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UG五人回到休息室不久，陈恺急匆匆地进来，他的目光穿过庆祝的人群落在那个格格不入的青年身上，走进告诉他：“书赫，你爷爷脱离危险期了！”
坐在沙发上双手交叉抵在额前的谢书赫肩膀微不可察地松弛了一瞬，他呆呆地抬头，眼神想要再次确认自己是不是幻听了。
“是真的。”说着陈恺将手机递到他跟前，“你看，刚刚程……呃医院那边传来的好消息，千真万确！”
原本还在讨论比赛的几人齐刷刷将视线锁定在谢书赫身上，只见他们印象中那坚不可摧、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的队长，再次听到答案后，眼眶瞬间红了，但他屏着气几乎从陈恺手中抢过手机，为了预防他不信，上面还有时间水印。
虽然还是在重症病房，但老爷子今早短暂清醒了几分钟，身体各项指标也没有先前那般凶险，医生都说这是个非常好的迹象。
站在他身边最近的程锦名，看到他另一只手，正无意识地抓着裤腿，十几秒后那股压抑着的情绪才得以消散。
“接下来，专心比赛吧。”陈恺拍了拍他的肩，一切尽在不言中。
“好，谢谢经理。”
谢书赫后知后觉自己被包围了起来，一整天他都心神不宁，被恐慌支配着，虽然他很想摒弃一切杂念，但他也只是个普通人。
还好…还好有你们。
他缓缓将目光转向身边的程锦名，对方眼睛湿漉漉的，有担忧，有欣喜，还有那深深的…
“接下来你可不能再分心了，我想老爷子也想睁眼就能看到你捧着不朽盾等他醒来。”陈恺说完后又快步离开了休息室。
“好了，都专心看看接下来胜者组的半决赛，特别是我们的老对手Heroes。”
王德发的话打破了短暂的沉默，几人纷纷坐下紧盯着大屏幕。
“谢谢。”谢书赫低声贴着程锦名说道。
“嗯…应该的。”
沉默一会，程锦名才接着说：“下次，别一个人扛。”
“好。”
“果然又是猛犸！”王德发的话成功让两人止住话头。
谢书赫死死盯着屏幕，那是他无数夜里的梦魇，他的手不自觉用力握起，就连呼吸都变轻了，身体又紧绷起来，这一切都落在程锦名眼中。
他也想起来了去年决赛那个夜晚，承载着亿万人民希望征战的HUG被这支新队击败，无数人叹息、怒斥“为什么不ban猛犸”。
休息室里的气氛随着屏幕上的比赛画面而重新紧绷起来。Heroes与Echo的胜者组半决赛打得异常焦灼，每一个操作都牵动着观战者的神经。
谢书赫的目光死死锁住那个在战场上横冲直撞的猛犸，去年将他撞的粉身碎骨的猛犸。他的手心逐渐湿润，甚至在猛犸开团跳大时身体条件反射般抖了一下。
程锦名无声地往他身边靠近了些，手臂贴着手臂，他能感觉到谢书赫那紧绷的背脊漫漫的放松下来。
“又是这个猛犸！”王德发低吼一声，屏幕上，Heroes的三号位猛犸再次以一个精妙无比的跳大扭转了团战局势，为队伍奠定了胜势。
最终，Heroes鏖战三局，击败了Echo，成功晋级胜者组决赛。这也意味着，HUG在明天决赛中最棘手的对手，正是这支拥有着“梦魇猛犸”的强队。
屏幕上的画面定格在Heroes队员相互击掌庆祝的时刻，休息室里一时无人说话，气氛凝重。
王德发手机适时传来一条消息，面包车已经到位，他起身招呼其他人：“好了，结果出来了，今天先回去好好休息，明天的硬仗等着我们。”
回到下榻的酒店，简单的晚餐过后，HUG的队员们自发地聚集在了临时布置成战术分析室的套房里。气氛比起下午在休息室时，少了几分观赛时的激动，多了几分沉闷和严阵以待。
投影仪亮着，屏幕上播放着刚刚结束的Heroes vs Echo的比赛录像。
“看这里，”王德发按下暂停，指着屏幕，“他们猛犸做好跳刀的时间比我们之前研究的快了近一分钟。Echo就是这里预判失误了。”
“线野双收，放弃了前期的参团。”谢书赫接话，声音已经恢复了平日的冷静，只是眼底还残留着未散尽的红血丝。
程锦名：“看来他们调整了战术，用更极致的发育方式换关键装备提前做好，打得对手措手不及。”
“所以明天，我们不能再用老思路去预判他的动向。”王德发的手指在屏幕上点了点，上面已经密密麻麻记录了不少要点。
林暖阳瘫在椅子靠背上，悠哉悠哉说道：“那我们给他们准备点新东西，开局三个人针对三号位这条线，时不时过来骚扰一下，让他发育不了。”
“家朗一个人能应对Mark和jinnee吗？那可是冠军Carry。”
一时间方家朗成为了焦点。
他有些无措的搓着手，就连开口也磕磕绊绊：“我…我不敢…打包票。”
“哎呀！”林暖阳第一个表达着不满，“能不能有点自信，没有自信打什么职业？”
这话虽然是对方家朗说的，但一旁的邹忌也低下了头。
复盘讨论持续到深夜，其他队友陆续因疲惫而离开，最后只剩下谢书赫和程锦名还对着屏幕上的几段关键团战反复拖动进度条，旁边散落着写满数字和提示的草稿纸。
“这里，”谢书赫又一次暂停，指向一波高地下的团战，“如果是你会从高坡围墙这里绕后出来探查猛犸视野吗？”
“会”，程锦名应着，侧过脸看他，眼神专注，“那样我就能帮你吸引火力，给你提供最佳的输出位置，只要人们看到你大杀特杀就好了。”
两人对视一眼，额头的距离在慢慢靠近。
“你信我？”
“我一直相信你。”
随即，谢书赫极浅地笑了一下，一直紧绷着的精神终于略微放松下来。
程锦名看着他嘴角那点转瞬即逝的弧度，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柔软而酸涩。
“去年……”程锦名开口，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有些低，“我没在。”
谢书赫没说话，只是看着他，眼神很深。
“今年我在了。”程锦名迎着他的目光，语气很认真，一字一顿说着：“我不会让你再一个人面对，我们一起。”
谢书赫沉默了几秒，然后很轻地“嗯”了一声，不是敷衍。他低下头，手指快速在平板电脑上划过，调出另一份数据报告，话题转回了比赛，但声音缓和了许多。
“Heroes全员的执行力是全联盟最迅速的，所以即使前期他们处于劣势，也能在中期靠gank不断缩短经济差距……”
程锦名看着他重新投入工作的侧脸，也没再继续那个话题，只是凑过去，肩膀抵着肩膀，一起看向屏幕，自然地接话：“是的，只提防某个人会让我们忽视掉其他的危险存在……”
窗外的城市灯火渐次熄灭，只剩下酒店套房里屏幕的光亮映照着两人专注的轮廓。偶尔的低语交谈，笔尖划过纸面的沙沙声，以及某种无需言说、悄然滋长的默契，在静夜里缓缓流淌。
直到凌晨时分，两人才一前一后走出临时战术室。
在回房上床睡觉前，程锦名忽然伸手，轻轻碰了一下谢书赫的手腕。
他整个人仿佛沐浴在月光中，披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开口也是温和的语气：“队长，好好睡一觉，明天……一切都会好的。”
谢书赫顿住转身，房间昏暗的光线在他眼睫下投下一小片阴影，眼睛深不见底，让他看起来比平时少了几分冷硬，多了几分让人探究的魅力。
“你也是。”他的声音低沉，带着某种克制，最后也只是揉了揉程锦名的头发便上床。
第二天清晨，HUG全员在酒店大堂集合，整装待发。
车辆驶向场馆的路上，车厢里比往常安静些，弥漫着大战前的肃穆。
谢书赫依旧喜欢坐在最后排靠窗位置，看着窗外流动的街景，目光平静。忽然，他感觉身边有人坐下，随即一杯温热的咖啡被塞进他手里。
他转头，对上程锦名的眼睛。
“提提神。”程锦名语气自然，仿佛只是随手之举。
谢书赫握着那杯温热的咖啡，指尖传来的温度一路蔓延到心脏。
“嗯。”
大巴车平稳停下，场馆外已能听到粉丝们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和助威声。队员们依次起身，准备迎接今日决定他们最终命运的战斗。
谢书赫最后看了一眼窗外巨大的赛事logo，深吸一口气，眼神已然锐利如出鞘的剑，所有杂念都被压下，只剩下对胜利的渴望。
“走了。”他站起身，对身边的队友们说道。
程锦名跟在他身侧，两人并肩，率先走向通往赛场的选手通道。
通道的尽头传来一阵嬉笑声，是同样抵达场馆Heroes战队的几人，只见他们的队长jinnee依旧站在队伍的前头。
走廊里传来一声讥讽。
“Cutting it close, weren't you? Don't worry, we'll be there to end your run. The finals are ours.”（费这么大力气才爬上来？放心，我们会在决赛等你们，然后亲手送你们回家。）
要不是到处都是摄像头，林暖阳真想给他比个中指。
虽然听不懂对方叽里呱啦说了些啥，但就那表情肯定不是什么好话。
对方不仅不收敛，还说了一句似曾相识的话，“Magnus,Still not bann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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