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在墙角的闻命,终究没能抵挡住身心双重疲惫的侵蚀,在死寂与滴水声交织的诡异安眠曲中,意识逐渐模糊,沉入了浅薄的睡眠。
然而,这睡眠并不安稳。
仿佛只是过了一瞬,又像是过了许久,一股没来由的、彻骨的阴冷气息如同无形的冰水,悄无声息地浸透了他的衣物,渗入他的皮肤,直刺骨髓。
这并非单纯的温度下降,而是一种带着恶意的冰冷,如同有看不见的冰冷手指拂过他的脊椎。
闻命猛然惊醒!
心脏在胸腔里剧烈地擂动,速度快得几乎要挣脱束缚。但他身体却僵硬着一动不动,只有眼珠在黑暗中急速转动,试图捕捉任何异常的来源。
就在他惊醒的同一时间——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了。
不是急促的拍打,也不是暴躁的锤击,而是……一种缓慢、沉重,带着某种粘稠迟滞感的敲击。
一下,停顿,又一下,再停顿,接着第三下。
每一声都像是直接敲打在闻命的鼓膜上,在这片绝对的寂静中,被放大到震耳欲聋的地步。
那声音沉闷而结实,仿佛敲门用的不是指关节,而是某种……更沉重、更潮湿的东西。
闻命全身的肌肉瞬间绷紧,睡意被彻底驱散,肾上腺素急速飙升。
他像一只察觉到致命危险的猎豹,从床沿悄无声息地滑下,身体伏低,利用床铺的阴影作为掩护,目光锐利如刀,死死盯住房门。
他没有发出任何声音,甚至连呼吸都屏住了,只是用尽全力去倾听,去感知。
门外,走廊那本就暗淡的灯光,从老旧门板底部的缝隙里渗进来一丝丝昏黄。
而此刻,就在那线光亮的中央,一个影子挡住了部分光线,投映在房间内部粗糙的水泥地上。
那影子……
闻命的瞳孔微微收缩。
那不像是正常人站立时应该投下的、清晰的腿部轮廓。
它显得过于浓黑,边缘模糊而不稳定,似乎在微微蠕动。它的形状也很奇怪,下端仿佛融化成一片,没有明确的脚部形状,而上端……似乎异常低矮,完全不像是成人站立的高度,倒像是一个蜷缩的、或趴伏在门前的什么东西。
“咚……咚咚……”
敲门声再次以那种不紧不慢,却足以逼疯人的节奏响起。
伴随着敲门声,那地上的模糊黑影也似乎有节奏地微微胀缩着。
没有询问,没有叫门,只有这固执而诡异的敲击,和那个沉默而形状怪异的投影。
闻命的大脑飞速运转,排除着各种可能性。
邻居?不可能。陈伯的警告言犹在耳,这栋楼夜晚的“声音”绝不能回应。而且,哪个正常的邻居会这样敲门?
幻觉?梦境中的幻觉?但那阴冷的触感太过真实,敲门声的震动通过门板传递过来也清晰可辨,地上那扭曲的影子更是客观存在的视觉信号。
是那个行为怪异的小孩?但这影子的形态,似乎比小孩更矮,更……不成形。
是某种……“东西”?
它想进来吗?
它在等什么?等我的回应?还是仅仅在……宣告它的存在?
总不能就是想吓吓我吧?
挥去脑海里不合时宜的想法,闻命紧紧抿着嘴唇,身体纹丝不动,尽量把呼吸的声音都压制到最低。
他牢记着楼长的规则——“乜嘢声音都唔好理”。就算没有警告,他也不打算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毕竟,在这种诡异的梦境世界里,任何轻举妄动都可能触发即死的规则。
他死死地盯着门缝下的那道影子和微弱光线,仿佛要通过这唯一的线索,看穿门外那存在的本质。
时间,在这压抑的对峙中仿佛被拉长了。每一秒都如同在刀尖上行走。
“咚……咚咚……”
敲门声第三次响起。
这一次,似乎比前两次更近了一些?仿佛那东西……又朝门板贴近了一点。
地上的黑影也随之变得更加浓郁,蠕动的幅度似乎也稍微明显了一点点。
它在试探。
它在等待。
或者说,它在享受这种逐渐施加的心理压力。
闻命甚至能隐约感觉到,一股更加冰冷的、带着腐朽气息的微弱气流,正从门板的缝隙中一丝丝地钻进来,融入房间内本就浑浊的空气里。
他依旧没有任何回应。就像房间里真的空无一人,就像他只是一个冰冷的家具。
他只是在黑暗中,静静地、高度戒备地,与门外那未知的、散发着恶意的存在,进行着一场无声的、关乎生死的较量。
漫长的几分钟过去了。
敲门声没有再响起。
门缝下的那个黑影,停顿了片刻,然后开始……缓缓地向后移动,如同退潮般,逐渐离开了门缝的范围。
地上那道昏黄的光线,恢复了完整的、未被遮挡的状态。
它走了?
闻命没有立刻放松警惕,他依旧维持着静止的姿态,倾听了足足有十分钟。
门外,重新回归到那种深不见底的死寂,只有远处隐约传来的、无法辨明来源的细微呜咽风声,以及洗手间里那永恒不变的、冰冷的“滴答”声。
压迫感似乎减轻了,但那阴冷的气息仿佛还残留了一部分在门口的空气里,久久不散。
闻命缓缓地、极其轻微地吐出一口一直憋在胸口的浊气,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紧贴着冰冷的墙壁。
第一个夜晚的第一次“接触”,以他的绝对沉默应对了过去。
但他知道,这绝不会是最后一次。
这个名为“福安苑”的梦境,其恐怖之处,正在于这种无孔不入的、源于日常却又扭曲异常的侵扰。而门外的黑暗,还漫长得很。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共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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