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如鹅毛般纷纷扬扬涌入脑海 ,他好像在做一场跨越岁月的大梦,梦里的一切都那么陌生,以至于他一直是以一个看客的角度去看那些过往,直到那声“左忘”出现,意识才和梦里那个自己重合。
梦醒时,他听见自己咽喉里低低喊了声“师父”,一如梦里那样。
可他知道,那不是梦,那是真真实实发生过的,只是那几碗孟婆汤让他忘记了而已。
全都想起来了。
但却有一种怅然若失的情绪丝丝缕缕蔓延开来,直到舌根发苦。
为什么?
左忘又重新回忆了一遍梦里的往事,好像知道为什么了。
没有那个身影。
看来,那个绯色身影不是记忆,是幻想,虚妄而已。
左忘苦笑一声,坐起身,衣服已经被汗浸透了。
眼睫上蒙着一层水雾,遮得周围一片朦胧。
大脑依旧灼热昏沉,像宿醉一般。他喘着粗气,翻身下床倒了杯凉茶喝,冰凉的液体滑进喉咙,平息了体内那股燥热,对周围的感知也逐渐清晰起来。
左忘回到床边,任由自己跌上去,身体还没缓过来,大脑却完全清醒了。
“渡了三次灵,每次渡完还是过不了奈何桥,当时看你体质特殊,就留你做渡灵师了。”
当时师父手里拿着根鱼竿在幽冥谷林子的小溪里钓鱼,给他解释为什么他一个魂灵留在了冥界。
幽冥谷那条小溪里鱼不少,可那一整个下午鱼篓一直空着。
左忘躺在床上,突然无声地笑了。
哪是什么过不了奈何桥,是压根就没去桥上。连魇界都不是自然消散的。
甚至于,连渡灵也只渡了两次。冥界有死规矩,渡灵三次渡不过去才能留在冥界,虽然当时嵬介有权力改写渡灵记录,但为什么就那么笃定他渡不过去?
去找师父他老人家问清原委?
师父不会说的,既然当初编了个平平淡淡的理由来哄骗他,过了百世再去问也依旧会被类似的理由搪塞过去。
他又不能说自己想起了所有。
去问夏不言?
夏不言那脾性,能问出什么先不谈,转头师父就会知道。
心口莫名升起一股邪火,左忘从床上翻起来,收了床头柜上的折烛镜,揭下门上贴的符解开结界,窗外一股裹着槐花香的风冲了进来。
打开阳台的门,外面的清新空气压下了心里的烦躁。反正也睡不着了,他干脆从屋里拉出张椅子,就这么坐到了第二天。
幽冥谷这一带白天和黑夜没什么分别,都是一副人间夏天**点的样子。没有明媚的阳光,但能看清周遭一切。
咚咚咚——
“师父,你醒了吗——”唐眠掐着嗓子在外面喊。
左忘打开门,唐眠一个没站稳差点摔进来。
“师父,”唐眠讪讪指了指院子,“贺晚熬了粥,让我上来问你喝不喝。”
“喝,”左忘声音有点沙哑,“我待会儿下去。”
等左忘洗漱好到院子里时,贺晚已经把院里那张小圆石桌摆满了。
浓稠的白粥,淡黄光滑的鸡蛋羹,还有三碟看不出原材料的小菜,以及——两碟点心。
“你这业务已经扩展到做点心了?”左忘诧异。
贺晚拿着三双筷子三把勺子指向白粥:“你为什么先看到的是点心!你没有闻到这碗绵柔浓稠的白粥散发出的香味吗!你没有——好吧,点心是从芈婆婆那儿买的,唐眠说你喜欢吃。”
此时的唐眠心虚地低下了头。
左忘接过勺子喝了口粥,不同于唐眠上次的那锅大乱炖,这碗粥里只有粳米,火候把控得刚刚好,浓郁的米香随着热气四散开来。
“怎么样?”贺晚问。
左忘不想承认得太过热情,敷衍道:“嗯。”
贺晚看着某人轻轻用勺子从碗边刮了一圈,送进嘴里,轻轻笑了一声,然后又转向唐眠:“怎、么、样?”
如果说刚才他像一个乞要夸奖的小孩子,现在就是已经得到了夸奖去向同伴炫耀。
唐眠嘴里塞得满满的,知道他这句话是什么意图,但在美食大于一切的观念下,还是很给面子地疯狂点头。
贺晚得意洋洋的回了一个假装谦虚的笑。
左忘安安静静就着小菜喝完了粥,“待会儿给你渡灵。”
“你这叫过河拆桥!”贺晚跳了起来。
“卸磨杀驴!”唐眠也跳了起来。
贺晚看向唐眠:“……”
左忘一脸无奈,问唐眠:“怎么,你还想一直让他留在这儿?”
唐眠看看自己的碗,重新抬起头:“可以吗?”
左忘没说话,筷子放到桌上,磕出很轻的声响。
唐眠立即改口:“没……没,不是……”
他莫名觉得师父有些不开心。
左忘:“渡完三次后还是过不了奈何桥才能留在冥界,不然总殿那边没法交代。”
“你自己不都说总殿那边没我的信息吗,那谁会管我有没有入轮回。”贺晚也放下了碗,看着左忘。
“你以为冥界每天忘川河畔魂灵不息,就不会有人管你这种平白无故一直留在冥界的魂灵了?总殿那边一旦发现,那就不是我想不想让你留的问题。以前在镇子上还好,魂灵鬼灵还有冥鬼大混杂,没人会注意,可这儿是幽冥谷!”
“那你还带我回来?”
“我——”
左忘顿时说不出话来,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带贺晚回来,是像当时给唐眠解释的那样怀疑贺晚和暗网有关,还是……他自己也说不清的某种原因?
剑拔弩张的氛围骤然转为沉默,唐眠默默坐下来,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你是不是也想让我留下来?”贺晚语气软了下来,温顺的像只幼猫。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共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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