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小孩儿吃饭都很乖，不挑食不剩饭，吃得香，看得齐苒满心满眼地喜欢，颇具成就感。
“林野啊，待会儿姐姐还是让红姨送你回家哈，你都三天没回去了，晚点儿你妈妈要说我拐娃儿喽。等过两天你要来找忻忻耍，我再给你做凉糕吃哈。”
“嗯嗯好呀，谢谢姐姐。”蒋林野点头应好，没心没肺地任人安排。
他是野惯了的娃儿，随意怎么样都可以，在哪儿都能睡，拿着个书包当枕头都能在大街边儿凑合一晚上，心大得可怕。
别家大人都不大愿意自家孩子和蒋林野混在一起，但齐苒却挺乐意留他下来和齐忻一起玩儿，这孩子性子活泼好动，带着齐忻也开朗好玩儿了些。不过今天李子傅回来，家里住不下，就只先能这样了。
李子傅那套房子是三居室，按理说怎么都能睡下，不过外人不知道，齐苒已经和自己丈夫分房睡许久了。这个许久是有多久呢，齐苒也快记不清楚了，反正自从她生下李也后，就再也没有和他同房睡过，两人倒也没有过多大的矛盾和争吵，但就是感情不好，颇有嫌隙。
一如李子傅所答应那样，李也断奶过后，他就出钱买下个店铺，让齐苒做着灯具和家装的生意打发时间，花费她无处可放的精力。
至于为什么说是打发，因为这个铺子实际并不属于齐苒，所以她再怎么尽心尽力地经营干活，最后收益进的都是夫妻共同财产的口袋，这个店面包括大头的货件实际都在李子傅名下。
李子傅的钱都是李强给的，但李强的钱，并不等于可以白给他这个儿媳妇，因为她的生育使命已经完成，哺乳期一过，也无其余价值，自然不用再好脸色地装大方明理的岳父大人。
***
“妈妈，要香香。”李也被放在大红盆里，身上搓起了一堆堆的肥皂泡泡。
“哦，妈妈给忘了。”齐苒转头问泡在大木桶的齐忻，“幺儿你要不要？”
齐忻别别扭扭地点了点头，大约还是觉得有些丢‘大孩子’的面子。
他以前也是在这种大红盆里洗澡的，齐苒给他洗。
但他已经长大了这么些，身体四肢早就不能在盆里自由舒展，享受泡泡澡的乐趣。所以他一早就和齐苒说过，他可以自己冲澡，不用玩儿泡泡浴澡了。
可齐苒才不管那么多，说什么：“呔，你从小都是这么洗的，现在还害羞了？这样，姐姐给你整个大木桶来，准让你能在里面扑腾澡儿的，你和小也一起泡都能泡下！”
齐苒说到做到，不知道上哪儿真去搞了个大木桶回来，不过齐忻拒绝了和李也泡一个桶的邀请，小崽儿和他一块儿泡澡就跟打了鸡血似的激动，两小孩儿腻在一起你搓我浇的，不洗个三四十分钟根本别想出来。
齐苒刚起身去拿了瓶六神花露水来回来，分别洒了几滴进盆桶里，“幺幺，你们自己搅和搅和啊。”
这花露水是老牌子了，齐忻和李也从小用到大，其功效主要是清亮舒爽，祛痱止痒，在乡下没有风扇的时候，用这个法子可以让小孩儿在洗澡时不招蚊子叮，也不会长痱子。
淡淡清幽的香味随着热水汽散开在空气中，夜风袭来，带起身体皮肤上一片凉悠悠的惬意，舒适无比。
齐忻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复又缓缓吐出，只觉心神涤荡，甚至舒服得开始昏昏欲睡起来。
“阳台这边敞开吹着风又不热，你看你舒舒服服地泡在里面多好呢。”齐苒给弟弟冲着头发上的泡泡，嗔怪道：“你姐我小时候想泡澡玩儿都没这个待遇呢。”
“姐，我，我自己洗。”齐忻清醒了片刻，急急地说：“你去帮小也冲水吧。”
李也小脑袋一歪，趴在大红盆边边，笑眯眯地看着他们，“妈妈，加水水，我想和小舅玩泡泡。”
“幺幺乖，明天再玩儿，我赶紧给你洗了，出去看下你爸爸，你爸爸今天回来了。”
李也小眉头皱起来，很是不满的样子，但是也没闹，乖乖让齐苒裹着浴巾抱回房间换睡衣。
他被齐苒牵着手走到男人面前，眼神怯生生地偷睨着他的爸爸。
齐苒：“小也，喊爸爸呀。”
李也很少见到李子傅，心里实在有些害怕这个陌生男人。
没错，陌生。李也对他爸爸这个人并不相熟。
尽管他们是一家三口，并且都在江阳这个小城，但是见面的次数少之又少，李子傅不常回家，每次回来只待一晚上就走了。
李子傅摸了摸李也的头，说：“小也长高了。”
“嗯，我上幼儿园了，爸爸。”
“是吗？哦，对，你都快三岁了。”李子傅大概是没有什么逗孩子的天赋，更没有耐心，照常说了些不痛不痒的问候，就撂下句，“我先走了，下个星期五我去接孩子放学。”
“子傅。”齐苒将李也送进了房间，却叫住了他。
“怎么？”李子傅换着鞋，没有抬眼看她。
“你对我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可以提。”齐苒斟酌着措辞，语气带着些恳切：“我们缺少沟通，这样下去，不行。”
李子傅淡淡地扫视了她一眼，又环视了一圈这个屋子，“不，我没有什么不满的，你很好。这个家，也很好。”
“很好的家，但你不愿意回，是吗？”齐苒笑得有些牵强讽刺，“子傅，我等你个话，要是——”
“等什么话？”李子傅语气瞬间不耐地说：“别多想，好好带小也。”
结婚四年，齐苒无疑自觉她的婚姻是失败的，可她找不出问题究竟是哪里出了，对方拒绝沟通，她连想要修正补足都不知从何处下手。
虽然李子傅还未有表现出什么来，但不知为何，她总隐隐有些担忧，心底那股山雨欲来的惶恐不安愈加强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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