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孟江面无表情的注视下,阮舒十分有眼色的闭上了嘴,迅速转移话题。
他拉了拉孟江的衣角,催促道:“快,办正事了。”
孟江斜斜瞥了他一眼,然后才看向不远处排排站好的大妈们。
大妈们对上孟江的视线,瞬间站得更笔直了。
“为什么聚众斗殴?”孟江掀了掀眼皮,语气里听不出什么情绪。
大妈们闻言面面相觑,相互之间疯狂使眼色,都不愿意第一个开口。
阮舒看着孟江逐渐蹙起的眉头,意识到院长的耐心不多了,他想了想,伸手朝着人群里随意一指:“你来说。”
被指到的大妈一愣,表情有些紧张,旁边的人则纷纷松了口气。
这些大妈活着的时候没犯过事,没想到死后还有被地府找上的一天,心里难免有些害怕,阮舒看着大妈局促的样子只好出声安抚:
“大家别紧张,我们两个就是过来了解一下情况,我们都是好人……好鬼,不用害怕!”
说罢,他转头对孟江使了个眼色:“对吧院长?”
孟江漆黑的眼珠转了转,视线从大妈们身上缓缓划过,面无表情地点了下头。
“看吧!”阮舒满意地回头,再次安慰:“不用怕!”
大妈们:“……”
阮舒看向那个被他选中的幸运大妈,纳闷道:“大妈,大家都这么大年纪了,为什么还要打架啊?”
大妈咽了咽口水,偷偷觑了眼孟江的脸色,鼓起勇气辩解道:“我们没打架。”
“?”阮舒心说我都看到了你还狡辩,下一秒却又听大妈继续道:
“准确来说,这叫广场保卫战。”
阮舒:“……?”
就连孟江也偏过头,疑惑地皱了皱眉。
“……你说什么?”阮舒怀疑自己没听清,忍不住又问了一遍。
大妈清了清嗓子,语气突然凝重起来:“事情还要从两个月前说起……”
阮舒:“……”
他打断道:“长话短说。”
“……”大妈一噎,几秒后语速飞快道:“她们要强占我们的广场跳舞我们不同意然后打起来了。”
阮舒点点头,等了片刻没有下文,忍不住问:“……然后呢?”
大妈无辜地看他:“没了。”
阮舒:“??”
那这有什么从两个月前说起的必要吗?
还没等他说话,一个声音从人群里突兀地传出来,反驳道:“什么叫你们的广场?这广场又不是你家建的!”
话音刚落,引起一片附和声。
“说的没错!”
“你们能来我们不能来么!”
“就是!”
阮舒探头看过去,发现说话的正是之前用丝巾勒人的大妈。他的视线在两个人不同颜色的运动服上转了一圈,决定暂时保持沉默。
幸运大妈听到这话反唇相讥:“广场不是我家建的,但我知道什么叫先来后到!”
“好哇!”勒人的大妈指着她,气愤道:“之前在公园里跳舞的时候你怎么不说先来后到!”
幸运大妈露出看傻子一样的眼神,“当然因为我们是后到的啊!”
“……”勒人的大妈一噎,随后愤愤道:“我当时就不该同意让给你们一半地方!”
“等等!”阮舒突然出声,纳闷地看了她们一眼:“你们之前在同一个公园跳舞?”
大妈们点头。
“所以,”阮舒不解:“你们为什么不能一起在这里跳?”
“当然不行!”两个人同时皱起眉,幸运大妈嫌弃道:“这个广场这么小,一起跳我们还怎么走位!”
阮舒:“……”
他又问:“那你们为什么不接着在公园跳?”
提到这个事,勒人的大妈嘴一撇,不情愿道:“社区说要建什么老年人服务站,占用了公园里的空地。”
她小声抱怨:“拖了几年没开工,我刚死没多久,架子都搭起来了!”
“就是!”幸运大妈附和道:“活着的时候享受不了,死了还要给他们让地方!”
勒人大妈重重点头:“没错!”
阮舒:“?”你们两个什么时候统一战线的?
阮舒看了眼义愤填膺的大妈们,思考片刻,道:“我就住在隔壁的梧桐苑小区,小区里有一个闲置的广场,平时没什么人过去,要不然……”
他左右看了看,提议道:“你们谁去那边跳?”
大妈们互相对视一眼,谁也没有出声。
开玩笑,这个时候开口,不就是变相地向对方妥协了吗?她们最美彩虹舞蹈队/舞动青春舞蹈队绝不同意!
阮舒看着大妈们之间暗流涌动的眼神较量,慢半拍地眨了眨眼。
……怎么了这是?
过了片刻,一个声音突兀地打破僵局:“梧桐苑……是那个年轻人很多的小区吗?”
听到这话,大妈们表情微微一变,不约而同转头看向阮舒。
“?”阮舒被大妈们的动作吓了一跳,反应过来后,迟疑着点了点头。
“……”
氛围突然变得有些诡异,几分钟后,站在阮舒右手边的大妈咳嗽一声,话音一转,道:“这个广场确实是你们先来的,我们还是去隔壁小区跳吧!”
“对对对!”
“不用不用,广场让给你们,梧桐苑走过去得二十分钟,你们年纪大,腿脚不方便,还是我们去吧!”
“我们去我们去!”
“我们去!”
到最后,双方的争执越来越激烈,就差当场大打出手。
“你儿子都有女朋友了,你还去干嘛?让我去!”
“你家姑娘说了不想结婚,你去干什么?”
“你儿子都快四十了吧你还急什么急!”
“呜呜各位好姐妹让让我吧!”
“……”氛围转变得太过突然,阮舒一时不知道应该作何反应。
就在这时,他身边突然落下一片阴影,孟江的声音轻飘飘传来,语气疑惑:
“几百年了,怎么还有人类找不到对象?”
战况激烈的大妈们:“???”
阮舒:“……”
伤害性不高,侮辱性极强。
院长,危。
阮舒沉默片刻,在大妈们吃人的眼神里,生硬地圆场:“……这说明几百年来人间的发展非常均衡稳定。”
孟江眉头一皱,一幅非常不赞同的样子,阮舒怕他再说出什么狂暴言论,急忙伸手拉住他的衣袖,转头对着大妈们笑了笑,抢先道:“梧桐苑广场够大,要不大家一起来?”
……
三分钟后,手提音箱的大妈们排着队从两人面前飘过。
阮舒看着整齐划一的队伍忍不住感慨:“现在跳广场舞都得会走正步了。”
他退休以后可能连广场舞团都进不去。
孟江闻言奇怪地瞟他一眼,不懂他是怎么看出一群飘着的鬼在走正步的。
阮舒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发现不知不觉已经九点多了,出于礼貌,他还是转头对孟江发出邀请:“院长,要去我家坐坐吗?”
“不用了,”孟江抚了抚衣袖上被抓出的褶皱,语气幽幽,“我还有工作。”
阮舒茫然地抬头,反应过来后:“……”
确实,院长的暑假作……读后感还没写完。
阮舒递给他一个怜悯的眼神,“加油。”
***
之后几天,疗养院的同事将王富贵连同她的团伙一起押送回了地府,这个时候阮舒才知道,原来桃宝店里卖的东西,有一大半都是从其他鬼的坟头上偷来的。
阮舒:“……”
……这都可以?
我不生产*,我只是*的搬运工?
阮舒:“那这些东西还能追回吗?”
李知意摇摇头,“谁知道这家店生意竟然这么好,大部分贡品都已经卖出去了。”
李知意看他一眼,伸手比了个数,“那些受害者联合上诉,要求十倍赔偿呢!”
阮舒想到他在现场看到的那些东西,顿了顿:“……十倍也没有很多钱吧?”
“你不知道,”李知意摇摇头,左右看了看,凑到他耳边悄悄道:“那人死的早,当时放贡品的盘子都成古董了!”
“?”那破盘子还是个古董??
阮舒默了默,好奇道:“然后呢?”
李知意眯起眼,露出个幸灾乐祸的笑:“估计正在踩缝纫机还债吧。”
阮舒:“……”
他懂了。
十八层地狱负责十八道工序,最后做出来一个布娃娃是吧?
阮舒(沉思):地府的缝纫机踩快了是真的会冒火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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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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