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从未有过的神情。司空爻惊得说不出话来,至少他这还是第一次看见这种表情出现在他身上。这还是那个待人和善,待他恭顺的孙子吗?
而且还一口一个废物?一口一个家伙?
不尊敬到了极点。
“即使他再不好,但怎么也是你父亲,你怎么能叫他废物?”他这话说得略显底气不足,因为他也经常一口一个废物叫的。
但是......
“你是小辈!怎么可以这么目无尊长!”他语气又严厉了起来。
“如果让我承认他是长辈,不如祖父考虑考虑我的提议?既然身为司空家的人,多少也是要为家族出点力的。”司空明晨不死心道,丝毫不在乎让那么一个人出现在大众面前会造成的影响。
司空爻深吸了一口气,将自己被气成猪肝色的脸色先缓和了一下,才沉声道:“你别再说这种无用的话,你之所以这么排斥和别人联姻,难道你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吗?”
这话一出,顿时满室寂静,原本还想继续乱扯的司空明晨却似突然哑巴了般,再没了言语。
他整个身子都呆呆地杵在那里。
“我说中了?”司空爻见此更是确定了十分之□□,脸色也彻底缓和下来,语气平和道:“我不是那种不开明的老迂腐,既然有了为什么不和祖父说,只要她......”他话说到一半,突然顿住了,然后狐疑反问道:“难道她是普通人?!”
连普通人也算不上呀……
司空明晨低垂着头,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
难道要说自己迷恋上了自己梦境中的女孩?
这种事就连自己都觉得魔幻,旁人更是无法接受吧。
“我,我只是觉得自己年纪还轻,不急,不急一时。”他这话说得有些结巴。
“二十了,也不早了,爷爷我也没让你立刻结婚,只是先找个灵力高的女孩子处处看而已!”司空爻深叹了口气,颇为语重心长。
司空明晨却只如一个油盐不进的木桩杵在那。
怎么父子两个这么不像?
一个从小就喜欢往女人堆中钻,结了婚后还收不住心,四处拈花惹草,败坏家风,最后落得个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而一个对这事就呆得和个木桩子似的。
“算了,你先回去吧,经过这么多事肯定也累了。”司空爻揉压着眉心,很是疲惫。
不过在司空明晨走了几步之后又叫住了,“如果有喜欢的女孩就带回来看看,灵力......最好是有灵力的!”他终是不忍放弃那最后的要求。
司空明晨半侧着身子,白净的脸半背对着光,隐在黑暗中。他没有第一时间给出肯定的答复,即使知道祖父对这事已经让了很大一步,但最后还是只是道:“爷爷,这事我自己会决定的。”
是的,这事由始至终都只能由他自己决定。
“你!”司空爻听出他话中的坚定,怒气再次上来,便想开口,不过才说出一个字,司空明晨的身子便已经消失在了门口。
司空明晨出了会客厅,经过和祖父的一番对话,原本想要洗澡的迫切心情却渐渐消失了,而是升起了一股浮躁。
祖父为什么不答应自己的提议?这个提议没有得到赞同让他很是不满。
他侧头看向不远处的一条羊肠小道,在那小道的尽头有一扇钢精修筑的铁门,那便是司空家的地牢。谷繁和谷定二人就关在那,而那个废物自然也关在那。
他阴沉着脸踏上了那条羊肠小道,要不是因为今天的事,他可能就将那个老家伙彻底掩埋在记忆的尘埃中了。
通往地牢的楼梯很潮湿,但并不阴暗,因为这里装了声控灯,虽然灯光并不十分明亮,但还是照出了那些微微生着青苔的阶梯。被关在这里的无不是对司空家极为有害的人物,当然除了谷繁和谷定那两个二缺。虽然当初他的确很生气,想把他们关到死,但是随着今晚和几个血族的战斗,如果将来人类面对的都是那样的对手的话,按照他们俩的能力,可能没经历几次战斗,就壮烈牺牲了吧?
因此他们能不能重获自由,就看谷家族长怎么取舍了。
而这座地牢关过的司空族人共有三个,一个便是自己的大爷爷,听说他和祖父小时是很要好的兄弟,但后面却反目成仇了,有人说是为了祖奶奶,有人说是为了司空家族长的地位和身份。但究竟是什么,恐怕只有祖父知道了,毕竟和他们同辈的人大多都死了,包括大爷爷他自己。即使还有存活的,也是一些早已去往了极远之地的人。
而另外一个则是司空分家的一个大伯,听说他虽然身为司空家人,拥有司空如此崇高的姓氏,却还吃里扒外,和别家勾结,损害了司空分家的利益。本来是要被立刻诛杀的,但当时有人提议,这么轻松就解决他实在是太便宜他了,因此就被送到了司空本家的地牢中,在这阴暗潮湿的地方了却了他的残生。
至于最后一个人。
呵!
想到自己最后遇见那人的样子,司空明晨便不禁冷笑了一声。当时天气温暖清朗,他背着书包刚从学校回来。那天刚一到门口,他便发觉出了空气中的紧张,如一根紧绷的弦,但凡有人用力一拨,立刻便会断了!
然后他如往常那般想去先问候祖父,然后就在祖父那看到一个被两个壮汉将双手用力反剪到背后,双腿跪在碎瓷片上,好似和那些透着殷红血渍的瓷片黏连在一起的背影。
当他来到这背影面前,才从这张邋里邋遢,不修边幅的男人脸上看出曾经的几分熟悉来。
这不是他半年不见的好父亲吗?
原本整洁白皙的俊颜青一块紫一块,凸一块凹一块。显然打他那人很恨他这张脸。而原本素有洁癖,每天都会喷名贵香水的他身上却散发着阵阵臭味。
那时幼小的司空明晨明知他是自己的父亲,但就是这么冷漠地看完了那一场训斥,看着他像狗一样被祖父训斥得掩面痛哭。没有任何感觉。
而他现在再次来到了这条癞狗面前,地牢中昏暗潮湿,只能靠走廊上微弱的壁灯来照明。这种可见度对灵力浑厚的驭灵师来说完全无关痛痒。不过对于灵力全失的驭灵师来说想必很难受吧。
想到这一点,他看向黑暗中的那个模糊身影便不禁带上了一抹嘲笑。
曾经的天之骄子,现在的笼中囚徒。
“喂,死了没?”他语气冷淡,仿如一个狱警对一个恶贯满盈但却濒临死亡的恶徒说话那般。
昏暗中,蜷缩在小床上的身影动都不动,好似真的死了。
但是司空明晨知道没有,明明在这里活得这么痛苦,他却依然坚持了八年,又岂会恰好在今日死?
那个身影之所以一动不动,恐怕是不想看见自己。司空明晨撇了撇嘴,突然问道:“那个女人知不知道你为了她落得个这样下场?如果知道了会不会可怜你的这番遭遇,立刻抛弃那个男人,立刻来找你呢?”他这话问得很是天真,好似真对这问题充满了疑惑。
不过这当然是假象了。
在看到黑暗中那身影几不可察地颤动了一下之后,他的那派天真,那派无邪,立刻消失得无影无踪,而转为了幸灾乐祸。“你怕是还不知道吧,那两人有个孩子,七岁了。想必那女人在知道你已经无用之后,很快便彻底投入你情敌怀中了,哈哈哈,终日打雁却被雁啄了眼。”
黑暗中的身影在微微颤动,但就是没有发出声音。
司空明晨隐去脸上幸灾乐祸的笑意,掌心向上,没过多久,大大小小散发着光亮的灵力球便从他掌心不停浮现,然后往地牢里面涌,直至将原本昏暗的牢房照得亮如白昼才停止。
而先前无论司空明晨怎么说,那身影都没弄出多大响动,现在在这明亮的牢房内,他却发出了窸窸窣窣的短促声响。那个身影蜷曲着,努力将自己瘦弱而残破的身躯往旁边更加破旧的被子里藏,即使整个身体都已经藏进去了,但还是瑟瑟发抖着,似乎这一室光亮就如洪水猛兽般让他恐惧。
司空明晨看着他在明晃晃的环境下狼狈而又可怜的样子,心中非但没有任何快意,反而更是烦躁了。
十几年前,司空揽月这名字在驭灵界就是响当当的活招牌,虽然众人皆知他风流成性,万花丛中过,片叶皆沾身。但架不住他灵力高强,是当时数一数二的强者,再加上背靠司空这样的大家族,是司空家的本家独子,因此很多人虽心中颇有微词,但还是以与他沾上点关系为荣。更有不少女驭灵师明知他有妻有子,却依然不要脸地拥上来,目的就是想当他的第二任妻子。尤其是在司空明晨母亲死后,这司空少奶奶的身份更是让那些女人看得眼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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