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小A猛地从床上坐起,大口喘着气。明明坐在熟悉的安全的宿舍,却瞳孔紧缩、战栗不已,仿佛受到了惊吓又仿佛刚刚才逃出生天。
梦境中的一幕幕在小A脑海中重现,过山车一样跌宕起伏的故事让她双手紧紧地拽着被角。被角?明明看到那杯奶茶之前还在地上收拾东西,现在怎么躺在床上,还是洗漱过的?
小A心底藏了无数个为什么,迫切的要脱口而出,想要问却不知从何开口,朝着其他人望去,才发现宿舍仍然是一片黑暗,黑暗中的大家仍在深眠。
不愿吵醒她人,也害怕再次入梦,小A只能带着眼底未散去的恐惧,窝在床上屈膝抱着自己,靠墙梳理着发生的一切——起不来的早晨,被叫醒时的惊叫挣扎,陷入恍惚的一路,看到奶茶时的恍然,梦中无法掌控的女孩身体,以及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床上的怪异。如此种种,让人沉浸在疑问之中,不寒而栗。
于是林可迷迷糊糊醒来时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幕。
窗外天色微亮,淡淡的晨光照进宿舍,照在一张张床上,平时躺着熟睡的人的旁边床上,现在却靠墙窝着一团被子,时不时地抖动一下。这团被子不知窝了多久,哪怕抖动都显得僵硬。
林可从迷糊中一下吓醒了过来,她侧头望向整个人都显得僵硬,埋在被子中看不见脸的小A。正准备叫她一声,问问发生了什么。
“嘿嘿,我是小土豆,我就是这么可爱嘛。”
朱秀突然的梦话点醒了林可,她无奈的笑了笑,顾及于还在睡的两人,把话又吞了回去,默默关注着小A,等着她醒神。没想到的是,朱秀这在一片安静中格外鲜明的梦话后,自己明显注视的眼神中,小A仍然无知无觉的发着愣、颤抖着。这让林可非常惊讶,明明是略微有人靠近就会被惊吓到、别人多看几眼就会反应剧烈的人……
在小A发愣,林可盯着小A发愣而发愣的过程中,时间一分一秒的的过去,没人注意到过了多久,直到张雅妮和朱秀也慢慢醒转。
先醒来的是张雅妮,她是被越来越嚣张的梦话声吵醒的,一醒来还没来得及踢一脚朱秀,就看到对面两个人,一个靠墙缩成一团一副没出息的样子,另一个盯着前一个一脸关心的慈爱。她果断的一脚蹬动连在一起的床铺,蹬醒朱秀的同时也惊醒了对面的一人,出乎意料的是,惊醒的是林可,而不是她预料中的……
“嘎哈啊嘎哈啊?地震了?麻溜儿地!快逃啊!”朱秀急忙之下顾不得她最近坚持学习的音调,一口流利的东北话脱口而出,刷的一下坐起来,就要叫醒其他的几人,转头却与另外两双眼睛面面相觑。
在两人的眼神引导下,三人默契的一并看向了没对上眼神的第四人——小A。
先是久未听闻的纯正东北话,再是存在感极强的端详紧随其后,没有办法不回过神来的小A从被子中谨慎地探出了头,像刚出生不久的幼兽一般,生怕看到什么异样。
万幸,是熟悉的宿舍、熟悉的人,她的身体也能自己控制。小A眼神闪烁着张了张嘴,复又阖上,反复三四次,在耐心不足的张雅妮出声嘲讽前,终于嘴角轻颤着发出了声音,幸好,能确认是自己的嗓音。
“我,昨天晚上,是你们给我搬到床上的?”小A左手轻轻扣着右手食指的指甲,撕着死皮,问出了自己最关心的问题。
三人不约而同的怔了一下,看着她犹豫片刻,随即转身眼神一番交流,派出了最让人安心的林可回答这个听来有些莫名其妙的问题。
“昨天你收拾你那些零食,花了好一会儿,没人催你,突然就加快了速度。”和张雅妮对视了一眼后,林可又接着说道:“雅妮问你怎么突然加速,你没理。收拾完脸都没洗就上床上去了,我们以为你出去逛了一下午又拎着这么多东西走回来,太累了,就没有叫你了。”
详细的回复让小A的脑袋瞬间木住了,她怔怔的望着自己的手出神,迟迟没有动静,直到——
“别扣了,又没人批评你,自残什么,你那手都要让你扣流血了。”张雅妮苦与还没从床上起来没法亲手制止,只能大声呵斥。“有什么事儿有什么意见你就说,这么一副受了害魂不守舍的样子干什么,从前几天开始就不对劲,昨天更是莫名奇妙的。快说!”
“就是,肯吃瘪肚的,等削啊!”咳了两声,朱秀的声音复又变回了娇娇弱弱的样子。“你得告诉我们嘛,你这两天真的好奇怪哦,昨天今天,都有点不像你了。”
听着三个室友或温和、或呵斥、或着急的关心话语,小A的心略定了定,从记忆里回过神来,她不知从何开口,但面前三双焦急的眼睛让她慢慢鼓起了勇气,说起了这段离谱的经历。
“昨天中午你们回来的时候,我正梦到自己在逃命……昨天晚上,看到朱秀奶茶的时候一恍神又接着那个梦……今天早上,又是在逃命中醒来的,也不知道醒的时候是几点。”不知为何,小A下意识的瞒下了昨天中午出去买饭之后的那段经历,大白天在庭大校园里看到异象、还哭了什么的……过于离奇了,也有些丢人,她不想说。虽然她说了的其他内容也没好到哪里就是了……
果然,声声追问此起彼伏的响起。
“什么?你说你昨天晚上看到我的奶茶就没有意识了?那后面收拾东西的人是谁啊?鬼么?”
“连续两天做这个梦,做的这么清晰,还核污水,广播里都没有说过的事。你有点东西啊,这都能梦的!而且你的梦都能写出一篇故事了。”
连平时最淡定的林可都没能例外。“我早上醒的时候就看到你坐那儿了,你之前醒了多久?感觉怎么样现在?今天醒了还腰酸背疼脑袋不舒服么?早知道刚早点去问你了,竟然让你一个人坐在那儿发呆。”
“嗳,你要不要……”犹豫了一下,张雅妮还是说道:“要不要去心理咨询室看看,是不是最近有什么压力,所以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啊。”
“是呀是呀,你如果不知道怎么说,就人家去替你说。反正也不是第一次装作你了,熟能生巧嘛!”
室友们的关心声声入耳,雅妮犹豫不决地建议也让小A的心情激荡不已。
早晨醒来发呆的这段时间,小A反复地怀疑自己小题大做,把人人都会做的梦当做真实事件去害怕、去恐慌,但室友们的关心和建议给了她力量。
于是,从醒来开始酝酿许久的她,终于鼓起了勇气。
她说:“我想再入梦一次,我想知道梦里到底发生了什么,我想弄清楚我为什么会做梦,我想……”一串的我想说出了她的勇气,也让室友们读出了她的坚定。于是,回应而来的变成了:
“我看你就是没睡好,不想上课。睡吧睡吧,放心。姐压着朱秀,必定给你答到。”
“你要相信人家的伪装技术,绝对不让你被发现的啦。”
“一会儿回来给你带饭,不然你买个饭又迷路了一样一逛一下午,多累啊。要吃什么?”
看着眼前几人明明担忧不已,还故作轻松的跟自己插科打诨的样子,小A眨了眨突然酸涩的眼睛,挤出一丝笑容,状若开心的回应:“那就都拜托你们了,林可,我想吃麻辣烫,爆辣的,记得给我带啊!我睡了。”
重新躺下的小A听着室友们半天毫无声响的床铺,翻了个身背对着外侧,企图用动作唤醒她们。
于是,穿衣洗漱,收拾出门,一切都在安静无声中快速完成。关门声吱吱呀呀地响起,小A面朝着墙,双眼无神,仍未睡着。
梦,若任人安排,随人所愿,便不再是梦境。别说是虚无缥缈的梦了,连入眠甚至都没那么简单。
小A躺在床上许久,眼神中什么也看不见,一片空茫与恍惚。她反复思索着梦里众人的一言一行,想着入梦后该做些什么、如何去做,才能最好的解决问题———先回头看看小坷是不是自己走丢了,找不到就去找何律,他一定有办法,一起讲故事的大家应该也会帮忙找的,找到后得问问他怎么把绳子松掉了,教训教训他。
仅仅地旁观未能让小A深刻的体验到梦境中的残酷,但却让小A清晰的感受到是小坷故意松开绳索,女孩儿关心则乱,她却一清二楚。
然而,预想都是理想的,事实又是如何呢?
不知过了多久,小A在纷杂的思绪中终于入睡,却未能如她所愿,一觉安然无梦。
醒来,神清气爽的舒适快乐之后,是喷薄涌现而出的丝丝遗憾和自责。她害怕这个梦,但又想了解更多,她遗憾于不能进入梦中解决问题,自责于发现没进入这个梦她竟然还有一些高兴,高兴不用面对梦中世界那残酷的部分。
虽只是随着女孩的眼睛看着那个世界,但‘胆小可爱’的小坷、严肃端正的何律、憨厚温和的小林,一起种树、一起讲故事的大家,这一切的一切,都那么真实,就连追赶抢夺的陌生男人、夺走部分食物的往日邻居、装作受伤骗她过去的可怜女人,每个人的音容笑貌都在她脑海中历历在目,就像…就像她经历了另一个世界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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