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渲敏蜷缩在公寓楼后巷的消防栓旁，巷口的路灯投下昏黄的光晕，刚好够他看清相机显示屏上的参数。
ISO调至800，快门速度1/125秒，光圈收小到f/8——这些数字是他对着教程练了无数个深夜的成果，为的就是在不开启补光灯的前提下，清晰捕捉到那个身影。
周渲敏知道，顶层那扇始终亮着暖光的落地窗后，他的太阳就在那里，崔于枫就在那里。
手指在快门键上悬了许久，周渲敏终于轻轻按下。
取景框里，落地窗映出模糊的人影，即使看不清面容，他也能凭身形认出那是崔于枫。
这是他第47次来这里蹲守。
从三个月前在机场第一次近距离见到崔于枫开始，他的生活就被这个名字彻底占据。
屏幕里的崔于枫永远温和笑着，采访时会认真倾听每个问题，签售会对粉丝说“注意安全”，连弯腰捡笔的弧度都透着教养——全网都在说他是“娱乐圈最后一片净土”，周渲敏对此深信不疑。
他掏出贴身放着的小本子，指尖摩挲着扉页上“崔于枫”三个字的印花。
本子里记满了他整理的行程：今天下午两点有杂志拍摄，四点返回公寓，晚上没有公开活动。
相机突然发出低电量提示音，周渲敏慌忙从背包里翻找备用电池。指尖触到一个柔软的布料，他顿了顿，小心翼翼地掏出一件折叠整齐的黑色针织衫。
这是上周崔于枫在片场“遗落”的。当时周渲敏躲在道具箱后，看着崔于枫拍完戏后随口把针织衫搭在椅背上，助理提醒时，他却笑着说“不用找了，小物件而已”。
路灯突然闪烁了一下，周渲敏警觉地抬头。公寓楼门口的感应灯亮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从旋转门里走出来。
是崔于枫。
他穿着简单的白色T恤，头发随意地搭在额前。他抬手拢了拢头发，指尖划过耳廓的动作被周渲敏精准捕捉进镜头。
“咔嚓。”
周渲敏还是下意识捂住相机，屏住呼吸。崔于枫似乎没听到，径直走向停在路边的黑色轿车，司机已经拉开车门等候。
就在崔于枫弯腰准备上车时，相机突然闪过一道微弱的光斑——是快门按键旁的指示灯，因为电量过低而亮起。
周渲敏的血液瞬间冻结。
他猛地把相机按在胸口，身体往消防栓后缩得更紧，后背抵着冰冷的瓷砖，冷汗顺着脊椎往下淌。
崔于枫会不会看到了？他会不会觉得被冒犯？会不会从此讨厌自己？
轿车的引擎启动了，周渲敏偷偷从消防栓后探出一点脑袋，看见车灯亮起，缓缓汇入车流。
他盯着车尾灯消失在街角，紧绷的身体才稍稍放松，手指却依然在颤抖。
还好，他没发现。周渲敏用力掐了掐掌心，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一定是太紧张了，才会胡思乱想。崔于枫那么温柔，就算真的察觉到什么，也不会生气的。
他打开相机，翻看着刚才拍下的照片。最后那张带着光斑的照片里，崔于枫正侧着头，似乎在看他的方向。
周渲敏的脸瞬间红了。是错觉吗？他是不是其实看到了自己，却没有拆穿？这个念头让他既紧张又兴奋。
他收起相机，背上背包，沿着后巷慢慢走出。
手机震动了一下，是粉丝群里发来的新消息。有人转发了崔于枫下午拍摄的路透图，配文“哥哥今天状态好好，温柔得能掐出水”。下面跟着一连串的“啊啊啊”和爱心表情。
周渲敏看着照片里崔于枫对着镜头的标准微笑，手指在屏幕上轻轻划过。他们看到的只是表面，只有他知道，私下里的崔于枫更真实，更温柔。
这些都是崔于枫给他的“信号”，是只有他能读懂的温柔。周渲敏这样告诉自己，把手机揣回兜里。
他没有看到，在他离开后，那辆本该远去的黑色轿车悄无声息地停在街角的阴影里。
后座的男人放下车窗，目光追随着那个瘦弱的身影，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崔于枫的指尖在手机屏幕上滑动，调出刚才公寓楼门口的监控录像。
画面里，消防栓旁的少年慌乱地藏起相机，后背因为紧张而微微起伏。
“呵。”他低笑一声，声音里没有丝毫平日里的温和。
司机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小心翼翼地问：“崔哥，需要处理一下吗？”
“不用。”崔于枫把手机收起来，重新靠回座椅，“继续盯着。”
他喜欢这种感觉。那个叫周渲敏的少年，像一只被他圈在掌心里的猎物，以为自己藏得很好，却不知道每一步都在他的视线里。
上周故意遗落的针织衫，今天对着监控调整的微笑——每一个“温柔信号”，都是他精心布置的诱饵。看着猎物一步步走进陷阱，迷恋日益加深，这种掌控感让他着迷。
崔于枫闭上眼，脑海里浮现出少年抱着相机时专注的眼神，还有刚才光斑亮起时，那张瞬间惨白的小脸。有趣，真有趣。
他倒要看看，他能坚持到什么时候。
周渲敏回到自己租住的小出租屋，房间不大，却被收拾得整齐干净。
墙上贴满了崔于枫的海报，书桌上摆着各种周边，从明信片到人形立牌，几乎占满了所有空间。
他把今天拍的照片导入电脑，一张张仔细翻看。
当看到那张带着光斑的照片时，他又停顿了下来。照片里的崔于枫，眼神似乎真的落在他的方向，笑容柔和得不像平时的官方表情。
“一定是看到我了。”周渲敏喃喃自语，手指在屏幕上轻轻抚摸着崔于枫的脸，“他没有生气，他在对我笑。”
手机又响了，是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今晚的照片拍得不错。”
周渲敏的心脏猛地一跳，手指颤抖着握住手机，几乎要捏碎屏幕。是谁？是谁在跟他说话？难道是崔于枫？
他慌乱地回拨过去，电话却无法接通。再看短信，发件人已经变成了未知号码。
有人知道他的秘密了？是崔于枫的团队吗？还是其他粉丝？
他跌坐在椅子上，脑海里一片混乱。
不行，不能让别人知道。他的秘密，他的信仰，绝不能被破坏。
周渲敏删掉短信，拔掉电脑电源，把相机里的内存卡取出来，藏进床底的地板缝里。做完这一切，他才稍微松了口气，却依然心有余悸。
也许只是恶作剧吧。他安慰自己，可心底的不安感却越来越强烈。
与此同时，黑色轿车里的崔于枫看着手机上“短信已读”的提示，扬起了嘴角。
他刚才用匿名号码发的短信，不过是想看看猎物的反应。
看来，他不仅天真，还很胆小。
“开车吧。”他对司机说，“回公寓。”
轿车缓缓驶离街角，后座的男人闭目养神。
周渲敏在椅子上坐了很久，直到窗外的天亮了起来。
没关系，只要崔于枫还是那个温柔纯粹的偶像，只要他的信仰还在，就什么都不用怕。
他站起身，抬眼看了一下手机。
“今天是于枫去健身的日子啊。”周渲敏深吸一口气，走出了房门。
周渲敏站在健身房玻璃门外，双手插在兜里。
昨天那条匿名短信的阴影还没散，可早上刷到崔于枫的行程，他还是没忍住，攥着提前查好的地址找了过来。
健身房是会员制，门口的前台小姐姐正低头核对信息。周渲敏不敢靠近，贴着墙根躲在绿植后面，眼睛盯着玻璃门里的动静。
十点零三分，黑色轿车停在门口。周渲敏的心跳瞬间提到嗓子眼，他赶紧往绿植后缩了缩，只留一双眼睛露在外面。
崔于枫从车上下来，没戴口罩，额前的碎发被风吹得微乱。
手里拎着黑色健身包，走进健身房，跟前台点了点头，笑容还是那副温和的样子。
直到玻璃门缓缓合上，周渲敏才敢直起身。他深吸一口气，压了压卫衣帽檐，把口罩往上拉了拉，确保大半张脸都藏在遮挡后，快步走向健身房前台。
“您好，办一张单日会员卡。”他把身份证和黑卡推过去，声音刻意压得低沉。
前台扫了眼身份证，又看了看他捂得严实的模样，没多问，熟练地操作着系统：“单日卡八百，需要录入指纹，另外储物柜钥匙在这边。”
周渲敏指尖微颤地录完指纹，接过印着健身房logo的卡片和钥匙，穿过大厅。他的目光快速扫过——器械区在左侧，崔于枫正站在卧推架旁，和健身教练低声说着什么，侧脸对着入口方向。
周渲敏赶紧收回目光，假装打量四周，脚步却不由自主地往器械区边缘的休息区挪。
休息区靠着落地窗摆着几张米色沙发，最靠里的那张刚好斜对着卧推架，既能清晰看到崔于枫的动作，又不会显得刻意。
他选了这个位置坐下，把背包放在身侧，手悄悄伸进包里，摸到相机的冰凉外壳。
崔于枫已经开始训练了。他躺在卧推架上，双手稳稳握住杠铃，手臂肌肉随着发力微微隆起，青筋隐约从皮肤下凸起。
这是周渲敏从未见过的崔于枫。
他的喉结动了动，悄悄拿出相机，调至静音模式，镜头对准不远处的身影。
他不敢开长焦，怕镜头移动幅度太大引人注意，只用标准焦距小心翼翼地框住画面。
“咔嚓”一声轻响被健身房的动感音乐掩盖，周渲敏松了口气，赶紧翻看照片——画面里的崔于枫和平时采访里的模样判若两人，却让他心跳更快。
崔于枫放下杠铃，坐起身拿起毛巾擦汗。他侧过头，目光似乎不经意地扫过休息区。
周渲敏吓得立刻把相机按在腿上，假装低头刷手机，指尖却因为紧张用力掐着大腿。
直到听到脚步声远去，他才敢偷偷抬眼，见崔于枫走到跑步机旁调试设备，后背对着自己，才放下心来。
他重新举起相机，连续按了好几下快门。
就在他把照片导入手机云端时，一杯柠檬水突然放在了面前的茶几上。“先生，需要补充水分吗？”服务员的声音响起，周渲敏吓了一跳，手机差点脱手。
“谢、谢谢。”他慌忙点头，看着服务员离开的背影，才让他稍微冷静下来了点。
他抿了口柠檬水，目光再次投向器械区。
崔于枫已经停下跑步，正靠在跑步机扶手上休息，手里拿着一瓶矿泉水，仰头喝水时，喉结上下滚动。周渲敏的目光不由自主地黏在那处，心跳又开始加速，直到崔于枫放下水瓶，转头看向休息区。
四目相对的瞬间，周渲敏的血液几乎凝固。
崔于枫的眼神很淡，可周渲敏却觉得浑身发僵，手里的柠檬水晃了晃，差点洒出来。
他慌乱地低下头，假装整理背包带，耳朵却竖得老高，听着不远处的动静。
脚步声慢慢靠近，一步一步踩在地板上，他能感觉到那人停在了自己面前。
“这里有人吗？”
崔于枫的声音响起，比电视里听到的更低沉，带着刚运动完的微喘。
周渲敏猛地抬头，他张了张嘴，半天没说出完整的话，只是用力摇头：“没、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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