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屋子门传来“吱呀”一声,白羽从这浩如烟海的野史中回过神来,将要站起身突然想到,吴界说的不能告诉她的机密和她父母身死的原因不会就是这件事吧?
先别急,让她想想。
她在这个世界见到吴界的第一眼,所处的环境明显是一间华丽富贵的房间,甚至可能还是一间女子香闺,等她再睁眼却是那间低矮破落的农家小院,据吴界所说,那时他刚接到她。
而白羽生来带有记忆,他们搬家的时候,她后来根据行车时间推测出他们是从金陵附近过来的,而金陵城是乾朝都城。
不行。
白羽起身,推门出去,直奔吴界房门口,今天她必须搞清楚她父母到底是谁?萦绕多年的谜团究竟代表了什么?吴界隐瞒的秘密究竟是不是皇后与姐姐换子之事?
吴界刚回到房间,从背上卸下那把重剑,就听见房外有人敲门。
这个点儿,料想是白羽无误。
他打开门果然看到她站在外面,吴界压下事情并不顺利造成的烦闷感,控制着语气柔声关心:“是念儿啊,爹今天回来晚了,你有没有按时吃饭啊?”
“吃过了,你用饭了吗?”白羽一边问一边走进来,听吴界回答他也吃过饭后,白羽拉着吴界坐下来,摆出一副促膝长谈的姿态,与他说:“爹,我今天在茶楼里听了一个故事,我讲给你听。”
吴界心里压着事,其实并不怎么能听进去,但他还是不愿拂了白羽好意,点头道:“你说说。”
白羽就将午间茶楼里那位“畅言先生”所讲的轶事一一复述给吴界听。
故事的后半段他们俩都听过,吴界可能比白羽知道得更多,她讲完安安静静地凝视着吴界的表情,连他一丝细微的神情变化都不愿错过。
屋中一时落针可闻。
吴界还想挣扎,他翘起嘴角笑,笑容满面,嘴角的肌肉走向却很僵硬,他试图糊弄过去,佯装惊讶道:“这可真是闻所未闻,哪个皇帝这么倒霉,这叶太后也是很有魄力,堪称女中豪杰。”
“哦?”白羽感兴趣地反问:“爹你真的闻所未闻吗?我五岁生辰那天,我们在临安城的梨园里不是听了这个故事的后半段吗?”
失策了。
吴界脸上的笑容僵住,他只顾着应对当下却完全忘了当初这回事。
“这,爹当时没有认真听。”他给自己找借口:“而且这都过去两年了,爹年纪大了记性不好,一时忘记了也是有的。”
白羽“啪”地一下从怀里抽出记载那段野史的书册拍在桌子上,她眉眼沉沉的,衬得尚算稚龄的眼仁越发深邃,“我多方探查对比,茶楼里广为流传的皇室换子案说的就是当今皇帝与太后,人名时间全都能对上,我只是想知道我父母是不是因为触及这个秘辛才被杀人灭口的,为什么不肯告诉我?”
吴界大手捂在那本装订粗糙的书页上,喉间发出一声沉重的叹息,大手抚上白羽的后脑勺,眼神中痛惜更多、怜爱更多。
他说:“念儿,你还小。你父母当初早已猜到自己的结局,你母亲把你托付给我时只是希望你能平安快乐的长大,不要去沾染那些事情,这同时也是我的愿望。”
“吴界。”白羽郑重地叫他的名字,“我不是小孩子,你能明白吗?你们都希望我什么都不知道,可是我蒙在鼓里我不快乐。我已经选择性地不去深究七年了,这七年里安稳的日子占了九成,我可以不听不问,但是如今危难临头,你当真以为我们避走蜀中就能高枕无忧了吗?你每年让我在生辰当天上两炷香,总该让我知道我祭拜的是谁吧?”
白羽的一番话让吴界动容,也是因为他想到他今天去打探消息时,蜀中那边给的回话,让他觉得如今还有哪里是安全的?
难道就这样带着她躲躲藏藏一辈子,倘若有朝一日他提不动剑,护不住她了,她是不是死了也只能做个糊涂鬼?
吴界半天不说话,白羽准备下一剂猛药说自己不跟他去蜀中了,然后拂袖而去。
她站起身就准备离开,却听身后人开口了。
“你母亲,名叫沈言晴,是金陵永安侯之女。”吴界说:“她与我自小指腹为婚,青梅竹马,年幼时,我家中飞来横祸,一日之间,满门被杀,我逃过一劫,阴差阳错之下入了长风无影阁。后来你母亲到了出阁的年纪,永安侯为她挑选了你父亲——阆中唐氏大公子唐琢,唐家世代清贵,你父亲更是官至太史令,领圣命为朝中编修国史,他与你母亲极为般配,本来我是一个不存在世间的人,他们成婚那年我的任务在京城,好奇心驱使下我去见了你母亲,自那之后我们有了联络。”
“平安无事好几年。有一天,我突然接到你母亲的传信,她说你父亲惹上了极大的麻烦,她怕保不住腹中的你,她父亲永安侯见风使舵靠不住,只能将你托付给我。我当时也焦头烂额,执行任务中发现惊天秘密,如你所见就是当今皇帝并不是皇室血脉,这机密说出来或者隐瞒下来,长风无影阁都留我不得,我便策划假死脱离,正好和你母亲的托付一起办了。”
“之后的事情你都知道了。”吴界视线从白羽身上挪开,望向关闭的窗柩,轻声说:“你父亲在你出生那天被判腰斩,你母亲难产生下你,为你取名沈念,也随后咽气离世。我带着你离开金陵,随后隐姓埋名在临安城外小镇上过了五年安稳日子。”
不出所料,但也太过惨烈。
白羽没想到事由竟是这样?
她父亲乃太史令,编修国史自然要搜集整合各方史书,查到当年那段秘史简直不要太容易,这种事情一旦知道了,说与不说都是死罪,所以他难逃一死。
“你在想什么?”吴界看她半天不说话,慌忙问道。
“在想……”白羽话头在口腔里转了个弯,才想起来问吴界外面什么情况,“你今天问了有回信吗?我们什么时候动身去蜀中?”
吴界沉默地从怀里掏出那封回信,递给白羽后说:“我在蜀中的那个人脉就是藩王蒋绥之,你也知道了他的身份,他给我回信言:蜀中最近并不太平,不建议我去蜀中避祸。我们眼下需得另觅住处了。”
白羽看了回信后,点点头。
确实,皇室换子丑闻传得到处都是,这时候有心思没心思的都想去探究一二,都是皇室宗亲,谁还对皇位没点远望了,更何况他们论血脉远比如今座上那个更有资格。
吴界正待说些什么,隐约听到一砰烟花炸开的声音,他匆忙奔到窗下,打开窗户,抬头望天。
白羽不知道他怎么突然有心情看烟花了,跟着来到窗下,只看到烟花绽放过后,如星落雨一般的漫天流矢。
下一刻,另一个方向又飞速浮上一枚烟花,白羽这次看清了它绽放的过程。
烟花升空后炸开,所有的光点形成了一个似风似云,又有点像猫头的图案,然后再逐一暗淡下去。
他们又在窗前等了好一会,再没有烟花升空,白羽敏锐地察觉到这可能是某种用来联络的信号,非年非节,不可能有人东放一个西放一个,她看着吴界,等他的解释。
吴界关上窗户后,对白羽说:“这是长风无影阁用来召集所有‘风’和‘影’的汇合信号,长风主是明面上的阁主,而无影主则是背后真正的主人,命令发出这种信号的人,只能是无影主,这说明阁中要有大变动,他们顾不上追杀我们,我们安全了。”
这就安全了,他们逃亡一路,想听的就是这句话。
既然蜀中去不了,眼下又不用再次踏上逃亡路,白羽提议道:“我们就在乌蒙城中住下,静观其变,如何?”
吴界同意。
之后他们在乌蒙城中租了一个小院,在这里一住就是三年。
三年后,白羽遇见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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