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新的一周,这一天,我在大学餐厅遇到了老朋友下村,于是端着刚买来的咖哩饭坐在下村旁边。
“哟,中田,来这吃饭啊。”
“是啊,下村,上了一早上的课,需要补充点能量。”
“也是呢,话说,上周五你和谷本同学后来怎么样?”
“谷本同学拉着我在这里聊了好一会儿宝石,看得出来她很喜欢宝石和岩石。”
“然后呢?”
“然后我们就告辞了,至今也没再碰面,毕竟谷本同学是教育系而非经济系。”
“我该说你什么好,谷本同学那么可爱又开朗的人,中田你就这么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
“谷本同学人挺好的,确实是我的问题。”
“中田你很不对劲,该不会和联谊会上给你短信轰炸的人有关吧?”
“理查德?和他能有什么关系,只是见过三次面的人罢了。”
“你对他的称呼变了,上周五还是见过两次,所以这几天你们又见面了。”
换作其他人我不会谈论太多自己的私事,但是下村这个朋友是例外,于是我便实话实说:“他上周六约我在银座的资生堂parlour吃饭。”
“银座啊,那地方可是出了名的高消费;所以,你们是去那里约会。”
闻言我有些哭笑不得,明明我不像梦中的“正义”那样心直口快,怎么还是会被人误会成和理查德是一对。
“我当时点的也是咖喱饭,我和你现在也坐在一起吃饭,我们是在约会吗?”
“那不一样,那里可是银座的餐厅。”
“没什么不一样的,无非吃饭和聊天,就像我们当下在做的。话说为什么下村你会假设我和理查德之间有什么?”
“...中田,我认识你这么久,你的短信提示音从来就没有换过,哪怕现在也是在用默认提示音,只有那个人的提示音是特别的。”
“某种意义上,理查德对我确实是特别的,但不是你想的那种特别。”
“我不明白。”
抱歉,我没办法跟你解释这些,梦的存在我本不打算告诉任何人;哪怕是理查德,一开始会和理查德摊牌,告诉他梦的存在,也只是因为我的计划需要协助,同时我的异常之处也瞒不过那位,所以直接摊牌是获取信任最好的选择。
“那不重要,倒是下村你真的比我妈还要唠叨,我妈都没这么关心我的人际关系。”
“因为我很担心中田你啊,一直以来都是孤身一人,跟我以外基本没见和人主动交流,最近也不再去联谊会,这么下去可不行呢。”下村停下进食的动作,转头看向我,眼中有毫不掩饰的关心。
“啊,谢谢...下村,让你担心了。”突然间我觉得那眼神令我无法直视,逼迫我把视线从下村脸上移开。
原来,我在别人眼中也是条孤狼,回忆起上周六分别时理查德孤身一人的背影,原来那也是我自己的样子。
“所以啊,无论你是和谷本同学在一起,还是和那位对你特别的理查德先生,我都会支持你,祝你们幸福的。”
“都说了,我没有在和谷本同学或者理查德交往。”
“也许现在确实没有,未来谁说得准。”此时下村忽然脸色一变,接着有些犹豫地开口道:“中田...有件事可能要让你知道。”
下村少有的犹豫姿态让我不由心下一沉,立刻也停下进食,转头看向他。
数息之后,下村才再次开口:“你上周五晚上没来联谊会,你可能不知道,毛利同学又提出了关于你恋爱的新理论。”
毛利,又又是你!
“名侦探...啊,不是,毛利同学又提出了什么新奇视角?”
“他认为谷本同学就是在联谊会上短信轰炸你的人。你知道的,上周五那天毛利同学也在那门课,他看见了你和谷本同学的互动,但是又没有听到你们的对话,从在场其他同学那打听到了些乱七八糟的证词,最后得出结论...”
此时下村脸上的神色更加纠结,似乎在回忆什么尴尬的场面,最终还是开口继续:“毛利同学的原话是:真相只有一个,短信狂魔的真身就是谷本同学。”
我被这充满中二气息的台词和内容所震慑,一时之间,原本内心该有的无数吐槽居然全都消失不见。
好半响,我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下村,我的好朋友,我希望你有替我辩解。”
“我尝试解释过你和谷本同学不怎么熟悉,当时你们间的对话也不是什么打情骂俏。”
“大家相信了吗?”
“...怎么说,毛利同学反驳我:中田同学那种闷骚男,什么都憋在心里,跟女朋友交往肯定也是瞒着大家;况且,谷本同学的热情开朗不是正好搭配中田同学的沉默寡言。”
又来了,又来了,毛利这种看似合理却与现实相去甚远的推论。
“最后?”
“最后大家似乎都认同了毛利同学的观点:中田同学早就在偷偷交往谷本同学,谷本同学也就是几周前让你手忙脚乱的短信狂魔。”
“我希望这个大家不包括下村你。”
“当然不包括,我和你时常相处,自然知道你确实没在和谷本同学交往,但是架不住别人不怎么和你相处,且毛利同学的推理和反驳都太过有力;所以,我处于少数。”
“而这个少数等于1。”
下村沉重地点了点头,还拍了拍我的肩膀以示安慰。
“按照这个趋势,早晚有一天,我会把毛利同学告上法庭,指控为诽谤。”我面无表情地用非人类的语调幽幽开口:“到时候,下村你会出庭为我作人证吧?”
“冷静啊,中田,那不是会闹得人尽皆知。”
“我很冷静,我这辈子都没有这么冷静过。”我继续用机器人般的语气说话。
“但是,毛利同学的一部分论点我是认可的。”
“...我是个闷骚真是对不起。”
“不是那个,虽然也是实话。”后半句被下村用了极小的音量,接着道:“你和谷本同学很般配,你们两个的性格中和一下刚好就平衡了。”
“随缘吧,恋爱什么的。话说,谷本同学应该不知道这件事吧?”
“如果没有人主动去问的话,是的,毕竟谷本同学属于教育系,平时不与我们经济系往来。”
“那就好,谷本同学毕竟是无辜的,这种误会的产生全因我个人的问题。”
“中田,作为你的朋友,我希望你能幸福,无论你和谁在一起。”
“…下村,你今天真多愁善感。”
“呵呵,啊,都这个点了,我得赶去下一堂课,中田我们回头再见。”看了下手表后的下村连忙喊着,迅速吃完最后几口,就背起放在一旁的吉他袋走了。
我接下来没有课,于是目送着下村离开餐厅,然后转回来继续吃着凉了的咖喱饭;刚才光顾着和下村谈话,根本没怎么动筷。
思绪自由活动,最终停留在下村在最后对我的祝福。
希望我能幸福,无论我和谁在一起。说得好像和某人在一起是幸福的充要条件;换言之,与对的人在一起就会幸福,幸福就是因为和对的人在一起。
叔本华说的对:“生活并不是让我们享受的,我们必须忍受它和克服它。”一旦接受了这个前提,很容易就会发现:他人的陪伴也不是拿来享受的,而是某种需要忍受和克服的东西。
至少,他人的陪伴中需要忍受和克服的部分,远远地多于可以用来享受的部分。
所以,人怎么可能因为他人的陪伴而幸福?
这是个极端的思想,可能很多读者会不认同,只是这种思想最是契合本文正义的性格,这部分性格在之后还会有重要的相关情节。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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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下村的担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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