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气味儿铺天盖地,近到鼻息都可以互相交织在一起。
孟菱后退了半步。
陈遂紧接着跟上来,往前又逼近半步。
她又退一步,脚后跟踢到椅子,没站稳,一屁股拍到椅子上,同时发髻上的簪子被颠掉了,发簪“叮”一声摔在地上,断了两截。
而她长发倾数散开。
她在惊慌失措中抬起脸,一张巴掌大的小脸,被茂密的黑发映得尤其皎洁。
像黑森林里升起的月亮。
陈遂居高临下看着她,有一瞬间恍惚。
人都是视觉动物。
孟菱压抑住心跳。
她见陈遂步步紧逼,知道事已至此,这个人没有跟她来假的。
她干脆直白问出来:“我哪里得罪你了吗。”
陈遂微愣。
她又说:“我改还不行么。”
陈遂定了三四秒,勾唇笑了,像只老狐狸。
“这样吧,你下去找柳姐带你去卫生所,我考虑考虑退一步,不为难你。”陈遂不急不慌的,知道对付她,首先得唬住她,“当然了,如果你不肯去看医生,那别说抱了,绑也把你绑下去……”
“好,我这就去。”孟菱没等陈遂讲完话,就抢先给出了答案。
然后她很平静的朝门口走了出去。
陈遂看着她的背影,没追。
-
孟菱每走一步路,被烫到的那块地方就会被布料磨一下。
但是并没有很强烈的烧灼感,应该只是被烫红了,而没有起水泡。
她到楼下给柳姐说了腿被烫到的事儿,柳姐没有想象中来温柔关怀她,脸立刻垮下来:“怎么那么不当心?”
她想说,都怪陈遂呗。
脸上却只能扯笑:“茶在闻香杯里晾了一会儿,所以不算烫。”
柳姐叹气:“记好了,这种事绝对不能再有第二次。”
对待安全事宜,柳姐还是很严肃的。
孟菱连连点头说好。
她对这边不熟,柳姐批评归批评,最后还是立刻放下手头的活,领孟菱去附近的卫生所看伤。
孟菱只是轻微烫伤,抹点药膏就好了。
她买了药,和柳姐很快又回到茶馆。
陈遂的车还停在门口,孟菱停顿了两秒才推去。
柳姐问小雪:“陈遂走了吗?”
小雪说:“老板还在‘念奴娇’品茶呢。”
柳姐点了个头,转身对孟菱说:“你上去换身衣服,涂下药膏,然后去找老板陪个笑。”柳姐笑着摇头,“别看他年纪小,对员工可苛责了呢,上次小雪打碎他的紫砂壶,他把小雪开了一次,后来还是雨薇磨了他好几天,才把小雪留下的。”
孟菱抿抿唇,说:“我知道了。”
她上去换了衣服,涂了药膏,又去找陈遂。
陈遂原本正给自己剥橘子,听到动静抬了下头:“回来了。”
孟菱站在门口,点了点头:“你还没走?”
“腿伤怎么样了?”
“没事。”
“哦。”陈遂点了点头,站了起来,拿了车钥匙和手机往外走,“那没事了。”
孟菱琢磨了一下他的话音,想了想问:“你就在等这个?”
“什么?”陈遂来到她跟前,身高差明显,他居高临下俯视着她,忽然明白她在说什么,“哦,那倒不是。”
孟菱睁着水蒙蒙的大眼睛看着他。
他笑:“你还没回答我问题呢。”
“什么。”
“他是不是你男朋友。”
孟菱一口气没提上来。
她不看陈遂,瞄着桌上的花樽。
陈遂不急,擎等着她。
然后她轻声问:“是又怎么样……”
“你眼光太差了。”他话里透出“真没意思”的无聊劲儿。
“不是又怎么样。”
“那说明你这双大眼睛没白长。”他不假思索。
孟菱:“……”
陈遂手机响了,他按了接听,一边打电话,一边好整以暇看着孟菱。
对方说了什么,他随口一答:“嗯,对,鹦鹉螺。”
对方又说了一长串。
他眼底明显浮现出亮光:“这么快就到了,那好,我这就过去。”
收了线,他好心情的对孟菱说:“好了,你的答案我已经知道了。”
然后优哉游哉哼着小曲儿下楼了。
孟菱目送他离开。
如果他不是“陈遂”,她一定要骂他神经病。
她转脸看了一眼桌子,上面果然还摆着他的书。
她走过去,把那本书拿起来,不可避免又想到自己稿子被退的事情。
陈遂在意读者的差评,但无论是好评还是差评,能被众多读者聚在一起评论就已经很了不起了,孟菱想,她现在可是连被看到都没有被看到呢,连差评都是奢望。
她从高中开始写字,以前没有电脑,她都是写在纸上,再让发小帮忙用电脑打出来,写了三年的东西,发表的稿子不过三篇。
到底付出多少忍爱才能够,到达那理想的,理想的彼岸?
孟菱轻轻叹了一声。
她翻开这本书,陈遂在后记里写:
【文学是我的梦想。梦想和爱好是不同的,梦想是一种热爱,而热爱就一定会有野心。一个人爱好唱歌,那他可以随时随地唱给自己听,但要以唱歌为梦想,就要不断刻苦训练,直到站在舞台之巅。写字也一样。没人希望做一个被梦想遗弃的人,但我们的野心,必须是有所为有所不为的野心,是纯粹的野心。写字是一个面对自己的过程,慢慢来吧,还有很多个明天。】
这段话孟菱熟悉到可以背诵出来。
她合上书,把这本书放在墙角的柜台上。
她一直觉得“作家陈遂”和她在现实中面对的陈遂不一样。
她看着陈遂用过的茶具,静默了几秒,才上去收拾。
……
晚上还是准时下班。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共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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