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依依惜别

“高,真高。”

“嗯,不光高,还陡。”

城墙底下,两个一身酒气的少年相互搀扶着,歪歪倒倒、摇摇晃晃看着眼前高墙巍峨,面露呆滞之色。

“这,这要怎么上去啊,也没个梯子。”李心梦站在两人身后,光看着都替他们发愁。

夏子信笑得醉眼如勾,“嘿嘿嘿,不知道了吧,小爷有令牌,等小爷把它拿出来,咱们从大路上去,没、没人敢拦着本世子。”

说着,他摸着自己的腰带,好一顿翻找,疑惑道:“咦,我的令牌哪儿去了?”

慕景白见他如此,摆一摆手,把脑袋转来转去,埋头找了一圈,忽见不远处立着一根杆子,笑道:“不用找了,我,我有办法。”

说完,丢开夏子信踉踉跄跄扑过去,抱着那杆子就拔。

“慕大哥,你做什么?”李心梦见之小脸都白了,赶忙跑过去阻拦他。

慕景白正拔得起劲,笑道:“你不懂,待我找个杆子来,杵着它,‘啪’一撑就能上墙,不费……不费一点吹灰之力。”

李心梦急道:“可是,这是人家挂酒帘的旗杆,你拔了咱们是要赔钱的!”

“是、是吗?”

慕景白退了两步,仰头一瞧,果见这杆子上挂着《南城酒家》四个大字,方才松开手,向李心梦恭恭敬敬做了一个揖,道:“对不住,借、借贵家旗杆一用,回头,我给你十倍的钱。”

说完,他又抱住旗杆,两手如“拔萝卜”般一意要将这旗杆连根拔起。

“慕大哥,快住手,不能拔人家的东西,你喝醉了。”

李心梦一时不知如何是好,正想让夏子信过来帮忙。谁知一转头,好家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那边那位世子爷正兴致勃勃扒着城墙,打算就这样徒手攀上去。

“喂,夏大哥,你在做什么?太危险了……”

李心梦刚说到这里,突听街对面传来——“猫哥,猫哥”的声音。

转身一瞧,惊见不远处的巷子里,走出五六个牛高马大的人来,这些人一个个手拿棍棒,肩膀全部露在外面,身上都只穿着长裤和坎肩,那胳膊上的肌肉更是比拳头还大,看上去凶悍无比、杀气腾腾。

其中一个满脸横肉、嘴上长着一颗大黑痣的汉子,开口声如洪钟:“猫哥,是这里没错吧。”

“对,就是这里,王八蛋,他们肯定没跑远!”回答的,是个拖瘸着一条腿,叫两个人搀扶着,面目被打得鼻青脸肿的汉子。不是别人,正是七腿猫。

李心梦顿时脸色大变,慌忙伏身去摇慕景白,“坏了,慕大哥,刚才那个人他他、他又回来了。”

“什么来了?”

慕景白正拔得起劲,趔趄着抬头,眼睛勉强睁了一条缝。只见前方好多人在转圈,高高大大、东倒西歪,还有的站在别人肩上,好像在玩叠罗汉。不由笑道:“嘿,那是百戏人在耍杂伎呢。”

原来,他醉得太糊涂,把人看作了重影。

李心梦急道:“不是耍杂伎,是那个抢钱的,他向咱们报仇来了。慕大哥,你快醒醒啊,你太醉了。”

慕景白只觉朦朦胧胧,耳朵虽然听得见,身体却很笨拙,还没站起来就顺着旗杆滑到了地上。

“哎呀,慕大哥,你别坐下去呀。”

向来醉酒之人最怕滚到地上,一旦躺下去,满心就要睡觉,无论牛棚猪圈,打起呼噜来一准要睡到次日清晨。李心梦近来多见父亲醉倒路旁,醉不归家,实在不想慕景白也同他父亲一般,连忙上去搀扶。

慕景白倒是想要爬起来,无奈醉得实在太厉害,李心梦力气又小,挣扎了又挣扎,不是撞了头就是别了脚,跌跌撞撞根本找不着北。

也幸得他们个头小,旁边又有旗杆和柳树半遮着,才没叫几个大汉发现。

这时,又听对面道:“你们两个去这边,你们三个去那边,今天就是掘地三尺,也要把那两个小子给我挖出来。”

“是!”也不知七腿猫从哪里纠集了这几个兄弟来,个个热心热肠,三个往东,两个往西,沿街挨家挨户的找人。

李心梦顿觉不妙。

忽然,那边的夏子信没头没脑大笑道:“哈哈哈哈,几个瞎子,本大爷在这儿呢!你们往哪儿找?小贼,你的腿还没断呢,跑回来给你爷爷我当马骑?你来啊,来来来,爷爷等着你!”

他一边笑,一边冲七腿猫做鬼脸,动作形态十分嚣张,显然没把当前的危机看在眼里。

天哪,他笑得这么大声,便是个聋子也听见了,对方又怎么可能听不见?

果然,七腿猫一听这个声音,顿时又羞又怒,脸直接红到了脖子根。愤怒指着夏子信道:“是他,是他,就是对面那个臭小子!”

“抓住他!”

壮汉们一听找见了人,一齐“噼里啪啦”朝夏子信横冲而来。

李心梦哪里见过这种阵仗,瞬间吓得六神无主,腿脚不能动弹。

“来啊,你爷爷我一个打十个,有本事你们来呀!谁不敢来,谁是怂包、孬种,王八孙子。”

这个夏子信果然是个“惹不得”,什么惹不得惹什么。且不说他们醉成这个样子,即便他们没醉,尽都神清气爽、眼清目明,用脚趾头想一想也知道,两个孩子要想打倒五个壮汉,简直就是痴人说梦。莫说一个打十个,怕是别人一个打他们“十个”罢了。

是可忍,孰不可忍。果然,对面一听这话,当即暴怒。

“这臭小子也他妈太猖狂了,看老子把他抓来,割了舌头给兄弟们下酒。”嘴上长着黑痣的汉子怒吼一声,一人当先,把棍子当暗器,“嗖”地打向夏子信。

夏子信却完全不觉大难临头,还醉头马脑在那里叫嚣挑衅,“来啊,爷爷怕你,你们这帮孙子,胆小鬼……”

话音未落,就见一根棍子已经飞到跟前,慌得他赶紧往下一蹲,便听“啪”一声,棍子直直砸在旁边墙上,自己是毫发无伤。

“哈哈哈哈,打不着,你打不着。”

他这里正自得意,心想这些人也就这点本事,枉自生得熊高马大。谁知眼前突然一黑,竟凭空多出了一个人来,还不待他有所反应,那人就将他衣襟揪住,铁钳般的手掌直接将他高高举起,叫他双脚离了地。

“臭小子,敢偷东西,快把我们猫爷的东西还回来!”竟是大痣汉。

“咳咳,你在说什么……”夏子信莫名其妙,只觉快要喘不上气来。

李心梦看见,眼前都要黑了,脑袋“嗡”地一下,差点没当场晕过去。回过神来,赶忙大喊慕景白,“哎呀,慕大哥,出人命了,夏大哥要死了!”

“什么?”

慕景白本还在迷醉,抬头一看,只见夏子信如同一只小鸡般被人举在半空中,两条小腿噗嗤乱蹬,一张小脸已经憋得通红。

顿时,酒醒一半!来不及多想,抬脚“啪”一声就将旗杆踹断,接着,鞋尖一挑,将丈余高的杆子送到自己手上。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他身影一闪,不过眨眼的功夫,连李心梦还没看清楚,他已挥杆纵步跳了出去。

“放开我兄弟!”慕景白大喝一声,举起长杆对着大痣汉通身上下就是一阵横劈竖扫,猛砍乱刺。

还别说,大痣汉不防被他这么一顿乱刺,真被唬了一下,情急之中顾头不顾腚,只好用力甩开夏子信。

“哎呦我的妈。”夏子信得救,痛呼一声,一屁股坐在地上。

慕景白又怕大痣汉返回,直到将他逼退了十数米,方才去扶夏子信。

“夏兄,你怎么样,没事吧?”

夏子信迷迷瞪瞪站起来,眼前仍旧晕头转向,只是嘴硬道,“我没事。他奶奶的,这帮王八蛋,居然以大欺小,小爷明明想躲,就是这腿它不听使唤。”

废话,醉成这样,腿能听使唤才是怪事。

两人还没站稳,又听一声:“妈的,偷东西还敢动手,真是反了天了,给我上。”

众汉子大喝一声,一齐用手中木棍猛烈敲打地面,刹时发出“邦邦邦”的威慑之声。

夏子信见汉子黑压压如一面高墙扑来,这下才知道慌了。忙向慕景白道:“慕兄,你快走,别管我!”

可慕景白又哪里走得了?这些人所到之处,门庭酒家无不关门大吉,所行之地,路人更是纷纷逃窜,一看就是本地青皮,他人生地不熟,又能走到哪里去?

于是道:“我往哪儿走?我要走了,你怎么办?”

“哎呀,我是明王世子,他们能把小爷怎么着!”

“什么,明王世子?”慕景白听见这几个字,脑袋里“嗡”地一下,几乎整个人都呆住了。

再仔细一想刚才他喝醉时的言语,什么“父王”、“皇爷爷”……这么说,这么说夏子信,真的是明王的儿子!

“哎呀,你别发呆了,快走啊!”夏子信见他像是被人定住了一般,赶紧说道。

慕景白从惊讶中回过神来,脱口道:“谁能证明你是明王世子?”

“我,我……”夏子信一时语塞。

到了此时此刻,他真是无比想念三福,要是那个小胖子在,一定可以想办法证明他的身份,再不济也能整几句话威慑威慑对方。可是现下情况已容不得他多想,眼见众汉子已经快要冲到眼前,一时情急,只得大叫道:“你别管,他们来了,你快走!”

慕景白转头一看,果然“人墙”已来,思索不及,只好反手撑起长杆,腾空就是一跃……

只见“唿”地一阵风过,这位白衣少年像只白鹤一样跃到半空,然后,竟直接从几个大汉头顶飞了过去。是的,夏子信看得清清楚楚,他就是“飞”过去了。

而且,飞远了。

这下,夏子信可呆了。完蛋,他刚才充英雄好汉劝别人走,现在别人当真撑着杆子跳出去,他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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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中几度秋夜月
连载中兰泠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