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藏第一层,摆放数十瓶易拉罐雪碧,最边上那罐喝了一半,李怀民儿子刚5岁,不可能给小孩囤这么多碳酸饮料。
“喜欢喝雪碧?”余野问。
李怀民讪然一笑,“别人喜欢喝酒,我不喜欢,雪碧凉凉快快一喝多爽,我每天要喝上几罐,不然总感觉少些什么。”边说边拿起喝剩的半罐,仰头一饮而尽。
余野和吴宇州相视一看,没动声色。
李怀民喝完才想起礼让客人,赶忙请余野和吴宇州喝雪碧。
冰箱的雪碧余野没拿,反倒拿了李怀民手中的空罐。
李怀民一脸疑惑,“余警官......那是空的。”
“嗯,我就要空的。”见李怀民困惑,余野随口说:“拿回去卖钱。”
李怀民:“.......”
李怀民妻子这时忽然来了眼色,麻利地拎来一塑料袋空瓶,“差不多有五十个,余警官全拿走吧,我们捡这个比你快。”
余野:“.......”
吴宇州:“.......”
李怀民妻子眼里少了几分泼辣,多了几分同情,“唉!看样子警察也不好做。”
余野低头轻咳一声,随即面不改色地接过袋子,“谢了,我们拿死工资,还不如你们做小生意赚的多。”
“都不容易。”李怀民送余野和吴宇州到院口。
吴宇州想起什么,脚步一顿,抽出两张没写内容的询问笔录,递到李怀民面前,“麻烦签个字。”
李怀民没多想,接过笔写上自己的名字。
吴宇州拿着另外一张纸,穿过小院,又回屋内找李怀民妻子签字。
李怀民和余野等在院门口,李怀民递过去一根烟。
余野摆手拒绝,看着眼前宽厚粗糙的大手,他想起深夜与李怀民聊天的人,“那个莉莉不是|托,就饭|托,与你网聊的很可能是男人,更不会跟你发生关|系,小心人财两空。”
心事被说穿,李怀民老脸一红,又有点难以置信,“她给我发过好几次照片,怎么可能是男人?”
“他们有专门负责聊天的客服,这些人有固定话术,照片也是假的,去年我们抓获一伙诈骗集团,呵!聊天客服清一色是男人,出来吃饭时才有女人,看似不大的小饭店,随便一瓶酒都上千,漂亮美女主动要喝酒,你请不请?吃顿饭你一个月白忙。”
一瓶酒上千元,超出李怀民对酒的认知,他狠吸两口烟,半天才说出道谢的话。
余野抬腿要走,却被李怀民拽住,他欲言又止,过了会儿,下定决心说:“刘超那仨人不是好东西,一天收我们50块摊位费,不给钱就打人砸东西,对正常人这样,对刘琴更不用说,经常往她身上摁烟头,烫的刘琴直蹦,他们在一旁大笑像看猴似的。
有次我去公厕,听见其中一个说,新买了把刀想试试够不够锋利,然后刘超说拿刘琴试,反正她疯疯癫癫天天受伤,死了也没人在意。
十七八岁最不知天高地厚的年纪,什么事都做的出来,刘琴疯了十几年,死也是种解脱,但吴老师可惜了。”
余野: “为什么在屋内时候不说?”
“怕你们告诉刘超,假如他知道我在背后说这些,不会轻饶我。”
虽然心有疑虑,但余野仍然伸手与李怀民握了握,以表感谢。
车停李家旁边的胡同里,余野走进胡同,不知从哪来跑来三只外貌各异的土狗,正结队往他车胎上撒/尿,他慢悠悠地走过去,“尿|尿你们还组队,想不想一起变太监?嗯?”
狗子们常年村中乱窜,横行霸道惯了,起先没把余野的恐吓不放眼里,继续解决生理问题,直到余野一步步逼近,狗子们嗅到他身上不同于常人的气息,才一溜烟似的跑了。
余野盯着被“洗”过的车胎,皱了皱眉,上车拿出手机查附近的洗车店,忽然车窗外飘进一股奇特的味道,他眉间的川字纹更深了,赶忙按上车窗。
吴宇州上车没说话,直接倚靠副驾驶的座椅靠背,闭目养神,似乎很疲倦。
吴宇州在身边,余野注意力无法高度集中,时不时地走神,警局审讯完刘超等人后,吴宇州朝程晓璐要笔录看了许久,讯问过程他一直在,那时余野不明白他看笔录做什么,刚刚他拿着空白笔录让李怀民夫妇签字,余野明白了,他在看他们的笔迹。
对李怀民夫妻的询问,吴宇州问题不多,看上去对李家人兴趣不大,甚至对整个案子的热情度也不高,可却在乎李怀民夫妇的笔迹,中途又莫名其妙头疼,太多疑问盘旋余野脑中,“我看你那会儿头疼挺严重,用不用去医院?”
吴宇州缓缓睁开眼,淡淡道:“老毛病,医生没办法。”
“久服阿司匹林会依赖,老吃不是长久之计,有时间去北京、上海的医院看看。”
“都看过了。”吴宇州浅笑了下,“听天由命吧。”
“病因查清楚了吗?”余野追问。
“天生的,小时候就这样。”
余野又想起周祁正,除了胃不好以外,周祁正没其他毛病,更没见过他头疼。
余野每次追问的结果,都离周祁正越来越远,偏偏那张脸又让他无法停止怀疑,他陷入停不下来,又找不到出口的死循环。
回到春天广场,林杰凑过来,“老鱼,我们又发现一名极度讨厌刘琴的人。”
余野双手插兜,靠着车门,懒洋洋道:“把老字去掉。”
作为十几年损友,林杰自然不会轻易放过损余野的机会,“老黄瓜绿漆,你少装嫩。”
程晓璐:“师父,老大不老,看不出31,比你年轻。”
林杰:“.......”你到底是谁徒弟?
余野拍拍林杰肩膀,得意一笑。
林杰:“.......”
“这人叫张喜来,十几年前同样丢了孩子,他为找孩子跑遍全国,现在算广场名人。”
“你们见到本人没?”
“张喜来家没人,天快黑了,准备等他来出摊再问。”
伍飞看眼手表,正是下班时间,“咱们先去吃晚饭,等吃完饭,小吃街差不多开始营业。”
“去吃什么?”程晓璐说。
伍飞: “一日三餐吃什么,真是世纪难题。”
几人边说边往附近餐馆走,吴宇州忽然打断他们讨论,“我回家吃,先走一步。”
伍飞拉住他,“中午就没见你去食堂,一起吃完再走吧,吴队。”
吴宇州礼貌地笑笑:“改天,我今天还有事。”
伍飞不好再强行挽留,松开了手,盯着他远走的背影,心想这人有种说不出的距离感,高冷又不是冻死人那种冷冰冰的,但也不热情,像刚打出来的井水,微凉清淡,对谁都礼貌,却不深交,始终保持适当距离,看上去不太想融入他们的团体。
吴宇州从众人视线中消失,程晓璐说:“吴队好奇怪,先莫名其妙出现在被害人家里,又空降市局,参与到案子中,可他好像对案子没多少兴趣,案情分析会,若不是老大主动问意见,他可能什么都不说。”
连程晓璐都看出吴宇州有问题,余野不可能毫无发现,林杰下意识看他一眼。
余野望着吴宇州消失的路口,若有所思,过会儿,他回过神,“大林,查一下他在本市有没有就医记录?”
“怎么了?”
“他头疼很严重,刚才回来的路上,我问病因,他说天生的,我想了一下,如果二三十年的病史,两三片阿司匹林用量不大,而且长期服用阿司匹林这类止疼药的话,神经、肝肾等方面会受到损伤,他看上去并没有。”
“所以你怀疑他说了慌?”
“嗯。”
“也可能小时候病不重,不需要吃药。”
“不管怎样,还是查一下心里踏实。”
伍飞张张嘴,欲言又止。
林杰:“你有话就说。”
“我们在背后查新同事,如果被知道.......会不会不太好?”
“晓璐都看得出他有问题,于公于私该查一查。”林杰拍拍伍飞,官方道:“给新同事做背景调查,有利于彼此了解,更好地培养工作默契。”
*
吴宇州到小区门口的便利店,买了袋速冻饺子拎上去,八分钟煮熟饺子,五分钟吃完,洗过碗筷后,他拿出信又看一遍,李怀民夫妇、刘超等人文化水平不高,写出的字歪歪扭扭,而信上的字光洁秀劲,从笔迹来看,目前出现的几个嫌疑人都不是写信人,信中字迹看着十分眼熟,却想不起在哪见过,这种熟悉又模糊的感觉,着实令人抓心挠肝,信放一边,他拿出烟点上,吸了口烟,紧绷的肩膀松懈了,身体缓缓后仰,头靠在沙发靠背上,双唇微微张开吐出烟雾,白雾萦绕眼前,逐渐消散空气中,带走一天的疲惫。
今天趁着午休时间,他登录内部系统,女孩户籍资料上显示已死亡,除外没有任何线索,一根烟抽完,他坐直身体,又拿起录音笔听一遍,十二年了 ,假如她现在活着,应该17岁,走在街上可能已经认不出彼此。
录音的人和靠近女孩的人,是否属于同一人?
他或者他们又对她做了什么?
录音保存十二年,就为等他回来了?
无论是谁,有一点可以肯定,对方知道他的秘密。
还有送信人怎么知道他回来了?而且精准的到家时间都知道,他回来的事只有小姨和省厅领导知道,一瞬间他脑中蹦出一个念头。
多年前小姨离开京川去B市生活,可以说与京川的一切断了联系,最近得知他要回来,才重返京川帮忙装修房子,小姨一举一动对方一清二楚,显然小姨被监视了。
十二年,难道小姨一直活在被监视的生活中,丝毫没有**可言?想到此,吴宇州不由地打了个冷颤,为什么这样做?只为找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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