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煦的问题直白到没给方斯鲁太多思考时间,沈长风就在边上观察这位地产老总的反应,只见方斯鲁不慌不忙放下茶杯,食指交叠放在大腿上,“我看人特别准,在初次见到司辰心的时候,我就知道这个小姑娘目的不单纯。”
林煦和沈长风同时感到一惊,小满居然私底下已经接触过方斯鲁了!
“一晗半月前举办过一次画展,我带着几个朋友过去捧场,”方斯鲁回忆说:“当时她站在我女儿展览中最得意的一副画作前,评价那幅画空有华丽色彩和专业笔触,缺失了艺术中最重要的灵魂和意象,是次品。”
方斯鲁听惯了恭维的人话,如此犀利的评价,让他在朋友面前丢了面子,他们本来就是一群不懂艺术的大老粗,买画仅是他们这个阶层避税的一种常见手段,品味也仅仅停留在画顺不顺眼的程度,没有欣赏艺术的眼光,看女人的眼神倒是很毒辣。
当天,司辰心是带着口罩去的,虽然五官被遮住了大半,但从那双明媚的眼睛和修长匀称的身形,从背影也能看出是美女,这种年轻漂亮的女孩,站在一堆自我感觉良好的中年男人旁边,多半少不了一通调侃,有个同行挺着啤酒肚的胖老板,看她长得不赖,搭腔说:“美女一看就是内行,也是来买画的?”
“不买,我受邀来看展。”
胖老板一听美女和自己搭上了话,兴奋往前走了半步,其他人自动给他让出位置,他从口袋里掏出名片,短胖的大拇指和食指捏着,自以为很绅士地递上名片,一脸油腻相,“美女认识一下。”
司辰心双手环胸,不为所动站着,轻轻撇过一眼,连正脸都没转过半点,姿态中充满了不屑与嘲讽,胖老板没想到她这么没礼貌,一时有些恼火,还没等他脾气发作,一只白皙修长的手夺过了他手里的名片,洛书及时出现,一开口就是噎死人的话,“金老板撒网都撒到这来了,你家里的鱼塘还养得过来吗?”
洛书在晏城也算小有名气,加上她家前一阵子在网上闹的沸沸扬扬,晏城不认识她的人想不认识她都难。这个金老板是晏城暴发户其中一员,发达后不分场地不分时间扩充自己后宫,各种花边新闻不断,洛书最看不惯这种人,她捏着名片一角前后翻看,表情很嫌弃,“好歹是身家快上亿的老板,名片做的这么不上档次。”
他们之间没有利益往来,洛书说话也不会客气到哪去,金老板一圈朋友在这,像看热闹似的,洛书懒得费口舌,把名片拍回男人手里,警告他,“别没事到处传播你这low到爆的名片,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
说完,洛书拉着司辰心就走了。
金老板被气得吹胡子瞪眼,同行几个人拉住他要追上去的胖身子,劝他冷静。
方斯鲁怕姓金的在画展闹起来,息事宁人劝说:“老金啊,看在我的面子上,算了吧。”
无论什么阶级,论资排辈再寻常不过,像他们这种人的圈子自带阶梯,有钱的比不上有权的,有钱又有权的肯定是要在这阶梯最高一级,金老板清楚自己在圈子里的地位,也不会闹得太难看。毕竟是方斯鲁攒的邀请,即便姓金的是舔着脸送上来的,也不能让他面上太难看,不然显得东道主太不会给宾客面子,方斯鲁招手叫来了方一晗。
方一晗穿着一套冬季新款香奈儿高定白色裙装,踩着八厘米高的同色系镶钻绒面高跟鞋就来了,乖乖巧巧叫了声爸爸,依次和其他人打过招呼,不是叔叔就是伯父,两相比较,简直不要比洛书有礼貌太多。
方斯鲁心里想的是,有的爹教和没爹教的区别如此明显,他非常享受别人对他女儿的夸耀,毕竟谁不喜欢听别人夸自家女儿知书达理,谁不喜欢听别人说自己教养有方。
“那个女孩是谁?”方斯鲁用下巴给方一晗指了指离他们不远的洛书和司辰心。
“是洛书介绍认识的新朋友,司辰心。”方一晗说:“她出手可大方了,买我一幅画,还送了我一瓶很稀有的蓝色颜料。所以我邀请她过来看展,有什么不对嘛?爸爸。”
“她姓什么?”方斯鲁第一时间是怀疑自己的听力。
“姓司,司徒的司。”方一晗回答他。
旁边几个人听到她姓司,纷纷不由自主想到了他们认知中姓司的人,洛书亲自陪同,看来这女孩来头确实不小,难怪这么傲气。
方斯鲁沉默了有一会,故作镇定,“一晗,你先去忙吧。”
“她只是买了你女儿一幅画,你看人的直觉就告诉你,司辰心接近你女儿的目的不单纯?”林煦自然是不会相信这套说词。
“我的直觉向来很准,一晗那天见完她之后就不见了,难道她不值得怀疑吗?”方斯鲁一脸淡定打着太极。
“恕我冒昧,”沈长风看了眼旁边一言不发,置身事外的专心玩手机的向天齐,“方老板,你应该知道司辰心是司慎尧的侄女吧?”
边上的向天齐动了动。
“什么?”方斯鲁表现的一脸惊讶,“我不知道啊,要是知道我肯定不会报警的。一晗也没告诉过我啊。”
林煦就冷眼看着他,演,你继续演,看你怎么圆回去。
“据我们掌握的信息,绿映资本是你公司最大的投资方,多年来也保持着紧密合作的关系,司辰心作为司家人,她透露司慎尧拒绝了明年对你的公司的投资,这事发生在方一晗失踪之前,我实在想不通,论地位和财力,司辰心都没有绑架方一晗的动机,就算你和绿映闹掰了,姑且相信你不认识司辰心,”沈长风不紧不慢盯着他说:“偏偏这么巧,你识人的直觉告诉你司辰心可能绑架了你的女儿。”
沈长风这话说的实在难听,场面人不会把话说得这么直接,给今天过来打探消息的向天齐都听得一愣一愣。他家之所以会和方家联姻,关键还是看中了方斯鲁多年与绿映资本稳固的合作关系,向天齐家有钱归有钱,再有钱也不比过司家这棵根基深厚的大树,这颗大树盘踞政商两界,多少人想攀上一攀,奈何司家人出了名的低调,实在望尘莫及。
因着这层关系,才有了两家姻亲,向天齐得亏今天来了这么一趟,他看了一眼即将做不成岳丈的方斯鲁,心想这老狐狸藏的真够深的,他要赶快把消息告诉亲爹,这婚结不得,天底下不是只有方一晗一个女的,他只能和有实力的女的结婚,不然他作为家里唯一的独苗,娶了没实力没背景的方一晗,他家就亏大发了。
方斯鲁有点后悔今天让向天齐在场,这位名声在外的沈组长手段确实毒辣,他没想到自己报个案把这位神仙给招来了,明明敲打过茂才分局,让他们低调处理,现在闹到网上不说,和绿映那岌岌可危的关系也被捅到了亲家面前。兴许,这步棋从一开始就是错的。
方斯鲁从容不迫给自己斟了一杯茶,“我和司慎尧关系一直很好,绿映确实拒绝了明年公司计划中一个小项目的投资,我手底下这群人做事不够仔细,买了一块位置不怎么好的地皮,经过绿映的专业人才评估那块区域不具备可投资的商业价值,所以绿映才拒绝投资,我感激还来不及,怎么可能打击报复。”
向天齐听见,没急着给亲爹通气,方一晗还是可以娶的,毕竟她长得不赖,身材也不错。
“一晗婚期在即,出了这档子事,我也是急的没有办法,”方斯鲁现在骑虎难下,警也报了,该得罪的人也得罪了,只能说点好听的给自己挽尊,“我就这一个女儿,不管我挣多大的家业,最后都要给她的不是,她要出了什么意外...我也是急糊涂了。一晗在外面认识什么人回家都会跟我讲,她失踪那天接触过的人都是我认识的,只有司辰心只见过一次面,而且她全程带着口罩,神神秘秘的,我一时想不出来有谁会绑架一晗,才会下意识认为她有嫌疑。”
圆的真费劲啊,林煦刚想追问,为什么一眼就能认出方一晗失踪当天没戴口罩的司辰心,准备开口时,沈长风递给她一个眼神,林煦只好噤声。
沈长风此时的态度还算亲和,“这么说,你向茂才区报案说司辰心绑架你女儿是一场误会了?”
“误会误会,没仇没怨的,闹这么一场乌龙,回头我还要去司家负荆请罪。”方斯鲁顺着台阶就下来了。
“既然这样,案子不能按绑架来处理了,你也没收到过任何形式的勒索是不是?”沈长风说:“我们先按失踪来启动调查程序。”
“破案自然是要你们警方来,”方斯鲁谦逊道:“我们一定全力配合调查,我也相信有沈组长出面,肯定找到我女儿。”
沈长风心里冷笑,这高帽给他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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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解完基本情况,他们从来时的路离开,沈长风走在前面,“外围调查的人已经散出去了,从方斯鲁的态度上看,方一晗确实是失踪了。”
他卖了个关子,“至于是她自己失踪,还是有人胁迫,我们还需要进一步调查。”
田肃附和说:“方一晗这姑娘年轻有为,有眼界有实力,居然要嫁给一个脑满肠肥的富二代,向天齐看上去都快二百斤了吧,好好一朵鲜花非要插牛粪上,我要是方一晗,我也跑。”
田肃的分析过于先入为主,虽然向天齐确实敦实了点,但商业联姻多得是表面夫妻,婚后也不一定会住一起,林煦不了解方一晗,不过像这种家庭长大的女生,对商业联姻早该司空见惯才是,她会在结婚之前来这一出吗?而且听方斯鲁的评价,方一晗是个很听话的女儿。
沈长风看时间还早,提议再去问问方一晗的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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