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的两周我忙于大学的课业,不再关注理查德那边,倒是见面后过了一周,理查德发邮件告诉我明石和真美小姐在一起了,一切正如同梦境中发展的一样。
梦里的“理查德”不知是出于宝石商职业道德中的保密原则,还是其自身不在背后谈论他人的良好教养,别说是工作上的客户,就是是自己生活中的熟人朋友也不会轻易谈论;这位现实中的理查德将真美小姐的现状告诉我,应当是告诉我梦境中的这部分应验了。
看来理查德还算信任我的说辞,为此甚至主动泄露客户信息,这对于那骄傲的宝石商是毫无疑问的污点,曝光出去足以终结其宝石商的职业生涯;另一方面也能看出理查德已经厌倦了无止尽的逃亡,如今已经处于溺水者看见个稻草也要抓住的地步。
但我还未获得理查德完全的信任,计划还不能够走到下一步。
看完邮件时,我也放下了对真美小姐的担心。宝石店回来之后我才想起梦中的真美小姐似乎想要寻死,然而想起时已经过了数天,再去做什么也来不及了,幸好没了我,真美小姐似乎也还活得好好的。
似乎哪怕没了我,梦里展示的剧情也会按照原本的轨迹发展,结局并无过多偏差,看来“正义”的那些直率鲁莽的干预并不是达成原本美好结局的必要条件。这让我对自己的计划更加地有信心。
此时走在大学校园的我回想起上周那封邮件,“穗村先生,这次真不是因为我促成了你的失恋,看来你的失恋实属命中注定,有没有“正义”的介入都会发生。”心里不厚道地吐槽,“谷本同学大概率也不会答应,毕竟是位不婚主义的女性,所以穗村先生你是造了什么孽,前一个女朋友不喜欢男人,后一个相亲对象谷本同学既不喜欢男人也不喜欢女人,按照这个规律,之后那位结婚对象该不会同时喜欢男人和女人吧。”
自觉这想法实在不厚道,我在心里给穗村先生道了歉,希望穗村先生和未来那位妻子能好好过日子。
“怎么啦,中田,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身后传来话语声,话音落下时人已经走到我旁边,这是一个带着稍显凌乱头发,额头偏高,眉毛细长,五官整体显得俊秀的年轻人,正是我的大学同学下村 ,梦境中也曾多次出场,性格讨喜,无论是梦中还是现实都对我很友好,我对他印象深刻。
于是我也笑着和他打了个招呼,回到:“别提了,期中考快到了,正是压力巨大的时期。”
“说得也是呢,每当这时候大家都好紧张,图书馆的人也会变多。”下村深有同感地点头“那你应该会喜欢今晚研讨会的联谊,老地方,记得来啊。”
“晓得了,我要去xxx教室,你呢?”
“我要去xxx教室上另一门课,今晚联谊会上见。”
晚上的联谊会,同学们围着长桌,桌上摆着啤酒和烤串,闲聊着各种话题,无外乎近况和兼职。我在这联谊会上总是很沉默,几乎不会主动开口,除非被提起或询问。
此时我的手机响起了我给理查德设置的特别铃声,我赶忙拿出手机查看,不出所料是一封来自理查德的短信:“今天一位高槻先生购买了紫水晶。”,我心下了然,正要礼貌地回复却又立刻收到新的短信:“你有没有在路上捡到喝醉后倒在路边的他。”
阅读到此我有些哭笑不得,看来没有我在场,高槻先生比梦中更加放肆,以至于理查德对他的不满都快通过文字跳出手机屏。
这也是理所当然,梦中的“理查德”一旦被谈论起相貌,无论褒贬似乎都会耿耿于怀,只是不会在客户面前表达出来。高槻先生在梦中的“我”在场时都不加收敛地夸赞“理查德”的相貌和谈吐,十分卖力地尝试挖角。如今我不在,高槻先生只可能在理查德面前更加卖力,天知道他说了什么让理查德对他使用了动词捡,高槻先生可不是物品啊喂。
因为内心戏太丰富没有第一时间回复,熟悉的短信轰炸又来了,紧接着的就是一系列催促回复的短信,让我的手机一时间响铃不断。一时间我肾上腺素飙升,赶忙分别回复了“收到”和“没有遇到”。这才让短信狂魔停止了对我的轰炸,也使我歇了口气。
抬头看向周围,不知道什么时候长桌上的同学已经停下交谈,直直地盯着我。我被看得毛骨悚然,难得地主动开口:“我脸上有脏东西吗?”
其中一个同学首先按捺不住开口:“中田你这是,谈恋爱了?”
“哈?你想哪去了,只是一个朋友而已。”其实也称不上,算是见过一面的陌生人,顶多算熟人。
另一个同学接话:“我在第一声铃响时就注意到了,你脸上的表情先是着急混合着期待,看完一副拿你没辙的无奈表情,最后铃声密集响起的时候则是手忙脚乱。一定是你女朋友想你了,在询问你现在的位置和回去的时间,看你没回复就感觉被忽视,于是使小性子来了出短信轰炸。”桌上其他人皆是点头表示认同,连下村也不例外。
这是何等的名推理,一切合情合理却又与实际状况相差十万八千里,话说这位同学似乎姓毛利,真的不是某个名侦探的亲戚吗?
“首先,我没在谈恋爱;其次,对方是男的。”我用坚定的语气回复道。
“涉谷区都通过了法案,这年头大家都很包容。”还是那位观察和脑补能力都一流的名侦探毛利同学:“放心吧中田,我们不会对你另眼相待的。”
“我放心个锤子。”心里这么想,嘴上还是继续挣扎辩解;看桌上众人的神情,我怕是没办法说服他们了,先入为主的观念真害人。为什么只相信我的后半句而不相信前半句,就不能颠倒一下吗。
经历了这段对话,我对这次联谊越发感觉别扭。又熬了几分钟,我借口明天有事提前离席,众人又是一阵对视,然后纷纷表示理解。我从他们的对视中仿佛能解读出“看,中田要回去陪女朋友了。”“不是男朋友吗?”“他说什么你就信什么,要我说肯定是个娇气的小姑娘。”“为什么不能是强气御姐。”“有道理,年上赛高!”
甩甩头把这些幻觉驱散,出了餐馆走在道路上,独处令我开始自动回忆起了刚才的聚会,越想越觉得膈应,心中狂呼:“理查德,你误我!”
同时不受控制地回忆起梦中发生在百货商场的事件,那个售货员绝对是误解了“正义”和“理查德”,之后“理查德”那如同佛祖般大彻大悟的表情,我觉得放到我脸上也十分地契合我当前的心境,也许梦中的“理查德”在当时也是充满尴尬和渴望自闭。
“难道这就是报应不爽,可是“正义”的锅为什么是我来背,难道就凭我们同名同姓。“心中漫无边际地想着,未曾看路的我脚下踢到了某物,要不是及时抓住电线杆差点被绊倒。
定睛一看,好家伙,垃圾堆中躺着一个男子,我赶忙蹲下查看其状况,发现其还有气,连忙高呼:“名字,年龄”,断断续续的模糊声音传来:“高槻...智...27岁。”向四周喊了一声叫救护车,眼光撇到男子胸前紫水晶吊坠,结合刚刚听到的名字高槻,心里明了对方的身份。
梦中的高槻先生只是喝醉了倒在路边被“正义”送去了医院,我可不敢保证现实中的高槻先生也是如此,但我毕竟不是医生,只能模仿电视里的医生高声呼喊患者名字,命令其保持清醒,真正的处理还是需要等救护车和医生。之后高槻先生的意识开始模糊,只是时不时重复一个字:望。
救护车来了后我也跟着去了医院,一番折腾后医生判断高槻先生喝醉了同时有轻微擦伤,处理了之后就转到普通病房修养。
我则是坐在走廊的长凳上,走也不是留也不是;一方面末班车已经过了,另一方面我在医院也没什么可以做的。我想要如梦中的“正义”那样给“理查德”打电话,看看时间还是发了条短信:“我捡到了喝醉的高槻先生,他在xxx医院的xxx号病房,探望时间是...”
发送完鬼使神差地我又补充了一条:“我现在也在xxx医院,今晚我会在这过夜。”收起手机后,我也不顾形象地躺在医院等候区的长条沙发上闭眼睡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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