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闹，争吵，斥责……众口纷纭，嘈杂扰乱。
有人在怒斥，有人在哭泣，有人在嘲讽。
身形单薄的女孩，默不作声站在角落，冷眼旁观面前的闹剧。
在说话的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可他们眼中闪动的利害，言语里掺合的算计，看在她眼里，感觉这些人都长着同一张面孔。
“溯晞，你出去带好他们两个，让那俩孩子间不要那么僵硬。”她的祖母侧首吩咐她，挥手示意让她出去。
夜溯晞低眉颔首应下：“好的。”
她背离争吵声走出房间，被掀起的帘子即将合拢之时，她回头，从缝隙中看见了主位上那位肃然威严的老太太——
她有记忆以来，这位老人总是这样不苟言笑、威严十足，只是不知什么时候起，已经满头白发、沧桑至此了。
帘子完全落下，遮挡了她的全部视线，她收回视线移步离开。
她都不知道，夜家原来有这么多亲戚，老屋很久没有这么“热闹”了——
“你是谁啊！你走啊！滚出去！我不要看见你！”
夜溯晞还没走到外间，就听见一道带着哭腔的童音大声喊了这么一声，尖锐、凶狠。
时年六七岁的夜栖月像只凶狠地呲着牙守卫洞穴的小兽，横冲直撞，将同样小的夜栖梧推搡出门，她余光注意到了夜溯晞，恨恨又委屈地看了她一眼，然后转身就跑，抹着眼睛跑回她的卧室。
夜溯晞没拦她，她看了眼站在门外的夜栖梧。
秋夜风寒，瘦弱的小孩穿着一件不合身的短袖，在风中打了个冷颤，他讷讷看向夜溯晞。
夜溯晞没有叫他进来，倒了一杯热水放在他手里，“拿着，暖会，不烫了再喝。”
小孩双手捧着那杯水，呆呆地看了她两秒，然后低头凑近了杯口就要喝。
夜溯晞嘴角抽搐一下，赶忙拦下，“不是说了，不烫再喝吗？”
小孩还是呆呆地看着她。
啧，这孩子不会是傻的吧？彼时，比他们大不了多少的夜溯晞深感棘手。
她无奈倒了一杯温一点的递到他手里，看他双手接过举起杯子就喝，喝完又用他那双眼睛呆呆看着她。
夜溯晞没再说什么，转身走向内间。
——
夜栖月和夜栖梧是姐弟，同父异母，生日差了一个月。
在夜栖月幼时，她有一段快乐无忧的童年时光。
她父母恩爱，母亲是个富家千金，父亲是个青年才俊。
从小祖母、父母都宠爱着她，千娇百惯，她还有一个姐姐，一直在祖母家，她也不知道为什么。
她姐姐明明大不了她几岁，却已是沉稳靠谱的性格，每次她去祖母家，总是姐姐不厌其烦地哄着她陪她玩，给她讲睡前故事。
父母给她带的礼物项链，她不明白为什么姐姐没有，她就四处找，在一间没人的屋子找了块漂亮的、形状差不多的石头，模仿着给夜溯晞串成了个项链。
她不知道她项链上的名字是怎么弄上的，就用笔在石头上歪歪扭扭地描画上了个“晞”字。
夜家怎么会储藏普通的石头？她那时并不知道她找到的是什么。
她是看到姐姐拿到后没笑才预感不妙——夜溯晞收到项链怔了怔，神情微变，转身把项链交给了祖母。
祖母拿起那块石头，看了一眼夜溯晞，又看了一眼夜栖月。
那一眼看得夜栖月一愣，莫名不敢说话了。
安静了一会，祖母将东西放回夜溯晞手里，然后说了一句让那时的夜栖月觉得有点奇怪的话：“既然是栖月给的，那你就收下吧。”
夜栖月当时不明所以，只是高兴夜溯晞收下了项链。
那个假期，她只在祖母家住了几天就回家了。
那时的她好像生活在童话里，似乎一切都幸福美满。
直到——
她记得，那个黄昏的夕阳光晃眼极了，光镀得这个世界有些虚假。
她母亲说，深秋了夜风大，担忧她父亲衣服单薄，要去亲自接她父亲回家。
女人温柔地笑着，摸摸她的头，跟她说，乖，等爸妈回来给你带蛋糕。
然后女人打开家门——看见了夜栖梧和他的生母。
夜栖月的母亲生来衣食无忧，升学、从业、婚姻……本将顺遂一生，她生来骄傲，怎能容忍？
小夜栖月缩在门后，很小的一个，只有门外一样大小的男孩看见了她，两人对视，皆是懵懵懂懂。
那扇高到她仰头看不清全貌的门，成了她终年无法挣脱的噩梦，梦中的她一次次听着汽车发动的轰鸣声如怒吼般响起，然后呼啸着，离她远去。
四周渐渐昏暗，天黑了下去。
那是她第一次见夜栖梧，也是她最后一次见她的母亲。
——
夜栖梧不太记得他小时候什么样子了，总感觉那久远得恍若隔世。
他那时好像总是体弱多病，毕竟他母亲一个人带着他，总会有照顾不全的时候。
那时，那女子年少辍学，孤苦无依，刚入社会不久，简直将单纯好骗写在脸上。
遇见一个对她好的还以为是碰到了毕生依靠，意外有孕，还傻傻地相信那男人会来娶她，说什么也要留下孩子。
就那么痴信了好几年。
苦苦地等着，等到在一家没有执照的小医院生下孩子，等到孩子落下了个先天体弱，等到独自把小孩拉扯到要户口入学的年纪——
终于鼓起勇气去找了那个男人。
波折一顿，终于找到了那人的住所。
她要敲门的手犹豫不落，门却在此时自己打开了。
开门的女人妆容精致、衣着讲究，看着就具有良好的教养。
那人温声询问，她心头莫名生出不祥的预感，她忐忑地言明来意，却看着对方的脸色越来越差，她的心也随之慢慢沉了下去。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共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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