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怀瑾看起来比他兄长年轻个七八岁,不到三十的样子,眉毛稀疏、色浅,呈浅棕色,肤色很白,颊上有一些不太显眼的斑点,胡子刮得干干净净。
他被兄长推了一下,僵硬地向我行礼,抿着嘴巴并不说话。
我亦浅浅颔首,因为急于打破这种尴尬,我开口问安怀崇:“冉……荷冉姐姐在哪?”
“七皇子来访,主管正在招待。”他答。
咦——我心里发出大大地惊讶和疑惑。因为现场生人太多,才没有发出声音来。
林越云来干嘛的?来找茬的?来谈合作的?我迫切地想去现场一探究竟,刚抬手要给自己画个隐身泡泡,突然想起旁边还有一个美少年!
带着他的话,我必然要画一个容得下他的超大泡泡,但那样很难行动,我也不熟悉操作。不带他、把他留在这房间里的话……那绝对不行!我绝对不忍心叫美少年独自面对两个不明底细的陌生人,万一他们对我的美少年不轨怎么办!
左右为难中,我拉了下美少年的裤腿,问他:“我想看看七皇子,他就在这里的其中一个房间,你能做到跟着我潜进去而且不被发现吗?”
美少年在我话音落下一刻点了点头。
我并非质疑他的能力,但是他这样完全不思考地服从命令,让我心里很不安。
不过很快好奇盖过了这份不安,我钻进隐身泡泡,帮美少年眼睛上加了隐身可见的光属性法术,在安氏兄弟的目瞪口呆中穿门而出。
屋内只剩兄弟二人,空气一时仿佛被冻住了。
须臾,安怀崇发出一声轻微的叹息,薄薄的冰层随之龟裂。
“主人比我们想的都要远,”他抬手拍了拍弟弟的肩膀,说道,“你不要不服气,或者妄想利用幽灵,她的身份不简单——至少我从来不知道,有什么人能够不借助灵力而直接操控空间。”
安怀瑾咬紧了后槽牙。
他翻开右手,五根手指指尖各连着一条看不见摸不着的灵力丝线,这些线四下延展出去,在尽头薄薄化开,贴着整个房屋的顶梁、墙壁、地板构成一个密闭的半球形结界。
随着他的手指握拳,结界慢慢收束成五根丝线,回到他的体内。
在整个过程中,难免有灵力逸散产生波动,即便他极力抑制,就像人在水下屏息那样,但只要仍然是人类,就总有浮出水面呼吸氧气的时刻。
可是幽灵的瞬移,没有呼吸。
他仿佛在茫茫沙漠里徒步搜寻着自己的理智,哑声说道:“她穿过了我的结界。”
“没有受到阻挡,也没有施加灵力与我对抗。”
“我的结界根本不受控制,自然而然为她让路。”
“就是兔子见了老虎,尚要蹬一蹬腿,可是她……一进一出,视我如无物。”
“别说了,别再说了。”安怀崇按住弟弟颤抖的手,双手紧紧握住。
自诩天才之人,总是很难承受打击。在陵界,以安怀瑾的年龄来说,没有师父教导却还能自行摸索出结界术,已经算是当之无愧的天纵奇才。只可惜在陵界之外,大千世界,是超出一切认知与想象的精彩纷呈。
“我想接近她!我要接近她!哥!”安怀瑾忽然大声喊道。
林越云和荷冉在谈事情。
看起来并不是来找茬的,我心想着,从隐身泡泡里伸出手来,拿了一块桌上的金丝枣糕吃。
枣糕好甜,原料除了蜜枣之外,还加了樱桃干、核桃仁、玫瑰等等。我不是特别爱吃甜的,所以前几口还觉得美味,后面就吃不下去了,必须要搭茶水才行。
我又一次伸出手,轻轻地把茶壶端起来,慢慢地往杯子里倒水。然而放下茶壶的时候,还是发出了一点点声响。荷冉侧目看过来,正好看见恐怖片一般悬空的半条手臂倏地缩回去。
林越云很敏感地跟着看过来,视线在我的泡泡上左右晃了两圈,什么也没看见。
吓死我了!
我紧张兮兮地盯着荷冉,手指差点把枣糕抠烂。虽然她不动声色,但我总觉得她在心里大大地叹了一口气。
“殿下,”荷冉唤回林越云的注意力,继续说道,“根据如梦令的情报,肖廉大人此时正在司州清风郡。清风郡是刘家的地盘,我们的眼线不容易渗透,所以具体情形仍在探查中。不过刘家一向与大皇子关系匪浅,还请殿下当心。”
林越云似笑非笑,估摸着他也没想到肖廉会背叛自己。毕竟他们是亲戚,可以说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也想不出肖廉究竟为何而背叛。
是为了我。
虽然这么说有点自恋,但事实如此——肖廉为了自己的利益,抛弃了林越云!
“你们继续查,惊动刘家也不要紧,吾一定要知道原因!至于丢失赈灾粮的下落,你们继续跟进,后续款项隔日便会送来!”林越云吩咐道。
荷冉屈膝行礼:“愿意为您效劳。”
林越云带着一身怒气走了,我总算可以喝茶了。
眼看着茶杯也消失不见,荷冉目光灼灼地盯着我所在的位置,语气不善地唤道:“小九。”
我赶紧戳掉隐身泡泡,乖乖在椅子上坐好,若无其事地回答:“啊,冉冉,明天立冬啦~我们打火锅吃吧!”
荷冉不应。
我怕得埋头在茶杯里,过了一会儿才想出话题:“说起来,我昨天刚掀掉了他三座私库,他竟然还有钱啊?他怎么这么有钱啊!”
“三座?”
有人说着话边推门进来,我差点呛了一口水,看向出声的人:是惠小临,还有身后一个青衣男人。
荷冉波澜不惊地行礼,好像早知道惠小临就在附近,瞪了我一眼,又与我介绍:“这两位是刑部侍郎惠小临,代辉将军的二公子代泉生。”
我坐在高高的椅子上,不太方便见礼——当然这都是借口,我不太想和惠小临打招呼,就“哦”了一声。
“你刚刚说三座?”惠小临也不跟我客气,坐在我旁边的椅子上,问道。
“干嘛啦?”
他便将一本册子拍到桌上:“这是我昨日得到的账本,你且看。”
我食指搓着茶杯的边沿搓了一会儿,才转过身,去翻那一指厚的账本。
阳州驻军主帅沙晋,阳州刺史涂玉河——账本往来记录的多是这两个名字,驻军掌有兵权,刺史负责监察州下各郡,虽然职位不高,但若与郡守狼狈为奸,则可欺上瞒下。这么说,其实整个阳州都已经被林越云所掌控了。
阳州位于徐州南侧,东面临海,南部与交州接壤,既是各类海洋资源的主要产地,也是重要的军事要塞。林越云借阳州势力搜刮财物、豢养私兵、开采制作火药必需的硫矿,这些足以对皇帝陛下构成威胁,而林越云的私库却还不止这一处。
“这就是你这几天大闹都城的目的吗?”惠小临问。
我挠挠脸颊,去看荷冉,结果荷冉并不睬我,只好回答:“应……该是吧。”
惠小临眉毛又竖起来了,严厉道:“是就是,不是就不是!”
“哎哎~对小姑娘这么凶干嘛?”
代泉生走过来,弯下腰,一双像狐狸一样偏细长又弯弯的眼睛注视着我,从我耳后掏出一枝浅紫色的迷迭香来。
……不是我说,这过于老套路的撩妹手法了吧!再说别以为我不认得,那花就是如梦令种在庭院里的!这混小子辣手摧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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