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辰心和方迪正从六楼下来,一出电梯就看见两警员架着已经走不动路的陈树海往外走。
方迪正疑惑着:“这一大早出什么事了?”
司辰心已经掠过了她快步跑了上去,“他这是什么情况?”
架着嫌疑人是林煦手底下的队员,“我们也不清楚,他吃完早饭就给他拷审讯室里,坐着没多久就这样了。”
司辰心上前查看患者情况,见他嘴唇发绀,面部及喉部肿胀,焦急对他们说道:“你们把他放地上平躺,他这样的情况估计撑不到医院。”
两位警察不安地看向对方,嫌疑人要是死在局里他们任何一个人都付不起这责任。
看他们没动作司辰心急着解释道:“我有外科经验,怀疑是急性喉头水肿引起的致死性气道梗阻,他现在情况很危险最佳救治时间只有几分钟。”
司辰心看他们还在纠结,急道:“你们送医院根本来不及,把他放下平躺,交给我,我有经验,你们要是不相信我,他就要死在路上。”
两位警员被说服,她焦急又诚恳的态度加之嫌疑人当前情况确实不乐观,他们只能抓住这眼前唯一的希望。
“方迪,去把我药箱拿下来,要快!”闻言方迪一个转身拔腿消失在转角。
司辰心掰开患者口腔发现已经形成巨大的舌肿胀,这种情况下强行气管插管很大可能会加剧喉头水肿并极易造成咽部出血,大脑飞速选择合适的救治方案,陆续开始有人围上来。
“我现在要切开他的气管,需要消毒的刀和管子,去找。”
事态紧急大家纷纷开始寻找救人工具。
很快就有人跑过来递给她一把精巧的美工刀,“刀片是我刚换的,用酒精擦过了,你看能不能用?”
司辰心瞟过尖锐的刀尖,“能用!”
方迪拿着药箱奔过来,她也顾不得什么一番乱找同时对方迪说道:“一会我会切开他的气管,为了避免血液呛入,方迪我需要你帮我。”
“好。”方迪比司辰心还要冷静些。
确认好切口位置消过毒,她捏着刀反复给自己做心理建设,没关系就和之前救人一样,只是给气管开个口子之前做过类型的手术不是吗?
她深深呼出一口气,再次摸准位置,精准下刀。
围观的众人只看她生生切开了陷入昏迷的嫌疑人咽喉,一声奇异的声响后,嫌疑人僵硬的上半身逐渐松驰下来,胸腔开始有意识的起伏。
方迪离的最近她瞧着司辰心面如寒霜的脸忐忑地问了一句:“成了?”
“管子给我。”她并没有分神回答。
旁边警员拿着他从下置饮水机拆出来的橡胶管递给她,当林煦和一众市局同僚下来的时候就见司辰心满手鲜血地把管子往嫌疑人身体里面插,那画面实在不像医者救死扶伤的场景。
她在切口旁边塞上棉花,用医用胶带固定好管子,向众人吩咐:“去准备担架,能放下担架的车。”
见市局领导也来了,其他人作鸟兽散找担架找车去了,此时陈树海眼皮动了动,司辰心见状凑近大声问道:“能听见我说话吗?”
陈树海半睁开眼慢慢聚焦。
“能听见我说话就眨一下眼。”
陈树海照做。
“成了,嫌疑人意识清醒,救回来了。”司辰心松了一口气把这个消息告诉在场所有人。
林煦上前扶了她一把,她现在脑子里面闹哄哄做一团。才刚坐下就问:“另一位嫌疑人呢?”
“他早几分钟先送医院了。”林煦回答。
司辰心拉住她压低声音:“来不及了,陈茂生救不回来了。”
林煦瞳孔一缩下意识以为自己没听清:“什么!”
“林队,陈树海是有家人的。”司辰心见担架过来了对她交代了这么一句,起身过去指导他们把伤患抬上担架。
反应过来的林煦悄无声息拉着王澍到角落,简短嘱咐几句老王转身就走了。
“一、二、三”七八个人一起把嫌疑人抬上担架,司辰心主动提出随车前往医院,孟局想也没想当即拒绝。
“这刀是我开的,出了问题我肯定要负责,而且我有医学经验,路上要是再出现别的情况我能及时处理。”司辰心坚定地看向老局长态度倔强:“孟局,当下我就是最合适的那个人。”
早已停在外面的车催促着按响喇叭,见孟局迟迟没下决定,周副局并不知道司辰心和孟局的关系他先开了口:“既然这孩子要去就让她去吧,关键时刻专业人士总比我们这些不懂医术的莽夫要靠谱。”
连周副局都发话了孟局也不好再拒绝,转身对方支队吩咐:“老方找几个靠谱的再派辆车跟着去。”
就这样一长一短两辆车先后开出分局,周副局在短短几分钟内捋出一点头绪:“老孟,这事有点不对。”
两位老领导回到局长办公室,几个队长等在门外。
“两个嫌疑人在关押的第二天早上先后出现状况,这不可能是巧合,”周副局坐在孟局对面盯着老战友手里的烟丝燃烧,“我们来之前老张特地给我看了舆情监管部门压下来的一段视频。”
“就是你们分局治安队把犯罪窝点给围了的视频,文案写的是爱心爸爸利用残障儿童牟利终被警方抓获,上头怕这事影响太大就把视频从平台上删掉了。”
“前脚删视频压热度,嫌疑人后脚就出事了,这前后看似没关系,”他凌厉的眼神一抬,“你确定你局里的人没问题?”
“最开始参与这个案子的知情人只有局里几个队长,嫌疑人是在被收押后才出的事,几个参与的队长要是有问题,抓捕计划就不可能这么顺利。”
周副局嗯了一声表示赞同。
“嫌疑人落网后知道的人就多了,这怀疑的范围那可就太广了。”
“那就让接触过嫌疑人的都上交通讯设备,挨个审查。”周副局提议。
林煦在外面接了个电话等不及领导叫她进去,咚咚咚敲几下直接压下门把手就开了门。
“说过多少次要...”
“孟局,医院来消息陈茂生送医不及时抢救失败。”林煦硬邦邦地汇报刚收到的消息。
“什么!”闻言两位领导从椅子上弹了起来。
“在送医院的路上就不行了,医院第一时间对他进行了抢救,还是没来得及。”
现在两个嫌疑人其中一个已经宣告死亡,他们不得不阴谋论怀疑这背后是否有操盘手的存在。
方支队这会也没敲门直接挤进来:“孟局,去医院的车出事了?”
“什么!!!”两位加起来一百多岁的老领导,在这短短半小时内方案还没商量出个头绪,被接连的坏消息炸的头皮发麻。
方支队点开手机的扬声器外放电话那边的情况:“我们在经过连鹊大桥正常行驶,反方向一辆中货突然失控撞了过来,驾驶员估计没反应过来,载着伤员的车直接脱离护栏掉江里去了。”
“其他人都已经跳下去救人了...”
林煦没等那边说完,她听到事故地在连鹊大桥就从办公室冲了出去,车里她握着钥匙的手不受控制的发抖咬牙骂了声脏话,发动车子心急如焚地离开了分局。
途中她只能不停祈祷小满不会有事,她肯定会游泳的,随行有七个同事他们会救下她的,会没事一定会没事。
彼时的司辰心在车子被猛烈撞击后又失重掉入江中,她亲眼看着失控的车从左边撞过来,电光火石间她拽过对面的警察紧急闪避,刚才位置上凹进去一大块,货车抵着他们冲破护栏。
失重后寒冷的江水从四面八方涌上,担架和座椅把她卡在中间,因为有座椅挡着她才没被突然失重的担架冲撞,否则她很有可能当场逝世。迅速冷静下来的她大声喊道:“陈树海,我知道你已经清醒了,想想你的老婆孩子想活下来就听我的,胸腔深呼吸摁住管子和伤口,无论如何不要松开,我会想办法救你。”
咕嘟咕嘟的江水很快就漫过她的声音,驾驶位的警员已经砸破车窗钻了出去,她用手肘敲击被江水拍出裂纹的车窗,第三下时玻璃碴被猛灌进来的江水搅得四离五散。她像游鱼一样探了出去,刚才被她救下来的警员从里面把双手不能动的嫌疑人送出个上半身,跳下来帮忙的人也陆续游了过来,一起把人从里面拉了出来。
里面的两人都成功脱离车厢凫水到江面,他们看见了不远处正快速驶过来的水警巡逻艇。
不知道谁喊了一声:“人都起齐了吗?”
桥上没下水的侦查员数着探上来的人头:“都齐了,包括嫌疑人都上来了。”
水警的快艇也开过来了,几人费了老大的劲才顺利把嫌疑人拉上了船,司辰心也在他们的帮助下上了巡逻艇,嫌疑人还保持着刚才的姿势,她不得不佩服这人的意志力,都缺氧昏迷了还死死摁着塑胶管和伤口。
她掰开嫌疑人的手,观察后实施急救,几分钟后脱下自己湿漉漉的外套盖住嫌疑人上半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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