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逵之于戊戌这一路上的跟踪,浑然不觉,待听覃易提及后才后知后觉,原地徘徊,把这几日的林林总总都细数一遍。
李逵望着覃野,五味杂陈。
“野鸭子提醒过我,说有人跟着,我也特定留心观察了,并未有所发现,不过到底还是留了些心眼。
总体来说是没出啥大岔,只是...”
我将视线落在覃野身上,一目了然。
“只是这女扮男装还是暴露了。”
覃野耷拉着小脑袋瓜走过来,伸手轻拽我衣服下摆,愧意满满。
“哥哥,那女孩子的衣服穿了碍事,走路都不方便,所以,所以....我...我...”
事已至此,责备已然无益。
我伸手摸了摸覃野的脑袋瓜儿。
“就当上了堂课吧。不过,小孩儿,你要记住,我们行的路不比他人,得步步为营,行差一步,极可能满盘皆输。我们的本薄,输不起。”
覃野并未真正上过学堂,文绉绉的话语他能听但不懂,皱着眉头试图去弄明白,可是能力有限,强求不得。
覃易弯下身,凑到他耳边补充说道:“小孩儿,你要记住,我们输不起,因为输的结果就是死。”
这一刻,覃野才真正意识到事态的严重,也是在这一刻,他发现自己变了,哥哥也变了,具体哪里变了,他也说不出来。
李逵欲要跪地请罪,覃易适时阻拦。
“你这是?”
“李逵大意失职,请将军责罚。”
“那就罚你,此事莫再挂心,不准再提。”
“将军...我...”
我大手一挥,将此事彻底了结。
“今日我入城来,见除了我们的人外,还有一群青衣在城门口布衣施粥。你们可知他们是何人?”
李泌上前来。
“青水山庄的人。着青衣,腰间佩挂水、山腰牌,应该不会有差。年少时,我曾去青水山庄求学,见里面的人就是这副打扮。说来惭愧,那登门的五十六阶梯,我卯足了力也才只上了六阶。”
“那依越骑校尉如今的实力来测,能上至几层?”
李泌无奈摇了摇头,“怕最多也就十个阶梯吧。青水山庄非等闲之派,除武学外,还兼顾琴棋书画乃至奇门八卦,非精通者上不去至高处。”
我低头自嘲,梦笙的话变得更加的刺骨寒凉。
“你可知道一句话?用自己的善意与真心待人,也许换来的是讽刺与戏弄”
他是当今四皇子,身后又有青水山庄拥护。而我不过是一只随时都会被他一脚踩死的蝼蚁。
我可以死,因为我本不属于这个时空。
可......
我掏出五万两银票
“当务之急,需将这银票兑碎换物。再寻一脱生之由。”
李逵:“将军,已有打算?”
我望着李逵,会心一笑。
我将其中一万两的银票递给李泌,“李泌,你任意挑选五人。给你的任务是,我要你以最短的时间、最精细的筛选,将这一万两换成这边境各个城县的特产。记住,我要的东西,一定是最好最特别的。”
李泌双手接过银票,抱拳,声音洪亮应答:“李泌,定当竭尽全力,不负嘱托。”
李泌是个行动派,话音刚落,已开始选人,即刻就要出发。
李泌:“将军,届时如何联络?”
我:“校尉问了一个好问题。”
我又将一万两银票递给陈冲,“陈冲,你是我们中腿脚功夫最好的...”
覃野立刻不满打断道:“跑得最快的,不应该是我吗?”
李逵走过去,笑着摸了摸他的头,“嘘,小孩子别乱插话,听将军安排...”
覃野闷哼一声,不满转过身,双手捂耳,他别的方面可不敢自诩厉害,唯这腿脚功夫,他可听不得夸别人。
陈冲双手接过银票,“将军,您请吩咐。”
我伸手拍了拍陈冲的肩膀。
“你的任务是至关重要,我需要你打通从边境到睢阳的通道。以人脉铺路,另辟蹊径,为日后所用。五人,可够?”
陈冲大脑快速过了一遍,应答:“得,陈冲一定办妥。”
我:“我知这事很难,抱歉,人力有限,只能委屈你了。
但...给你无期限,届时回军营,我会对外宣称,你们六人已遇难。
所以,不要心急,我希望这条道够宽够长够稳当。”
陈冲双膝下跪:“将军,陈冲还想和您再次驰骋疆场,还请将军...”
我双手扶陈冲起身。
“莫急,日后会有机会的。相信我。那时的疆场就是你开辟的这条道。所以,它必须够宽够长够稳当。”
陈冲快速起身,“得”。
我将视线再次落在李泌身上,然后游移落在每个人身上。
“各位,之后有事就和陈冲联络,他是我们的枢纽,会把我们紧密联系在一起。
别怕走散,我们一定能光明正大一同荣归故里。”
众人异口同声:“得。”
我又将两万两银票递给王权。
王权颤颤巍巍接过,“将军,在下一农户出身,恐...”
我握住王权颤抖的双手,“相信我,这事唯有交予你,我方可安心。”
王权一脸受宠若惊,“可...将军我...”
“我听李泌说过,你是军营中年资最长也是最热心肠的,和谁都能有说有笑上几句。所以,我们这中,就属你最为了解大家。
这一万两,需要麻烦你兑成碎银,送到营中各兄弟的家眷手中。家中尤为困难的,多给一些也无妨。
帮我跟他们带个好,宽个心,我不敢给大家许一个锦绣前程,但我敢保证,日后定会越来越好。”
王权含泪应答:“谢将军,王权定会办妥。”
众人面面相觑,随即齐齐双膝跪下叩首。
“谢将军。”
游离在外的覃野,见此状况,眨巴着一双眼睛不知所措,本能跟着哥哥们一起跪下,偷偷抬头问一旁的李逵,“这...这是又犯了什么错?”
李逵哭笑不得。
“没犯错。”
“那...那这是...”
“将军心如海能纳百川,我等倍感荣幸,心锐诚服。”
覃野挠了挠头,不懂。但做一样的,准没错。
我也哭笑不得。这一跪,注定了,逃不掉这宿主的命运...
我同他们相对跪下叩首,“如前所说,我许不了你们锦绣前程,我只敢保证通往前方的路会越来越好,但...”
但,这条道注定了会是腥风血雨。
“拜托各位了,我覃易身边有你们,是我的福分。”
“将军...”
所有人都来扶我。但是我还是要坚持扣完这二十一个叩首。
是夜,下雨了,回程的路满是泥泞。
头顶上方多了一把桃花伞,熟悉的桃子香味飘过来。
梦笙:“娘子,不开心?来点?”
梦笙递了酒袋子到我面前,我接过仰头猛灌了一口。
不辛不辣,回甘。
“这是?”
“桃子夭夭。酿了十余年,原备着你我大婚之夜喝的。但也无妨,娘子先尝尝,口感哪不好,我再来调试。”
“入口即化,满嘴桃香沁人心脾,回甘令人愉悦,好酒,只是不适合我。”
我将酒袋子重新递还给梦笙。梦笙未接。
“我这人,送出去的东西,从不收回”。
“也罢,既是你不要的,那我就勉强手下,权当是做件好事了。”
“你倒挺会捡便宜的”梦笙望着覃易的侧颜,无奈摇头,笑得甚是灿烂。
“不好了,不好了...”
城令府内乱成了一片,我被嘈杂的声音、慌乱无章的脚步声生生吵醒。
头疼,昨夜后续种种一无所之。
虎口处传来刺痛感,俯身望去,土豆条都快被我捏爆了,立马松了手。
土豆条瘫在床上大口喘气。
“你以后千万别再喝酒了,你醉酒的样子太吓人了。纵使我是块石头,但我也还是会....会裂的呀...”
我将土豆条拎起放在手心里,重新替他整理了一□□态,表以最真挚的歉意。
“真不好意思,昨天,我其实也没做什么过分的事情,对吧?”
“哼...”
土豆条生气地直起身,双手抱胸,将脸凑到我面前,“你好好看看,我这左脸都凹进去了,你昨天一直用手戳戳戳,差点把我的脸戳出个窟窿来。”
我仔细瞅了瞅,确实挺吓人的。
“你这个,能自我复原吗?要...要是实在不行的话,我出去买个土豆回来,捣成土豆泥给你填塞填塞修补修补?”
土豆条起身,给我脑门来上重重一脚。
“我不是土豆,我乃司命真人点拨成仙的灵石。”
“那就好,既你是仙,定当能自我修复。”
“哼~”土豆条生气地落坐回我手心。
我伸手安抚了他一下,“真对不起,对不起,保证下次再也不敢了。”
土豆条撇过头,介于我以往的表现,我的保证在他那的可信度和司姻真人一般无二。
“我昨晚是怎么回来的?”
土豆条立马撇过头来,“你忘了?我正想问你呢。”
我努力回想了一下,记忆停留在梦笙给的桃子夭夭那。
我立马搜了搜身,酒袋子还在,“梦笙送我回来的?”
土豆条满脸疑惑:“梦笙是谁?”
土豆条这么一问,我更是一头雾水,“那昨天送我回来的是谁?”
“不是人。”
“不是人?鬼啊?”
“比鬼还吓人。”
“那是什么?”
“桃花。”
土豆条也算是大开了眼界,平生第一次见这么有灵气的桃花。安全送完覃易卧榻后,立刻又幻化为无,根本无踪可寻。
“不好了,不好了...”门外再次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发生了什么?”
土豆条一脸无辜,“我也想知道,一晚上我都在自救,哪还有工夫出去探听。”
“对不起,对不起。我这就带你去看看。”
我随手拉住一个行色匆匆的人。
“发生了什么?”
那人气喘吁吁道:“回...回白姑娘,外面现在瘟疫四起,刚又死了好几个。”
“瘟疫?”
“对,突发的,要人命,可怕得很。白姑娘,你千万不要出去啊,外面现在乱得很。”
“你这手中拿的是什么?”
“哦,这个是大人让从库房拿的白酒,好像可以用来防疫。”
“库房?库房在哪?”
那人立马面露难色,“白...白小姐,我还要赶着去送东西,就...就先走了。”
她匆匆离开。
我又接着问了几个人,一提库房,各个面色一致,为难得很,也都寻了借口匆匆离去。
这就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
我悄悄跟着一个人,来到一间房,从外见他蹲下身,撬开地上的两块板,下面的人立马递给他一坛酒,他接过后,立马又给盖好。
我敲了敲耳,土豆条立马飞身而出,他知我心中所想,飞了进去,躲在一旁,静待着跟随下一个人下去打探。
我则去正厅探一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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