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十六章

徐忱将刀锋平稳地停在林邹的脖颈,不前进,也不后退,只是语调平淡道,“只可惜东郦大业要到此为止了!”

“徐将军好剑法!”

林邹只是一副有恃无恐的模样,清亮的掌声在大漠上空回响。

随后,他双手交叠在胸前,斜歪着头面朝徐忱,“将军若肯投身东郦,助我大业,西晟能给你的,本殿只多不少。”

徐忱不置可否,只将剑逼得更近,剑光锃亮,“殿下还是先关心自己的性命吧。”

“我的性命?”林邹双眼微挑,目光逼人,“你不敢杀我,我若死了,两国战火,永无宁日。”

林邹这话的确不是胡说的,东郦皇帝子嗣单薄,五个孩子里竟有四位是公主,因此林邹作为东郦唯一的皇子,可谓是甚得厚爱。

东郦上下皆知,此行只待他回归,便可顺理成章册封为太子,可想而知,若是他真的死在了西晟,东郦绝不会善罢甘休。

徐忱面如冠玉,双眸闪着清冷的光辉,脸上不见一丝波澜,“你若死了,两国结下不世之仇,却非我所愿。”

“可若挟你在手,你猜东郦会用什么来换?”刀锋倾斜,几滴鲜血便渗落在刀刃上。

两双眼睛冷冷地对视,片刻之后,林邹知道徐忱已经是死了心要效忠西晟,他终于冷笑一声:“那你就算错了!若无全身而退的把握,你以为我凭什么敢来这里!”

“你既然不肯来我东郦,而西晟我倒也不是很想去。”

电光火石之间,一把雪亮的短刃不知从何处突然如匹练般凌空刺来。

徐忱挥剑斜劈,“锵”地一声将其击落在地,然而林邹却也在这一刹抓住时机顺势暴退而出。

与此同时,一黑衣蒙面人已经朝眼前袭来,他手中长剑闪着妖冶的绿光,划过的气浪宛如实质,在空中凝结。

耀眼的光直逼到眼前,徐忱眸子微微一震,这样的场景,他只在穆衍施法时见过!这绝对不可能是凡人能施展的!

他瞬间明白过来这是什么,“法术!”

徐忱几乎是瞬间自马背上一跃而起,举剑格挡,然而,虚幻的光芒轻易地穿透一切实质的刀刃,以摧枯拉朽之势从天空上压迫下来,他手中格挡的剑几乎在一刹那间化为了灰烬。

“将军!”

宋牧一拳轰开缠斗的士兵,不要命般冲了去过,“将军!!”,他迎着光冲到了最前面。

对于凡人来说,这道光就像是死神降临,它静默地穿透天际,悄无声息地刺穿宋牧的胸膛,刺破一颗正在跳动的心脏。

“宋牧!”

宋牧四肢僵硬地倒在地上,他听见将军毫无隐忍的悲痛喊声,他黢黑的一张脸上挤出一个吃力的笑容。

很多年前,宋牧只是京城的一个乞儿,被人欺负,被人奚落,没有人给过他好脸色。

有一次他饿得狠了,在商贩手里偷了个饼吃,后来他被发现,差一点就被乱棍打死的时候,将军救了他的性命。

也是在那个时候,宋牧听了徐忱的建议上了战场,堂堂正正地活着。

“将军,你的救命之恩,宋牧终于能报了……”他低声喃喃着,心跳彻底停止了跳动。

“保护将军!”

“保护将军!!”

越来越多的士兵涌上来围住徐忱,用血肉之躯挡在他的面前。

这时,天空中盘旋的五彩凤鸟突然消失了,一道刺眼的白光以更快的速度与天空中的那道透明的光芒轰然相撞。

待到巨大的能量散去,众人这才看清那是一把晶莹剔透、剑锋覆霜的剑挡在了他们面前,继而,它又像流光一样,在空中流转,划回了一名女子的怀中。

“怎么回事!”打仗的士兵全都愕然地停了下来。

“那是谁?”有人嚷道。

众人随即往天上望去,只见原本天空中五彩鸟的位置处取而代之的是穆衍抱着剑、挡在他们身前。

凤衍剑是在极寒之地练成的法器,即使是在炎热之地,其剑身上也依旧覆着一层薄霜,寒气逼人。

穆衍甸了甸手中的剑,挥掉剑身的寒气与夹杂着的水汽,望向场中唯一的黑衣人。

她神色冰冷,“你终于来了,等你很久了。”

体内上古玄鸟的血脉令她成为所有妖族眼中的灵丹妙药,带来无尽危险和麻烦的同时,却也有一点好处——她的体质根本不是寻常妖族能比的。

早在几日前她就已经突破了禁锢,恢复法力,然而,穆衍却多留了个心眼,她将计就计,有意继续保持原形,就是为了不要打草惊蛇。

毕竟对方费尽心思将她打回原形,必然有下一步打算,只有如他所愿,对方才能放松警惕地继续行动。

所幸事实也正如她所料,现在看来,效果还不错!

蒙面人阴晴不定地扫了眼穆衍,开口竟然是一道女声,“我料到会暴露行迹,却没想到你竟然这么快就破解了禁制?倒是小看你了!”

穆衍隐隐觉得这声音有些熟悉,一时想不起来,便陡然喝道,“现在知道,已经晚了!”

“阵起!”

她手势变换,随之而起的是从四方拔地而起的虚幻光影,每一道都像一面墙一般同时朝蒙面人收缩,最后合成了一个一米宽的银色牢笼。

蒙面人刚一靠近牢笼边缘,顿时响起数道雷声,千钧之电披在牢笼发出嘶嘶地声音。

眼见她被困在牢笼里进退不得,穆衍立即问,“玄远呢?你把他怎么样了!”

“玄远?”蒙面人愕然问。

眼见蒙面人并不回答,穆衍勾起嘴角,也不着急,她自信这个阵法绝不可能被轻易破开。

“没关系,我有的是时间,你总会想起来的。”

光芒自穆衍指尖暴射而出,紧接着更多的银色雷光落下,它们在牢笼中嘭然炸开,直接劈在了笼中人的身上,留下一道焦黑可怖的伤痕。

随着闷哼一声,安静的牢笼内终于传出一道轻飘飘的声音,“哦,我想起来了。”

穆衍停下来,等着她说话。

“告诉你也无妨。”蒙面人慢条斯理地抬起头,嘴角勾起一丝狞笑,“一个碍事之人——我随手杀了。”

“杀了?”穆衍神色从来没有这么冰冷,“不可能!你把他抓到哪里去了?”

又是一道电闪雷鸣,银色的弧光击中牢笼中的黑影,蒙面人轻蔑一笑:“我已经告诉你了,信不信由你!”

一点火苗一瞬间点燃了一整片火海,愤怒无端地爬上穆衍的心头,她好像被这一句话而吞噬了理智,只有银笼中的电闪雷鸣越来越可怕而密集地落下。

然而,那黑衣人似乎得逞了般疯狂大笑。

随着最后一道雷光,她踉跄一下,身形猛然炸裂,顷刻间化成了一缕无形的烟雾彻底消失不见。

穆衍望着笼中消失的黑影,明白过来,“分身?”

她定在原地,望着空荡荡的法术牢笼,一言不发,东郦军如潮水一般退去,他们一边跑一边喊:“神凤显灵!西晟有凤凰相助!”

“这是天命!”

“这是天命啊!”……

据说在人间,凤凰是极高的信仰,他们崇拜它,并且畏惧它,东郦士兵战斗的意志就这么轻易地被撼动,可穆衍只是恍若未闻。

蒙面人的话像是一个可怕的诅咒扯断她心底最后一分侥幸——死了?

玄远当真死了吗?

一样的战场,一样的疆土,上一次玄远还与她一同掉进这方小世界的模样犹在眼前,并肩作战的人突然从身边倒下,然后再也不见,竟然是这样的滋味吗?

明知他已经失踪很久了,可穆衍还是茫然地四处张望,希望在无数银甲士兵里,有那么一道的身影隐藏其中,悄悄地用传音术告诉她“我没事”。

可是没有,遍地狼籍血流成河的战场里,她孤寂地宛如月光。

“阿衍。”有人在唤她。

她没理,那个人就一遍又一遍地摇晃着她,一遍又一遍地唤她,“阿衍,阿衍。”

穆衍渐渐有了意识,像是抓住最后一根稻草,她急切地问:“玄远他……他……”

话未说完,她就被拉入了一个用力的怀抱,冰冷的盔甲上,血腥味刺激着她的鼻腔,清凉的声音却令她安心。

那双手轻柔地抚过她的头顶,他说:“你会难过,是因为你本性善良。这没错,只是不要忘记我们没有见到他的尸体,所以她说的话未必如实。”

“没错,她的话未必如实。”也许那黑衣人是为了激怒她毁掉分身,好以此脱身,所以才会这么说的,穆衍心想。

她像是溺水的人终于透出一口气,然而,她好不容易回过神来,心中涌上来的却是更多的痛与悔意,仿佛有一场冰冷的雨将穆衍浇透:

其实她早就该做好准备了,她的身份自降世那一刻起就注定会被卷入血雨腥风之中。

可是,她处在安全的地方太久了,低估了这群狼环伺的危险,她只是太过自责,也许她再谨慎一些,结果就不一样了。

而且她更害怕,害怕是因为自己的原因牵连了玄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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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载中恬熙有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