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师父——”
左忘眼睛还没有完全睁开，唐眠鬼哭狼嚎般的声音就先撞进耳膜。
缓了缓，左忘彻底睁开了眼，熟悉的布景——他自己的房间。
他忍着一阵阵的眩晕感，“贺晚呢？”
声音沙哑得厉害。
“啊？”唐眠没想到师父醒来后第一句话是问贺晚，但念着毕竟是那人把师父扛回来的，只好不情不愿地回答：“厨房。”
左忘还想问什么，但发不出声音，抛出一个询问的眼神。
“煎药呢。”唐眠补了一句。
“师父，昨晚你是不是又……”唐眠看着左忘锁紧的眉头，声音有些哽咽，“第三次了。”
“第三次了，师父，上次也是这样，虽然你什么都不告诉我，但我看见你喝的药就知道，知道……”
左忘皱起了眉头。他知道，他这小徒弟虽然平时看起来大大咧咧没心没肺，但心里却很敏感。平时察言观色，能将他这不表于色的情绪摸个七七八八。遇上事，哭天哭地的背后心里早把前因后果琢磨了百八十遍。
“眼泪收回去。”左忘强忍着喉咙的刺痛感说。
唐眠忙用袖子胡乱擦了擦还没滑出眼眶的眼泪，鼻尖红红的。
吱呀——
木门被推开。
贺晚端了一碗药逆着光走进来，苦涩的药味弥漫到整个房间，左忘的眉头下压，没看那碗药，而是看向贺晚。
“醒了就喝药。”不容置喙的语气。
贺晚脸上难得认真，只是这严肃低沉的语调从他嘴里说出来，显得有几分不和谐。
贺晚把药放到一旁桌子上，过来扶起左忘，将一个靠枕垫在左忘腰后，调整了一下，就自己坐在床头，让虚弱到任他摆布的左忘靠在他身上。
左忘本来想挣扎一下，但身体完全不受控制，只好安安静静地靠着。
“药拿过来。”贺晚指示唐眠。
唐眠不想搭理贺晚，但分得清孰轻孰重，还是乖乖端了桌上的药小心翼翼递给贺晚。
“你——”左忘的话只来得及说出一个字，就被一勺药堵了回去。
浓的化不开的苦涩从舌尖开始蔓延，充斥到整个口腔。
“咽下去。”
左忘疑惑，这人说话怎么开始走极简风了？
苦涩延伸到喉咙，反上来一阵咸腥味。
“你——”
又一勺药。
左忘眉头生生皱出一个倒川，将全身力气聚到一只胳膊上，抢过那碗药一口闷了。
“哟，唐小眠同学，你这是刚给你师父哭过丧？这可不太吉利吧？”贺晚无意中看见唐眠通红的双眼，突然战火东引。
……极简模式关闭。
“你才哭丧呢，你——我——”唐眠结结巴巴往外蹦字，眼睫扑闪着，试图掩盖眼睛的痕迹，最后蹦出一句“我去厨房熬些粥”，就龙卷风似的刮出了房间。
左忘和唐眠之前在这院子里时是不会开火做饭的，但贺晚来了之后说没有烟火气，慢悠悠往厨房里添置了些锅碗瓢盆。虽然置办了东西，但他也没下过厨，反倒是唐眠出于好奇心时不时往厨房里钻，慢慢摸索出些简单的饭菜，比如，熬粥。
缓了好久，等嘴里那股药味消的差不多了，左忘把碗重新塞回给贺晚，“你药里放什么了？这么苦。”
“苦？我可是放了三勺蜂蜜，三勺白糖，三勺红糖，拿山涧里最甘甜的泉水熬的药——”
“你在说什么鬼话？”
还蜂蜜白糖呢，这药里哪怕有一点能中和苦味的药材他都谢天谢地了。
“良药苦口利于病嘛，再说，往药里加糖是会影响药效的。你喝完这碗药想吃多少糖都行，我刚在镇子上买药的时候遇到一老婆婆在卖麦芽糖，长得和奈何桥边熬孟婆汤那老婆婆特别像，你说是不是一个人啊，这算是兼职？糖在厨房里，你要不要吃，我给你拿上来？”
“你——”
“不行不行，”
左忘想说的那句话被第三次打断。
“那郎中说这药喝完三个时辰内不能进食，还是等三个时辰之后我再拿给你，不然——”
“你为什么会出现在后山？”
左忘将自己撑起来，这个动作远没有刚才靠在贺晚身上舒服，但他还是强撑着与贺晚拉开一些距离。
左忘眸光里丝丝缕缕都带着探究的意味。
贺晚叹了口气，抓起两个靠枕塞到左忘腰后，然后重新坐回床沿，“我半夜醒来去找你，结果发现——”
“你大半夜找我干什么？”左忘打断贺晚的鬼话。
“我——我醒了之后就睡不着了，打算去找你要上次那助眠茶。”
左忘：“……”
“然后——我就去找你，然后——唐眠说你——”
“这次别扯唐眠了，他不知道我去哪儿了。”左忘收回手，向后靠在靠枕上，这样省力多了。
“啊——不是，我的意思是唐眠说你出去了，然后我想着反正也睡不着，就出去散散步吧，我这刚住过来，也不熟悉这一带，晃悠着晃悠着就晃到那片山里去了，然后就遇到了要倒下的你，然后——”
“那些小鬼呢？”
“小鬼？哦，我一出现他们就四散而逃，估计是被我威武凛然的气势吓到了，我就说——”
“贺晚，”左忘面沉如水，嘴唇还没有恢复血色，眼底满是寒光。
“我说你能不能别总打断我，我——行行行，你说。”
“你是不是墟渊阁的人？”
贺晚脸上浮现出一种怪异的神情。
沉静了半分钟，见对方没有回答，左忘继续说：“我知道你不是从幽玄门进的魇界，从幽玄门进来的魂灵都会登记造册，在缘因阁备份。可我查过，没有你的信息。”
贺晚脸上全然不见了平时那副含笑模样，“原来你上次去缘因阁不只是为了查陈晗的事。”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共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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