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个很瘦的姑娘，有点搞怪，身体不怎么好，爱笑，总是明媚，总是悲伤，我喜欢她，不敢抬头看她的眼睛。”
她明媚，是因为她什么都不缺，除了健康。
她悲伤，是因为她什么都不缺，除了健康。
“所以你学医是因为她？”
他说是，没有否认。
屋里静默了好一会儿，只有风吹纸响的声音。
你看，年少时的爱总是这么纯粹，永远只想她好。
过了良久，岑篁率先打破沉寂:“养花的人都知道，越漂亮的花越容易受伤，既然决定了，那就保护好花，一天宝贝过一天。”
许海晏只理解了一层，以为岑篁仅仅是要他保护好她，当他抬头看向她憔悴的脸时，他又明白一层。
婚后也要让花接着明媚，不能让花憔悴。
他站起身，打算出门散散心，出门时还不忘叮嘱:“中午别做饭了，我请客，散财给自己铺路。”
许海晏抱着陈航走，还牵着小鱼二。
小鱼二在家里凶的厉害，因为嫌闷，总要跑，那么大个屋子都不够它跑的，只能带它下楼。
小陈航还是喜欢摸猫的尾巴，小鱼二不喜欢他，因为他缠猫，抱着就不撒手，也不舒服，但它又不能咬，就总躲着他进许海晏怀里。
许海晏的怀抱总是温暖，它喜欢许海晏抱着它睡觉，这次也不例外。
抱了小鱼二，他就没地方抱陈航，陈航也不闹，自己走在前面，找地方玩。
他想去公园，自己记得方向，就拉着许海晏的衣角往那边去。
岑篁带他去过两次，他知道公园里有水，一直念着，只要出门就拿手指着要去。
初春，枯树忙着抽新芽，猫猫狗狗也都往人多的地方凑。
还没到地方，许海晏就叮嘱:“看着点路，别撞人身上，别踩猫也别踩狗。”
他就真的没踩，站在花圃边上盯着另一个小朋友手里的棒棒糖看，还留口水。
这孩子，可爱是可爱，也挺会给人丢人的。
小朋友护东西，看他在看，觉得他是想抢，所以赶他。
陈航哭着跑过来，奶声奶气地喊:“叔叔。”
他装的，许海晏一眼就能看出来，但还是带着他去买。
附近小卖店多，基本门挨门，还有摆摊卖小孩子玩具的，看见新奇的，陈航就想笑。
知道他现在记事了，许海晏没全买，教导说:“不能见一个爱一个，知道吗？要专一，可以有新玩具，但不能把之前的丢了。”
他点头，盯着旁边小姑娘手里的辣条看。
得。
知道自己刚才说的等于白说，许海晏无奈，带他去买糖，掰着他的脸不准他再盯着人看。
以为他他是和自己玩游戏，陈航乐的咯咯直笑。
他笑的傻，旁边小姑娘注意力被吸引，顺着声音看过来。
然后，她发现他们见过。
小姑娘喊:“帅哥哥。”
许海晏也看过去，祈祷那人别是在喊他，除了郁禾棾，他还没被别人喊过哥哥。
不对，还有她的猫。
视线相交的那一瞬，许海晏已经确定，小姑娘就是喊他，不过也不重要了，她是郁禾棾小姨家的女儿，年初二那天她们见过。
他走过去，问道:“怎么自己在这儿？”
她答:“姨姨和姨夫出门了，姐姐在睡觉，我本来也睡了，但醒过来想吃零食，就自己下来了。”
所以郁禾棾不知道她出来。
他无奈:“姐姐不知道，等下找不到你该着急的，下次出门记得告诉家里人，听到没。”
然后就拿出手机给郁禾棾发信息，不让她担心。
小姑娘若有所思的点头。
看对面没回，收起手机，许海晏在她面前蹲下，问:“还想吃什么？臭蛋有没有偷偷跑出来？你姐姐总宝贝着怕它变黑。”
觉得自己发现了什么秘密一样，小姑娘捂着嘴笑:“哥哥怎么一直在提姐姐。”
许海晏被噎了一下，没想到她这么聪明，连这个都知道。
但小孩子怎么能知道这个。
他转移话题:“脸花了，擦嘴。”
小姑娘摸口袋:“哪里呀？”
许海晏把纸巾接过来，替她擦脸，又问:“还想吃什么，带回家去。”
小姑娘满脸期待地看他:“肉包子，烧麦，甜油饼。”
他也不是厨房啊。
而且，这些都是早餐店才有的。
“知道了。”许海晏还没忘自己是来干什么的，把小鱼二放进上衣口袋离开，拉着他俩往小卖店走，“陈航想吃糖，买完去买你的。”
“哥哥，我也要。”
“你们俩自己去挑。”
他站在门口，没什么想吃的，瞥见彩虹糖盒子上写着“幸运家就是你”六个字，抱着去结账。
既然幸运家是他，那他许愿郁禾棾长命百岁应该能实现吧。
结完账之后，想起自己还不知道小姑娘名字，许海晏就问:“你叫什么名字？”
“年云安。”
“知道了，年云安，今年多大。”
“妈妈说四岁。”
人小，知道的还挺多。
将近十一点，她说的那些东西早餐店基本卖光了，四逛了四五家才凑够，口袋里的小鱼二被颠醒，闻到味道馋的直叫。
年云安喜欢它，把它当小娃娃抱进怀里。
明明自己也还是小孩子。
郁禾棾醒了，打来电话问她们在什么地方。
许海晏说让她穿衣服下楼，到饭点了，带她们去吃饭，连拒绝的机会都没给，直接坐进火锅店里。
他让俩小孩子先选菜，自己去给外婆打电话，让外婆带岑篁去外面吃，孩子他带，之后就一直在门口等。
郁禾棾扎了丸子头，松松散散的落着，看样子是睡前扎的，出门没再梳。
她带了臭蛋，还在那个小箱子里。
一见她，年云安就笑，高兴地喊姐姐。
郁禾棾摸她脸，苦口婆心告诉她以后出门要叫她。
年云安点头，解释说:“我看姐姐在睡觉，怕打扰姐姐所以没告诉姐姐。”
“睡觉什么时候都可以，你想吃东西又不是随时。”
为了俩小孩子也能吃，许海晏锅底选的鸳鸯锅，一个三养，一个番茄，都不加辣。
郁禾棾夸他考虑周到，撑着头眯眼。
许海晏问:“又困了？”
她点头:“医生给我加了助眠镇静的药。”
他又问:“白天也困？”
她还是点头，觉得没力气，也不说话了。
一直加药，她得多难受啊。
许海晏不由心疼。
白天也困，药劲儿是有多大。
他看着她苍白虚弱的脸，连呼吸都是疼的。
郁禾棾，什么时候才能康健。
他不知道。
眼泪砸进餐碟里，四溅成水花。
那顿饭，她俩都没怎么吃，也没怎么说话，匆匆结束。
许海晏送她们回去，叮嘱说别怕麻烦，有事叫他，怕她们不肯，还把小鱼二留下了，借口说年云安喜欢。
.
家里的书要堆成山，都是许海晏买来的，新书旧书都有。
他特意去鲨鱼上看二手书，买来看别人留下的注释，常常看到深夜，喝口水都觉得浪费时间。
他在为她努力。
什么时候实在学不下去坐不住了，他就抬头，或是出门找她，解一解心思难挨的思念。
四月初，雨水连绵。
许海晏已经很久没看过月亮了。
家里的猫不睡觉，趴在他脚边取暖。
它们胖了很多。
倒是许海晏，整天劳心劳力，面庞都变的消瘦。
小鱼五蓄力跳到他腿上，喵喵直叫。
他低头:“干嘛？”
它又跳下去，咬着他的裤腿带他去外面。
揉了揉发困的眼，许海晏跟它走。
小鱼五是饿了，咬着小碗看他。
许海晏不想给它放粮，看冰箱里有蔬菜和鸡胸肉，觉得它胖，打算给它做顿减脂餐。
他没下过厨，不知道怎么动手，拿起手机要上网搜资料。
才刚打开屏幕，□□就提示好友发了动态。
他□□里只有郁禾棾一个好友，没设特别关心，又胜过特别关心。
许海晏点进去想看她发的什么。
是臭蛋和小鱼二吃饭的视频，配文是“大半夜不睡觉啃我脚就为了叫我起床给它们做饭…？”
外配几个不可思议的小表情。
时间显示一分钟前。
这么晚了，她还没睡，不知道是小鱼二闹的还是臭蛋。
许海晏点赞了，问她:小鱼二？
郁禾棾回复说:很乖的好不好，是臭蛋。
微信弹来几个浮窗。
是她发来的小鱼二的照片。
小雨:它爱跑，那天把它留下的时候忘了这点。
小鱼:我爸溜的，没事就带它们去公司。
后面跟着一个神气的表情。
小雨:有点麻烦叔叔。
小鱼:我爸就爱溜它们。
小鱼:怎么不睡？白天在学校看你黑眼圈很重哦。
小雨:小鱼五饿了，给它做减脂餐，不知道怎么下手。
许海晏只说了一半实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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