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渺那双视线游离的眼睛突然便望了过来。
“秦九叶?”
心俞听闻那三个字,连忙抬起头来,眼底是毫不掩饰的求生**。
“正是那秦九叶!我当时方与许秋迟虚与委蛇地达成交易,不想再横生枝节,于是在船上下手的时候迟疑了些,便教她得了机会……”
“你该庆幸你的迟疑。”丁渺蓦地开口打断,声音平静得毫无起伏、却令人陡生寒意,“你这张嘴也配提及她的名字?她便是一时糊涂、做了些不打紧的错事,也轮不到你在这里大呼小叫、兴师问罪。”
为何提起那秦九叶,一切便成了不打紧的错事?
若非那婆娘前来搅局,许秋迟只需私通那太舟卿、暗中抽取一些货物,都城那边就算有所察觉也好搪塞过去,而她本可以两头通吃、在中间捞上两笔好处的,可结果非但竹篮打水一场空不说,还将自己也搭了进去。
心俞牙关咬紧,内心只剩无法消解的恨意。
但她不敢将这恨意表露出分毫。因为她知道,眼前的人绝非看上去那般好脾气。
“心俞知错,请先生责罚。”
“你怎地还是当初刚离开山庄时的样子?”丁渺再次轻叹,整个人又恢复如常,只声音中剩下些毫不掩饰的遗憾,“我很早便同你说过了。我与庄主不同,不会施以责罚。你我合作有隙,还是不要彼此勉强。我让小寒送你回山庄便是了。”
这是一句十分轻描淡写的话,可落在那心俞耳中却好似恶鬼呢喃一般。
她的眼惊恐地瞪大了,仿佛对方刚才所言是要生剥她的皮、活抽她的骨。
“不、不可以!我不回去!我绝对不会回去……”
“小寒。”
丁渺轻声呼唤,圆脸刀客眨了眨那双呆滞的眼,随即缓缓提起刀来。
那心俞没有抬头去看,却能听到那刀身摩擦衣料发出的细微声响,感受到月光投在那把刀上亮起的寒光。
她的身体蜷缩成一团,背脊弯曲着、像是一条准备绝地反击的毒蛇。
她仍不死心,决心押上最后的赌注。
“我还发现了一件事!”
白衫男子轻敲藜杖,壬小寒随之停住。
心俞深吸一口气,声音急促地说道。
“先前我因康仁寿一事曾潜入听风堂,却在翻查消息时发现了一样东西。”
她说罢,急忙从身上摸出一样东西,颤巍巍将那样东西递上前。
那是一块巴掌大小、沾了墨迹的薄纸,同寻常文房用来吸墨的宣纸没什么两样,墨痕间隐约可分辨出一些交错的圆形印记。
丁渺眯起眼来,借着月光仔细辨认着那模糊的印记。
“这是……”
心俞舔了舔嘴唇,飞快说道。
“是川流院的印记。那茶堂掌柜很是小心谨慎,有意将账房弄得凌乱不堪,有张毡布被压在最下面,中间有砚台大小的一块地方被空了出来,上面一点尘土也未落。我察觉有异,便用纸拓印了下来,果然发现端倪,想来是对方印封密信时留下的。小的怀疑,那听风堂得到的消息远比想象中要多,先生在城中部署的事,或许已教川流院中人觉察。”
说起那川流院,立足江湖不过也就是最近五六年的事,却以行事隐秘、飘忽难寻而引人探究,尤其是在天下第一庄把持的江湖格局中,是个格外奇怪的存在。这样的存在若选择插足眼下之事,显然不会只是为了看热闹。
眼见白衫书生陷入沉默,心俞不由得暗松一口气,心道自己这一回算是赌对了,当即表忠心道。
“先生若是不弃,心俞愿领命继续探查此事,定将那川流院背后之人揪出,一举铲除后患。”
她跟着眼前的人做事已有一两个年头,此人看似温和,实则最是无血无泪。只是他是个很有原则的人,但凡她能体现自己的价值,便能用这价值从他那里换得一线生机。
然而许久过去,她等来的却是一声笑。
那是一种没什么情绪的笑,乍听之下只觉客套疏离,听久了便会觉得有些毛骨悚然。
“我与他斗了五年,五年间眼见他从一名武林高手沦为双目失明、坐卧都得旁人帮扶的废人,却仍未能将他除掉,你又凭什么说出这些话?”
笑声戛然而止,她看到那素葛布做底的衣摆停在自己面前。
新衣不染纤尘,月光下皎洁如霜雪。
“纸上沾染一两点墨迹,尚还有书写利用的空间。可人一旦走到了不择手段的地步,便不可再用了。若非你今夜藏了私心、有意四处游走,我倒是不知道竟有这般多的人盯上了我的尾巴。说来,还要多谢你呢。”
因惶惑不安而扣紧的十指深深插入泥土中,心俞猛地抬起头来,声音中都是不可思议。
“你、你一早便知晓那些人埋伏在暗处等我出现,所以故意坐岸观火、袖手旁观,只是为了看我究竟引出何人?”
丁渺没有说话,只静静收放着手中鱼竿,任由地上的女子由震惊转为疯狂。
“骗子!你这个骗子!你当初许诺过我,你当初分明许诺过我的……”
“我这人,从来说话算话。我许诺过你事成之后便给你自由,眼下你将差事办砸了,我本不用理会,但你既然纠结于此,我便允了你又如何?”
丁渺说罢,转头看向壬小寒。
“你若方才没尽兴,便同她再切磋一二,临了处理干净便是。”
壬小寒那双略显呆滞的眼睛缓缓转向那心俞,思索了一番过后才苦恼地得出结论。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2页/共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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