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庭希走进客厅前,远远地听见楚馨棠在发脾气,她朝着玛丽怒吼,玛丽同样激言以讽,两人吵得不可开交。
阿骅医生和顾家兄弟站在门口面面相觑,尴尬地不知如何进退。
向瑶怯怯地说:“我不喝糖水了,我上楼去看电视了。”
她说完便提着裙子跑开了。
顾庭希吼了一嗓子:“堂哥!你鞋带松了!”
顾涵礼弯下腰去,半晌他又直起身子:“没松啊。”
房间内争吵声已经停了下来,三人一前一后陆续往里走。
落诗雅和向柏稍晚几步走进房间。
几人各自在沙发前落座,楚馨棠冷静之后,对众人说道:“拍卖会将在明天下午举行,波斯菊之心我吩咐管家送去陈列室,之后陈列室的门会上锁,钥匙交给管家保管。明天下午三点,我们一同见证波斯菊之心。”
落诗雅笑了一声:“我已经迫不及待了呢。”
楚馨棠抿着唇不说话。
玛丽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突然她看向顾涵礼,缓缓说道:“这条波斯菊之心估价超过一个亿,若是有人明明没钱却哄抬价格,该怎么说呢?”
房间里一时间没人说话,顾庭希突然问道:“你是怀疑我堂哥没钱?”
玛丽勾唇道:“他当然不会缺这点小钱,可有的人未必有真金白银。”
落诗雅的脸上红一阵白一阵。这条项链她志在必得,但她并不打算花任何一分钱,到时候她会以最高价拍下这条项链,光明正大戴着它离开老宅,至于拍卖金,她会“打”给向柏,这可是他们夫妻共同财产,打给谁不一样。
向柏板着脸道:“在座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不会拿自己的信誉开玩笑。”
楚馨棠嗤笑道:“有些人的信誉本身就不值钱。”
向柏面色一凛,看向楚馨棠的眼神愈发冰冷。
此时管家和沙燕端着托盘进来,杏仁露和芝麻汤圆各端了五碗。
阿骅医生顺势站起身道:“少夫人,我帮您把把脉吧。”
顾庭希接过沙燕递来的杏仁露喝了一口,沙燕小声问他:“好喝吗?我做的,少夫人最喜欢我做的糖水了,她每次都要喝两碗,你觉得好喝吗?”
“好喝啊,芝麻汤圆也是你做的?”
“是啊,汤圆也是自己做的。”沙燕又给他端了一碗汤圆。
顾庭希苦笑着吃了几口:“吃不下了,等会儿再吃。”
“明天我给你做红豆双皮奶,蛋挞你吃不吃?”
顾庭希点头:“都行。”
沙燕笑嘻嘻地和顾庭希说话,直到管家厉眼瞪她,她才连忙收起笑容,不情不愿的离开客厅。
顾涵礼喝着芝麻汤圆,问:“庭庭,你是不是也该谈恋爱了?”
顾庭希猛地被呛了一下,他揉了揉鼻子,难得有些不好意思,“我谈着呢。”
顾涵礼好奇地看他:“思谦知道吗?”
“知道啊,我爸也见过,我爸对他很满意。”
顾涵礼感慨道:“那就好,叔父满意就好。”
顾庭希觉得这事儿还挺有趣,他堂哥都四十岁了,在感情方面还这么迟钝,做生意的时候倒是厉害,敢情这聪明劲儿都给了商业对手。
几人在客厅坐了一会儿,过了八点,大家都撑不住有些困了,老宅偏僻,这里大多数人今天开了大半天的车,这会儿眼皮子打架,顾庭希打着哈欠第一个站起来:“堂哥,我回去睡了。”
顾庭希开了头,大家也都起身上楼。
向家老宅在夜幕中结束了一整天的喧哗。
*** ***
“叔叔,可以教我做一道数学题吗?”
韩琛听见声音抬起头,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踮着脚尖趴在柜台上,手里握着一本数学书。
韩琛绕过柜台,将她抱到椅子上坐好,然后打开数学书。
“哪一题?”
“这个。”
韩琛点点头,他看完题目,在纸上写了一个数字。
“答案是37。”
女孩眨眨眼:“为什么是37呢?”
韩琛沉默不语,他突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种题目一眼就能看出答案,就像一加一必然等于二,可是一加一为什么会等于二?
女孩默默把数学书合上,她从椅子上爬下来,闷闷道:“我等店长哥哥回来再问他吧,小韩叔叔笨笨的。”
南宫繁伽走进门的时候,恰好听见他们的对话,他扑哧一笑,将两盒高级点心放在桌子上,打趣韩琛道:“早就说你不如我聪明,你偏不信。”
韩琛耸了耸肩,满脸的无奈。
顾思谦稍晚他一步进门,他面沉如水,嘴唇抿成一条线,眉头死死拧着,像是谁欠了他百八千万。
小妹从休息室出来,见到桌子上的点心盒子,她惊呼道:“这不是奈斯咖啡店的点心礼盒吗?一天只卖十个,又贵又难买,还限购,老板,你不会天没亮就去排队了吧?”
南宫繁伽挑起唇角笑:“他们老板送我的。”
顾思谦忍耐了半天,终于遏制不住怒气道:“他分明就是不怀好意!”
南宫繁伽睨他:“分明就是你小气!”
小妹讪讪笑了一下,连忙抱着仓库清单溜了。
韩琛也要走,顾思谦喊住他问:“顾庭希上哪儿去了?”
“陪顾涵礼去向家老宅看一条项链,合适的话买回来送给顾静,他们明天回来。”
“波斯菊之心?”顾思谦问,“陈秋英和向瑛戴着自杀的那条项链?”
南宫坐在旋转椅上,两条长腿点着地转圈圈:“看来有故事哦。”
顾思谦一脚踩住他的椅子,低骂道:“小心摔下来摔死你。”
“这都能摔死我的话,那一定是天妒蓝颜。”
顾思谦瞪他。
韩琛蹙眉:“自杀是怎么回事?”
“说来话长了。”顾思谦道,“当年向老爷子娶了陈家当铺的千金陈秋英,这条项链是陈秋英的陪嫁,向老创业,表面上是自强自立,其实背后大部分是陈家的助力,他们婚后有了一个孩子名叫向瑛,向瑛出生没多久,有个女人抱着孩子来到向家,陈秋英这才知道向老爷子有个青梅竹马的相好,具体那都是陈年旧事了,之后青梅竹马没有进门,他们的儿子向柏被向老爷子接回了家,没过多久陈秋英得了抑郁症,在向瑛还小的时候,戴着那条唯一的陪嫁项链坐在浴缸里割腕自杀。”
南宫繁伽听他说故事,下意识去拆点心盒子,顾思谦在他手上打了一记,南宫踹了他一脚,转身去倒了杯水。
顾思谦喝了口水继续说道:“陈秋英死后,这条项链到了向瑛手里,向瑛十八岁的时候认识了一个老师,要死要活的非要跟他结婚,向老爷子那会儿五十多岁,正是如日中天的时候,对两个子女也十分严厉,向瑛和向柏在家里没有话语权,也或许是向瑛从小缺爱,在这个事情上,她与向老爷子有了不可调和的矛盾,导致她后面离家出走,和向老断绝了父女关系。”
顾思谦正在回忆往事,南宫突然问道:“你会为了我和你爸断绝父子关系吗?”
他低头看去,南宫懒洋洋的坐在椅子上,用明亮的蓝色眼眸直勾勾地看着他。
顾思谦的眉眼一瞬间柔和下来,他伸手抚摸南宫的鬓角,低声说:“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韩琛蹙眉道:“继续说!”
顾思谦清了清嗓子,喝了口水说:“向瑛决绝,向老也狠心,完全不顾女儿生活,过了十年,向瑛灰溜溜的回了家,还带回来一个十岁的女儿,据说那位老师犯了事情进了监狱,向瑛一个人带着孩子没办法生活,最后只能回家。向老虽然没有赶她们离开,但是对向瑛也不如从前重视,他把向瑛赶去附楼和佣人一起住,小丫头还好些,因为要上学去了寄宿学校,平时不常在家。向瑛怀孕生子之后变成了易过敏体质,对花粉过敏,她住的那间房没有窗户,每天还要喝药,就在某一天,小女佣去给她送药,发现房门反锁,踹开门才发现她在浴缸里割腕自杀,脖子上还戴着波斯菊之心。”
“小女佣有力气踹开门?”南宫繁伽问。
“踹开门的是向柏,她那位同父异母的弟弟。”
“会不会......”南宫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顾思谦思忖半晌摇头:“应该不会,我听说向瑛将自己反锁在房间里,向家老宅我去过,反锁用的是插销门链。”
南宫挑了挑眉:“有意思。”
顾思谦轻笑了一下:“这种反锁方式在老房子里很常见,其实比起那些高科技的门锁更具有物理防盗能力,用一般的开锁技术无法破解。”
南宫敛起笑容:“你在挑衅我。”
顾思谦笑而不语。
韩琛打断他们的**,问道:“当天的具体情况你知道吗?”
顾思谦回忆了一会儿道:“女佣有备用钥匙,但房门被反锁的链条卡住,只能透过一丝缝隙往里看,碰巧那天向柏的妻子楚馨棠前去探望向瑛,她在门口看见女佣鬼鬼祟祟,就问她怎么回事,女佣告诉她向瑛把自己反锁在房间,叫她也没有反应,楚馨棠意识到不对劲,让她立刻去主楼找住家医生过来,女佣在去的路上遇到了向柏,向柏随即跑去向瑛房间,向柏是跆拳道黑带,他几脚踹开了门,但那时候向瑛已经断了气,后来法医鉴定向瑛起码死了六七个小时,再后来那条波斯菊之心回到了向老手里,也许是因为过于伤心,向老没有将波斯菊之心传给向瑶,反而给了向柏,向柏自然送给楚馨棠,怎么?楚馨棠如今也不想要了?这么不吉利的项链,送给静姐,嗯......堂哥脑子也大条了些......”
韩琛沉着脸站起身:“可能要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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