般,回想:他方才真的听到了……心脏跳动的声音。
白羽发完平安符,商队这边已经要出发了,她出来送别,蕊儿突然像小炮弹一样冲进她怀里,什么话也不说,就是抱着她默默流泪。
弄得白羽心里也挺难受的,只能承诺以后一定找机会去看她,才把人哄好。
商队渐渐离开长街,白羽等人也要准备出发了,没过多久,慕五的豪华马车从街西尽头驶来,旁边骑马陪同的是钱方和他的两名随从。
车驾甫一挺稳,慕五就连忙从马车里跳出来,他的白面无须老管家拦都拦不住,急得跟在后头直皱眉头。
慕五跳下车,邀功似的对白羽道:“阿习姑娘,牡丹姑娘,我新得了辆马车,走起路来舒适又美观,便特意为你们也打造了一辆,我们一同上路。”
“多谢慕五公子。”白羽出声道谢。
牡丹凑上前去打量这所香车宝马,满意地直点头,“多谢慕五公子,这路上的舒服多亏了有你。”
慕五被夸得满面红光,“唰”地打开手中折扇给自己降温,嘴里还在谦虚,“谢什么,都是自家兄弟姐妹!姐妹高兴我就高兴!”
钱方骑在马上,隔空和慕五的内监总管对视,具是看到对方脸上不忍直视的表情。
他心想:幸亏这傻子有个一母同胞的亲哥哥,家里的皇位不用他继承。要不然啊,李唐王朝的江山危矣!
白羽和牡丹上车,慕五也在老管家的搀扶下坐上了自己的马车,他们走在前面,杂耍班的车架跟在后面,一行人渐渐离开了闹市区,往城门口走去。
马车上,牡丹倚着软绵绵的靠枕,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躺下,对白羽说:“昨晚没睡好,这马车好,我补个眠。”
白羽挑开车帘看了一眼,车已行至城门口,远远地能瞧见装备甲胄的城门守卫,她放下车帘,对已经闭上眼的牡丹道:“快要出城,恐怕你不能好眠了。”
她刚说完,行进中的车架突然停滞,打头阵的是钱方和慕五的马车,她们在车中听到城门守卫拦住队伍要车中人下车搜查,慕五当然不从,于是便争执了起来。
又有两名守卫向白羽她们的车架走来,伸手欲挑开车帘,查看车内坐的究竟是何人。
钱方瞧见了,大喝一声:“住手!”
可惜已经晚了,车帘被拨开,白羽的面容暴露在众多官兵面前。
他们中大多数人都见过白羽的画像,长官特意交代过,见到此女子立即扣押拿人,二人正欲动手立个功。
“大胆,竟然敢对五皇子的车架如此放肆,你们不要命了吗?”慕五那位面白无须的老管家扯着嗓子吼出来。
五皇子怎么会在这?
奉命搜查的众多官兵均面面相觑,直到那位老管家亮出了一个刻有“大内总管”字样的令牌,他们看出了那的确是宫中该有的规制,这时,慕五用折扇挑开窗帘,露面后眼神淡淡扫视了一圈这些人,瞬间呼啦啦跪倒一大片,直呼“拜见五皇子”。
慕五放下车帘,老管家代替他免了礼,让大家都起来。
城门守卫中一个官兵站出来说,第二辆车中那女子是衙门通缉的要犯,必须要捉拿归案。
老管家骂他:“放肆,那明明是五皇子新收的婢女,你敢以下犯上?”
守卫官在心里快速权衡一番,迎着笑脸赔罪:“不敢不敢,是小人有眼无珠冲撞了五皇子大驾,还望您大人有大量,宽恕小人。”
说着下令城门守卫让开封锁,放五皇子的车马过去。
就这样白羽和牡丹坐在车里,跟着慕五的马车毫发无损地出了渝州城门。
后面杂耍班一行人也没有被搜查,守城官兵痛痛快快地放了行。
等到他们一行人彻底出了渝州城,越走越远时,守卫官身边一个小兵恶狠狠地说:“大人,就这样放他们走了?那女子明明就坐在车里。”
守卫官狠狠地拍了他的脑袋一下解气,“你有几条命敢去拦五皇子的马车,那可是中宫嫡子、太子亲弟,你想献功邀媚,老子我还想活着呢!”
他随手指了一个,“你,回去跟大人说,播州和永州要的那女子被五皇子带走了,我们拦不住。”
那小兵应了后,拔腿就跑回衙门方向。
…………
出了渝州城门,牡丹坐起来夸赞白羽:“你还真是料事如神。”
白羽脸色平静,什么料事如神,不过是对这群烂透了的官差走狗的了解罢了,在永州她逃婚后乔装躲过了城门搜查,在播州被识破身份后强制送回永州途中,与贺六他们合力杀了两名衙门官差。
现在来到渝州,出城门时她明明可以选择再次乔装改扮一下,但她没有,说白了,慕五这根大腿足够粗,他的身份太过好用,既然如此,她就是想让这些人享受一下想抓的人近在眼前却又不能动手的挫败感。
暴露了正合她意,以后路上都不用躲躲藏藏了。
钱方打马来到她们车旁。
“两位姑娘,现已出城,之后路上再无事了,你们累了正好可以歇一歇,我们预计正午在下一个驿站停留用膳。”交代完毕后他很贴心地解释:“方才说两位是我们公子的婢女系权宜之计,望两位姑娘不要介怀。”
白羽探出马车,“钱公子多虑,我还要多谢你们的庇护,你若有事,便去忙,不用过多关照我们。”
钱方向白羽拱手道别,他略微疑惑地走向后方贺六所在的杂耍班,同样交代了正午在下一个驿站停歇的事。
返回时,他的疑惑终于有了答案。
白羽姑娘得知了他们公子是五皇子,再跟他搭话时却没有任何惊讶,仿佛早就知道似的,反观贺六和杂耍班众人,得知这个消息后有很明显的惊讶和兴奋的反应,这才是正常的。
他摇摇头,驾马回到队伍最前面,也不知慕五这个笨蛋是几时暴露了自己的身份,才让白羽猜出来的。
众人对慕五的评价:
白羽:一个很好抱的大腿。
贺六:我想过他非富即贵,却没想到竟然是皇子!
牡丹:单纯的傻蛋……
钱方:幸好他晚几年从皇后肚子里爬出来,不然我就要追随这个傻子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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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分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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