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风还在吹，好不容易停下的雨又开始往下落。
好在郁禾棾已经回去，淋雨的只有他。
许海晏没再坐公交车回，就近去了外婆家里。
门已经锁了，他插钥匙，悉悉索索拧了好一会儿才把门打开。
暗红色的门被他拉开，外公那张带着恶意的脸映入眼帘。
深棕色的眸子转了转，目光下移，停在外公手上。
“干嘛啊外公？”许海晏皱眉，“吓我一跳，怎么还拿刀，我又不是坏人。”
外公不好意思地清嗓:“你外婆说听到什么声音，以为家里被贼盯上了，我就出来看。”
“行吧，我还以为不欢迎我。”许海晏故意装可怜，“都准备走了。”
“几个月不来看我们，来了又准备走。”外婆从屋里出来，脸上写满不满，“怎么不知道提前说一声，我们好准备准备。”
许海晏不以为然:“我一个人，没什么好准备的，真想准备就等以后我带女朋友回来。”
外公眼睛瞬间睁大不少:“谈恋爱了？”
外婆有些惊讶:“喜欢上哪家姑娘了？”
“你们俩，可别八卦了，赶紧睡觉去。”
许海晏踱步到客厅，倒了杯水就开始催促她们:“快去，再不去明天哪有精神打麻将，没精神就要输。”
“瞧瞧，还是大外孙好。”对于他说的这点，外公对赞口不绝，“你爸你妈就不准我们打麻将。”
“大外孙，你放心，等你以后结婚有家了，外公把家底掏光给你媳妇你们俩。”
闻言，许海晏瞬间羞涩起来:“还早，说这个干什么。”
脑海里浮现出那张明媚又悲伤带着笑意的脸，隔了会儿，他又补充:“别少了她的就行。”
许海晏很少来这边住，要不是刚巧赶上下雨，他还是要回那个冷清的家的。
他那间卧室布置的很温馨，虽然主调是蓝色，但东西一应俱全，摆放整洁，连小时候的玩具都还端正摆着。
月亮高高挂在半空里，顺着窗囧送了一些柔光进来。
雨还在下，许海晏躺在床上，没拉窗帘，对着月亮无声说了句:“晚安，郁禾棾。”
晚安，小鱼。
.
许海晏赖床严重，平时都是能拖一会儿是一会儿，有时候甚至不去学校上早读课。
但是那天早上，他却起的却格外早。
因为他想到，他还没和郁禾棾一起去过学校。
街道上还没几个行人，天上布满雾气。
许海晏站在她上学时必经的街口，悉心等待。
但他等了半晌也不见人，甚至连学校的人都没怎么见过，只有寥寥几个披着校服出来买早餐的同校同学。
奇怪的是，这几个人并不着急，慢慢悠悠走在路上，买完早餐又折返进小区。
路上行人还是不多。
会不会是他起太早了？
毕竟闹钟还没响他就出门了。
他低头，盯着腕表看时针。
时间一分一秒走下去，路上行人依旧不多，许海晏百思不得其解，好好的怎么就看不到人呢。
明明天还没亮他就出来等，这都已经上午课要迟到了，不见半点人影。
他正烦躁的时候，拿脚踹了颗小石子，之后猛然想起来——
今天是周末。
他能等到人才怪。
许海晏啧了声，揉着困倦的眼往回走。
他笑，在心里思索着这算什么。
大概是被喜欢冲昏了头。
“傻笑什么？”外公提着手提袋出来，要往牌桌那边去，“老远就看到你站在这儿。”
许海晏还没回神。
外公拍他肩。
他被吓的一个趔趄，差点伸手打回去。
外婆也适时出来:“在这儿啊，起这么早还以为你回去了。”
想起自己干的囧事，许海晏没应声，抽身往回走。
太阳高高挂在天上，光芒四射，他拉了窗帘，躺在床上睡回笼觉。
小鱼，还是晚安。
夜，静谧的夜。
许海晏睡的饱，一直到天黑醒过来。
早上就没吃东西，白天没醒，饥肠辘辘往外去。
他不挑，什么都喜欢吃，所有没看招牌，凭着直觉随便选了家。
“你头发被鸡挠了吧。”
熟悉的声音。
南抻一个人戳着光洁的桌面看他。
“刚醒。”许海晏吸了口气，“怎么在这边吃饭，你家不在这儿的。”
南抻缓缓解释:“来找西西啊，她没到呢，我先点。”
明白她们是要约会后，许海晏四顾看了眼，起身往角落里走:“你们约，我不打扰。”
他选了个光线充足的地方，靠墙，低头一直看菜单。
南抻开玩笑:“你头上那灯泡挺亮的。”
许海晏抬头去看，灯光柔缓，但亮的晃眼。
他没说话，知道南抻没憋什么好屁，存着心说他是电灯泡。
“诶，怎么不理我，那个灯真的亮，待久了会不会对眼睛不好。”南抻不依不饶。
许海晏叹了口气:“补光灯，吃顿饭而已，你还是好好想想西湄来跟她说什么吧。”
觉得他说的有道理，南抻连着“哦”了几声，去选西湄喜欢的菜。
西湄来的很快，身后带着郁禾棾。
看到南抻后，郁禾棾怔了一下，想起自己并没问过西湄是不是只有她们两个出来吃饭。
这下好了，电灯泡。
她在心里盘算着要不要走。
西湄忽然出声:“诶？那不是许海晏吗？”
郁禾棾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
闻声，许海晏抬头，视线正好与她相交。
他眨眼，呼吸瞬间急促，眼神有些慌张。
许海晏扯着唇，神色有些不自然:“我…睡醒出来吃个饭。”
西湄和南抻不一样，脑子转的快，很快看出她俩之间微妙的关系，特高兴地做起东家:“许海晏，我们四个一起吧？我忘了告诉小郁南抻也在。”
许海晏犹豫了会儿，也怕郁禾棾一个人在那边会尴尬，所以同意。
郁禾棾有些惊讶:“午觉睡到现在？”
许海晏摇头:“是从早上。”
“你还——”
她思索了好一会儿，在想究竟用什么词来形容最合适:“还挺牛的。”
许海晏没话找话:“昨晚上睡了一夜。”
郁禾棾朝他竖大拇指:“更牛了。”
“点菜。”许海晏找了张新菜单过来，送到郁禾棾面前，在她对面坐下后佯装从容不迫地笑起来，“哥请客。”
郁禾棾臭屁的恭维他:“哥，你好帅啊。”
许海晏没想到她会是这样的反应，愣了好一会儿才笑着配合她:“你这么夸我，让我花多少钱我都愿意。”
“哥，你好帅啊。”南抻学着郁禾棾的模样凑头过来，“那我也夸你，你也给我花钱呗。”
看他献媚的模样，许海晏瞬间觉得恶心，好心情也被他搅走大半:“滚一边去。”
“果然啊，在你眼里，女人还是比兄弟重要。”
南抻故意作出一副颓然的模样。
“你就不是了？”许海晏反驳，“吃饭也没想到叫我，只叫人西湄出来。”
南抻偏头:“彼此彼此吧。”
郁禾棾胃口不好，许海晏一直知道的，后面自己点的菜也都是开胃的，就连水也是要的酸梅汤。
西湄在边上咂舌:“我想吃酸菜鱼。”
许海晏大气地同意:“点。”
南抻喃喃:“我想吃麻婆豆腐。”
许海晏拒绝:“饿着。”
“……”
郁禾棾有很多随身包，隔几天换着背一下，但包上的毛绒挂饰永远只有一个，白色的晴天娃娃。
虽然只有一个，但也被她打理的很好，没有一点脏痕。
许海晏盯着看:“这个娃娃整天跟着你。”
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郁禾棾笑:“可能——可能是它比较粘人。”
许海晏问:“不是你离不开它？”
她离不开它么？
或许是吧。
郁禾棾点头:“离不开，看不到心里就不舒服。”
许海晏“嗯”了声，没再说话，盯着那些盘子看。
他不怎么动筷，基本都是看她吃，南抻问的时候，许海晏借口说是不对他胃口。
“好吧，好吧。”
晚饭过后，西湄说想去看电影，南抻她俩一块儿去了，郁禾棾说困，打算回去睡觉。
“哥，看你没吃什么，要吃吗？”
“没什么胃口。”
“前面拐角那家肠粉我挺喜欢的，你要尝尝吗。”
“不是回去睡觉？”
郁禾棾摇头:“那是借口，我才不去当她们的电灯泡。”
许海晏了然:“那去吃点。”
“还有，为什么愿意叫我哥？”
为什么叫他哥？
可能是因为她喜欢吧。
郁禾棾握着挎包带，缓慢走着:“感觉你比我大。”
“再说了，你都叫我小郁了，我不想吃亏，干脆就叫你哥了。”
许海晏感慨:“不吃亏好啊，吃亏才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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