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沈长风带着正式文件,申请特警大队协同去方斯鲁别墅逮人时,医院那边传来消息,核磁共振结果显示,司辰心内脏肝破裂三级,其他脏器也有不同程度损伤,左小腿骨裂,她从手术室被送进了ICU观察,造成她昏迷的主要原因是大脑枕叶区域因外力出现血肿,因为还不能确定出血点是否有持续性出血,需要两小时后在再拍一次TC,如果有持续出血的情况,必须考虑开颅手术。
林煦收起手机,一并收起舌根泛起的酸楚与内心不安的担忧,现在已经是傍晚时分,早上出外勤跑线索的人也回来了,她从办公室出来,给自己抽了把椅子,“人齐了,开会吧。”
“经过白天各位的汇报,现在基本可以确定融悦家园从规划之初存在很大问题,”林煦做了简单开场白,“最近的卞有荣坠亡以及五年前的317案,全部指向了融悦家园背后的天章地产。”
“我给大家梳理下时间线,五年前,天章地产拍下茂才区一块荒废的上世纪工业用地,赖松是负责土壤检测的研究员,他在这块占地一万五千多平方的土地的不同方位,不同深浅,采样九十四处,在第一次检测结果中,土壤重金属超标的样本有八十二份。”
“赖松在做完第一次检测之后,他把结果呈交了自己的领导,研究员主管对报告真实性存疑,要求赖松重新采样检测,于是赖松带着妻子闫如清重新采样,第二次他们采样一百三九份,二次检测由夫妻两共同完成,二次检测结果和第一次出入不大,两次检测都证实这块地,无法作为住宅用地。”
“赖松把这句话写进了检测报告的结果中,然而没多久,天章地产更换其他研究员再次评估土地质量,并且获得了土改局的规划许可,赖松知道后写了一封举报信,至于这封举报信送到了哪,我们并不清楚,也无证可考。我们只能找到被他夹在遗物中的复印件。”
“根据举报信的复印件日期,赖松夫妻在举报信送出的第三天遇害,凶手将现场伪装成入室盗窃杀人,混淆警方调查,为此,当年侦办此案的同僚,没有对赖松父母家展开搜证,也就错过了书房里的检测报告和举报信。”
“队长,光凭这两点,也不能证明赖松夫妻是被人谋杀,我们没有直接证据。”王澍举手发言。
“有,我们有人证,是当年入室杀人的凶手之一,华波。”
其他人精神为之一振,“队长,你这么快就抓到凶手了?”
林煦揉着发胀的太阳穴,摇摇头,“他下午来自首,还供出来317另一个嫌疑人,胡邦。”她并没有告诉大家,华波是因为小满的缘故主动投案自首,林煦在潜意识里总是想把小满从这些乌七八糟的关系里剔除。
她继续说:“胡邦是天章地产老板方斯鲁的安全主管,华波交代,胡邦手底下管理着一个帮方斯鲁料理杂务的团队,明面上不能处理的人或者事,由胡邦分派任务给他们解决。至于这个团队有多少人,他们相互之间并不联系,华波也不是很清楚。”
林煦在共享屏幕上调出蓝安提供的胡邦的一寸证件照,大屏幕上男人长了一张怒气值拉满的国字脸,死死盯着正前方,粗犷的眉毛如同两柄砍刀落在额头,尤为醒目。陈宥看到照片后,嘶了一声,摸着下巴新长出来的胡茬,犹疑道:“这人有点眼熟。”
今天和陈宥一起出外勤的实习生小光提醒他,“陈副,这人很像我们下午去派出所调监控,在监控画面中经过的穿黑色衣服的男人。”
林煦:“融悦家园的监控?”
“对,就他,”陈宥一拍大腿,激动道:“由于融悦家园没到验收阶段,工地上有很多没用完的建材,承包商为了防止有人到工地上偷东西,在两个出入口装了监控。卞有荣坠楼当天,有拍到这个人出入过工地,,他这两条眉毛太打眼了,所以我有点映像。时间仓促我们还没来得及做核实,一会我让老孔组里的图侦做锐化对比。”
“很好,现在有了卞有荣和胡邦交集的关联,你们务必仔细审阅当时现场留下的痕迹,我不相信一个前一天晚上对家人说去拿尾款的人,第二天会从顶楼跳下自杀,会后我向孟局打申请,这案子由分局重启调查。”
林煦开完会,匆忙写了一份材料,要求接管卞有荣坠楼的案子,孟局看完后没有提出异议,大笔一挥签完字,看了眼徒弟熬夜充血发红的眼睛,“辰心还在医院,别她还没醒,你也倒了,案子再重要也该注意身体。”
“我知道师父,”林煦始终憋着一口气,也是这口气撑着她连轴转,她伸手接过签好的文件,说:“我就是不甘心,不甘心小满什么都知道,却没有跟我提过半个字。”
孟局叹了一口气,“这孩子从小就聪明,她跟你说又有什么用,她不做这个局,警方怎么介入调查,我们警察办案向来讲究师出有名。”孟局宽慰道:“行啦,你也别在这说什么不甘心,有这功夫还不如去睡上十分钟,调整好状态,既然接了这个案子,就给它结束的痛痛快快,等辰心醒了,再把你的不甘心告诉她,这孩子确实太胡来了。”
林煦确实需要休息,她连续工作了三十几个小时,从昨晚到现在精神一直处于高度紧张状态,她交代完调查任务,往办公室椅子上一靠,没两分钟就睡了。
这一觉睡得并不踏实,梦里她拖着沉重的脚步朝前走,她的前面是穿着一身白的司辰心,两人中间仿佛隔了一道不可跨越的天堑,林煦跑得那样快也追不上前面的人,一阵急促的寒风袭来,只一晃神,司辰心消失在茫茫天际。
“小满!”林煦猛地惊醒,因为动作幅度太大,膝盖磕到桌板,给她疼得睡意全无,看了眼时间,睡了三小时不到,她站起身活动僵硬的脖子,才注意到办公室窗户没关,想来梦里那阵风应该是某个没给她关窗的人吹进来的。
林煦走到窗户边,吸了一大口冷冽空气,医院还没来消息,就是好消息,林煦这样安慰自己。小满是个生性纯良的孩子,这么好的人,真若在天有灵,小满的爸爸妈妈,小满的姐姐,一定会保佑她平安。林煦在心里一遍遍祝祷,她只能逃避到工作中,她太害怕了。她知道生命有多脆弱,也清楚想活下来的人会有多顽强。可是小满...
不能再想了,林煦砰一声关上窗户将寒气阻隔在外,打开办公室门,二队一部分人和陈宥出外勤跑线索,偌大办公室只留了几个值班的,莫汤汤本来该和夜班同事换班,她主动留了下来,看林煦出来,上前说:“老大,刚才沈组长来过了,抓捕行动很顺利,方斯鲁和胡邦在审讯室冷板凳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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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察室,林煦看着冷板凳上处变不惊的方斯鲁,没有很意外,这老狐狸一脸淡定。
“其他同事还在他家里搜证,方斯鲁还不知道华波反水,只要能找到匿名通话的手机,他背后策划绑架基本落实。”沈长风哈欠连天,“刚才蓝安进去过一次了,死鸭子嘴硬一个字没说。”
沈长风又一个哈欠,“至于其他罪名,就要看胡邦对他有多忠诚了。”
林煦:“你要不先去眯一会?”
“是要眯会,为这老东西消耗我的寿命实在不值当,”沈长风抬脚往外走,突然想起来,“医院有消息吗?”
林煦摇头。
“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林队,你也不用太担心,小满会挺过来的。”沈长风说完打着哈欠离开。
对胡邦的预审更有指向性,蓝安作为脾气最稳定的特别行动组成员,所有证据一一列举,胡邦刚开始还能抵赖说是巧合,在蓝安桩桩件件的巧合证据列举后,胡邦选择闭口不言,从现在的情形来看,沈长风这波突击上门抓人,确实很突然,这两人连应对的话术也没有。
蓝安没有继续和不开口的胡邦耗下去,法院要看的是证据,嫌疑人哪怕一秒认罪,没有实质性的证据和动机也是白瞎,他从审讯室出来,看到林煦在,就问:“林队,你那还有其他线索吗?胡邦不开口,我们只能寄希望于找到更多他犯罪的证据。我现在只掌握一些影像资料,要坐实胡邦杀害巩连商肯定是不够的。”
林煦仰头灌完杯底的意式浓缩,苦得令人咂嘴,她清了清嗓子,“杀害巩连商的侧面佐证我是无能为力了,不过,”一个漂亮的抛物线,咖啡杯被投入垃圾桶,“胡邦有出现在卞有荣的坠楼现场的监控中,陈宥已经在跟进这条线了,我相信很快会有结果。”
就在林煦等消息的空档,她的私人手机上有个陌生来电,她没怎么犹豫果断接通,“你好,哪位?”
“林队长是吗?”手机听筒传来好听的女声,“我是方一晗,半个月前司小姐从我这订了一幅画,让我完成之后交给你,请问你现在有时间验收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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